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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云山云(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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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湘愣了。
师兄愣了。
大家都愣了。
“呃。”
大家都很安静,以至于这一声“呃”带着回声在山谷中飘荡了好久。
方才沉下去的心此刻又提了起来。
怎么办?道歉吗?看这师兄的脸上应该不接受。可若什么也不说,难免太无礼了些。
“呃,”她此刻只会呃了。
“抱歉师兄,我这人生来天生神力,自小到大弄坏了不少东西,这镜子我实属太过于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才一个失手给拍碎了。”墨湘低眉顺眼地站着,脸上满是自责与歉意,装得和真的一样。
“天生……神力?”那师兄显然吃了一惊,随即眼底浮上玩味的笑,善意地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善意地指着一块大石头,善意地说,“你再神力一个我看看。”
我去……为什么不信呢,她装得很像啊。
墨湘可怜巴巴地举起她一只手就能掐断的胳膊,破釜沉舟地往石头上一拍。这一拍不要紧,拍了吓死人。
石头应声而碎。
开挂了还是怎么地?墨湘听见身后有人倒吸凉气,看看自己的手,完好无损。
那师兄见她极诚恳地要来握他的手,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讪讪地笑着,打着马虎眼让她进去了。
云颠之上,一人见她进去,抽身而退。
云山很大,分为四涯。中锋住着的是当任掌门灵虚道人,而四涯主人由大到小分别为:无念涯风子染上神,妙音涯翯珩上神,岁寒涯梅临江上神,南风涯秋靳之上神。
而下一任掌门,毫无疑问,会是无念涯的。
“湘儿,你想拜那个师父?”方才一路上来,墨湘刚刚交了个朋友,这位朋友有幸未看到她空手碎大石的一幕,名唤君仪。她二人暂住在同一个房间,要待到拜完师,才能决定到底何去何从。
“不知道啊,”墨湘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颗玉扳指。她侧头看着旁边床上的君仪,“问题是,能拜哪个师父,有的选嘛?”
“也是。”君仪一溜烟跑到墨湘旁边躺下,被她嫌弃地打了两巴掌,“我肯定想拜风子染风上神为师,听闻他不仅天赋异禀,仙法过人,而且玉树临风,容貌惊为天人,是仙界少有的美男子呢;再者,当了未来掌门的徒弟一定很威风吧!”
“可惜他从不收徒,”墨湘默默地补刀。
“再不济的话,梅临江上仙也是极好的。据说他为人疏狂不羁,长得也是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呢!”
“你在夸他?”墨湘惊了。
“湘儿,说说看,你想拜谁为师?”
墨湘沉思。来之前,她知道可以拜一个好师父,可到了云山,她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好师父。风子染不收徒,翯珩只收女徒弟,梅临江善用毒,她不喜,而剩下那位不算有成就,说不上是什么好师父。
烦啊,若是明天找不到五涯的几位仙人或是仙人的亲传弟子作师父,她就要和大家一起在山下一起学习了,她不想这样。
君仪见她犹犹豫豫不知所云,便不再追问,又兴奋地拉着她说另一件趣事:“你听说没有,今天我们过山门的时候,有一个天生神力的柔弱女子一掌劈碎了灵虚道人打制的镜子,吓坏了那位看门的师兄。我真羡慕啊,她可真厉害。”
“羡慕?”
“诶你说她会拜哪个师父?她这么厉害,想必风子染都会对她青眼有加吧。”
“那个,君仪,”墨湘强装淡定,“蛮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说不定她那只是假的。”
“也是。”
“那镜子是什么由头?”
“哦你说那个阿,测灵根的。金木水火土是五种颜色,颜色越纯,越亮为上佳。你怎么样,什么颜色?”
“啊,额,我……我好像是……”
“你怎么这都不记得了,看来是脑子晕了,来,我们出去逛逛。”
两个女孩子,孑孓孤身,走在云山古道上,那么渺小。
夜里天星疏落,月色风流,天黑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夜里很安静很安静,偶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飞凤哀鸣,如泣如诉,撩人心弦。
这就是云山。
她二人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极平坦,浑然天成一张床,仍有人因睡不着而在外面晃,看到墨湘,和她打招呼说:“嘿,天生神力。”
“嗯……幸会幸会。”她尴尬在原地。
“什么?”君仪很疑惑,“什么天生神力?”
“呃……是我。”墨湘看见君仪的表情由疑惑变得惊恐。
“喂!”
君仪跑了。
墨湘想要略走一走再回去,现在回去怕也是会吓着君仪。
空气很好,她顺着小道一路走,却不觉勾住了树叉。她原本盘得规规整整的发髻,在她用力扯了两下之后彻底乱了,散了,揉成一团别有风情。
“君仪!君仪,你回来!”
没有回应,君仪跑得很彻底。
没法子,她只好自力更生,头发已经乱作一团,分不清哪些是从发髻里扯出来的,哪些是本就披着的。墨湘已经放弃了扯头发,打算把树叉折下来便好,无奈这树叉也极牢固,根本扯不断。几番纠缠下来,她已疼得眼角沁出泪珠。
“你在干什么?”
墨湘闻声不见人,心中着急,又怕那人走了,忙出声喊住到,“这位师兄(疯狂套近乎),师妹不懂事,一时迷了路,还望师兄能出手相助,指点一二 。”
“你这哪里是迷路?”梅临江奇道,“这树有灵性,你越反抗,它越纠缠。看你这幅光景,”他话语一顿,笑,“想必是挣扎了很久了吧,还真顽强”
“你这人好生奇怪,”墨湘有些生气,“见我被困不帮也罢,反倒嘲笑我,这是什么道理?我本就不该奢求你能帮我一二,罢,我若一直吊在这里,总有人会发现的。你若是真觉得我可怜,就帮我一个小忙,把佩剑借我一用,若不愿……”话未说完,她感觉自己好像脱困了。
“谁说我不愿意帮了?”一道流星飞过,佩剑斩青丝,几根飞扬几根落入尘土,又有几根落入梅临江的衣袖里,宽大的衣袖一抖,偏生出些莫名的暧昧来。
哈,女孩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