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前路遥》如比比如

10、操行分能吃吗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套保暖内衣已经无法替我抵御严寒。于是在这个又一次换季交替之时，我又一次光荣地患上了感冒。
　　最近接热水的人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下去晚了连热水都接不到了。我特意在周末回家的时候拿了一个玻璃水瓶，方便暖手。
　　我这个人天气一冷就无心向学，每天不管穿多少都冷得直打哆嗦。陆影还在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我已经从衣柜里掏出了保暖内衣。现在她也穿上了秋裤的时候，我觉得我是时候让我妈祭出她给我织的那条毛裤了，反正冬天的校服裤特别肥大，足够我在里面穿个三条的。
　　我除了自己穿得像个熊，还每天不遗余力地劝说身边的人也赶紧变成熊，这样看起来我们大家就是一伙的，谁也别嫌弃谁。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但我妈从来不用叫我穿秋裤，因为我比谁都怕冷比谁都自觉。所以我一直苦口婆心地教育她们。
　　现在年轻不注意保暖，老了以后容易风湿骨头痛啊，走不动路啊，提前衰老啊...
　　但我每次要这样说的时候，她们就用很鄙视的眼光看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老了以后风湿骨头痛，走不动路，提前衰老的人。
　　痛心啊痛心。

　　莫言嘲笑我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再过段时间会更冷，那时候你怎么办。
　　我心想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样。
　　但我说出口的却是：“送你一个冰淇淋”，说完就掐住他的脖子取暖。
　　哇塞，好暖啊！
　　咦，他怎么竟然不躲？
　　我低头去找他的脸，发现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知道我在看他之后才神色严肃地说：“你好了没，冰淇淋都融化了。”
　　哈哈哈，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最喜欢你这种予取予求的模样了。
　　我顺势爬杆而上。“最近天气太冷了，我都不太能爬得起来，不如你来陪我吃早餐吧，这样我就有动力起床啦！”
　　他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不要，难吃。”
　　我说那你不陪我吃早餐也行，说点好听的鼓励人心的话激发我在冬日学习的斗志吧。
　　他冷笑了一声说：“猪就是这样养胖了被屠夫杀死的。”
　　我，卒。

　　学校的早餐确实是有点难吃。
　　早餐只有两种，一种是馒头包子，一种是汤粉。
　　馒头包子是只要早起的鸟儿才能享受到的美食，像我这种懒骨头，天生是吃汤粉的命。
　　学校的汤就是清清淡淡的骨头汤，大概是一块骨头熬一桶的汤吧，反正没什么味道就对了。所有的粉都是每天清晨从校外运来的，每一团打一个结，每个学生排队都能领到一个“活结”，然后你自己拿着这团“活结”去旁边加汤。
　　我每次都吃不了多少，碰到肚子特别饿或者特别开胃的时候能差不多吃完，但是多数情况都是没吃几口就倒掉了。真是罪过。
　　这么简便的早餐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差不多在第二节课下课做课间操的时候我就饿得不行朝小卖部的阿姨撒娇卖萌打滚了。

　　为了加强冬季的学习效果，学校把上课时间往后调整了半个小时，也让我们多睡了半个小时。但与此同时还出台了一项政策。
　　如果哪个班级能够坚持一个月早起晨跑打卡，那这个班级在剩下来的这个学期里面，每位同学可以加整整五十分操行分。
　　五十分呐！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盛英的扣分制度了。虽然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迟到扣一分，班级清洁区检查不合格扣两分这些听起来好像很少。但是！每个月的最后一周是加倍周。也就是说，你原本应该被扣的一分，如果放在这周就会被扣两分，如果碰巧你还是班干，哈哈哈，再翻倍也就是四分。所以这五十分你只要有那么八次正好在加倍周清洁区检查不合格就差不多被扣光了。
　　为了这五十分，整个高一年级向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整齐划一地晨跑。班主任也得跟着一起陪跑，体育老师负责统计签到打卡人数。
　　我在心里默默地替班主任掬一把辛酸泪的同时，也为自己未来这一个月的早晨表示默哀。

　　这样的冬日就应该配上温暖的被窝，显而易见的，五十分的诱惑并没有周公的魅力大。越来越多的班级开始一个两个地缺勤，然后逐渐发展成三个四个...
　　半个月过去以后，剩下来的班级只有一二三班和十五班了。
　　当然，学校也不是那么残忍什么分都不给。你跑了多少天就会给你多少分。
　　不过这比起五十分的胜利果实来说确实是九牛一毛。

　　这天我们做完早操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刚要坐下，后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我扭头一看，叶赫就蹲在莫言的座位旁边不起来了。
　　她捧着肚子一动不动的，头低低的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女生都知道，她肯定是来例假了。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好几次我都看到过她在座位上揉着肚子喝红糖水。哪有这么严重，还真会找地方蹲。
　　忽然叶赫抬起头来看着莫言，莫言也看着他，所有的围观者都看着他。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扶着叶赫去了医务室。
　　我本来想站起来说，我去吧。但是又突然想起我们刚刚吵架了，准确的来说，是我单方面宣布对他冷战。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就原谅他了，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契机来拉下脸皮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
　　今天早上我依然是我们班最后一个踩点到田径场集合的，为了叫我起床，这段时间周周每天都一大早先去帮我领了馒头回来诱惑我。
　　但因为我穿得实在太多，而且每件衣服都要先放进被窝去压一压去去寒气才窸窸窣窣地往身上套。这一来二去地就耽误了很长时间。
　　他也没跟我说什么重话。就是拍了拍我的脑袋跟我讲一些什么下次早点起床，不要让全班同学就等你一个人之类之类的。我却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明里暗里对我的讽刺，就是想说我没有公德心让大家在寒风中冻着就为等我一个人；要么就是说你到底有没有点班级集体荣誉感，每次都来这么晚难道要让全班人因为你一个人的迟到而丢掉五十分吗？
　　我今天确实是因为起床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再加上一边跑步风一边吹得我耳朵疼。我一听就火了。“我就是不起来怎么样，你这么厉害，有本事以后别被扣分啊。不就是五十分嘛，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我们三天都没说话了，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跟他开口，他好像也突然找不到什么话能跟我说。嗯，平时也是我找他说话比较多，他几乎也没怎么主动跟我说过话。
　　我跟陆影从楼下接完热水上楼的时候又开始自习了。我把校服袖子拉长盖住手指，握住我的热水瓶取暖，右手还在奋笔疾书。
　　感觉温度差不多可以喝的时候，我就把杯口放在嘴边一边吸收热气，一边感受温度。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倾斜杯口。我担心我的感觉不准确，在倾斜杯子的过程中还偷偷地换了三次气，害怕一个失误一下灌得太快所有的热水冲进嘴里烫死自己。
　　不过人生有的时候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我正在全神贯注跟杯子里的热水作斗争的时候，林向泽突然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没拿稳杯子，热水全部倾泻下来冲进鼻子里，我一个激灵就滑了手，我这个才用了没一个月的玻璃瓶就在我眼前四分五裂了。
　　但是我来不及为我的玻璃瓶哀悼，因为我已经被呛得说不出话了，陆影一边拍我的背，一边返过身去骂他。我冲他摆摆手表示水不是很烫没什么大事，然后就回宿舍换衣服去了。
　　等我再回到教室的时候，玻璃瓶的尸体已经被收走了。
　　我没有了水杯取暖，自然冷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莫言从后面踢了踢我的椅子，把他的水杯递给了我。我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到了下课完全变凉了才还给他。谁知道下课铃刚打完没几秒钟他就不见人影了。
　　他再上来的时候拎着一瓶矿泉水和他的热水杯。我看着他吧大半瓶矿泉水全部倒进林向泽的水杯里，然后再把他刚打上来的热水从他的热水杯一点一点倒进矿泉水瓶。因为受热，矿泉水瓶发出“噼里啪啦”的塑料变形的声音。
　　他拿起来晃了晃，用脸颊试了试温度递给我。
　　“给我...喝的？”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他。
　　一节课没喝水，我也有点渴了，我想也没想，完全信任他连温度也没试，拿起瓶子“咕嘟咕嘟”地三两口喝完了。我把矿泉水瓶还给他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把水杯往前推了推示意我拿走。
　　我捧着他的水杯，回味起刚才的那瓶水，有点矿泉水甜甜的味道，还有一点热水经过管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