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契之天城旧事》子非凰

36、真正的敌人

　　麻辣小龙虾用左手拎过咸豆花，问：“这就是那个伴生灵体很有趣的叛徒？你这不是毫发无伤地拿下了吗？”

　　“喂，别把人质弄坏了。”辣条无奈道，“对面的人质，应该是蟹黄的爷爷。”

　　“喔……”麻小说着一手按上咸豆花的右肩，只听“喀拉”一声，咸豆花颤抖一下，那条胳膊已经耷拉下来。

　　“劝你别想在那老爷子身上折腾。”麻辣小龙虾暴躁地抖动着虾须，似乎很不耐烦，“放人质，撤兵。我数三个数，不答应就掰断你弟弟一根手指。一，二——”

　　“——我弟弟可没那么重要。”

　　“三。”

　　指骨断裂的脆响让提拉米苏打了个寒噤。咸豆花翻起白眼，猛烈挣扎，然后在麻辣小龙虾手里软下去，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现在说“咸豆花的命被握在麻小手里”着实不是夸张；麻小的左手再加点力气，便能捏断咸豆花的脖子。

　　而甜豆花终于不再是笑吟吟的表情。他把手按在胸口上——辣条感觉到，他那衣服下也有同样一枚鬼面吊坠。

　　湖面上与村子中的交火声顿时弱了不少；四周都响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撤兵可以。”甜豆花扬了扬手里那个佝偻成虾米的老者，“这个老爷爷的寿命快要用光了，交到我手里，还能多活一点时间。”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骨裂与咸豆花的呜咽。

　　“你这么说，我当然是要那个老爷子了。”麻辣小龙虾往前走了两步，依旧抖动着虾须，“至于撤兵——我看，你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了吧？”

　　甜豆花“啧”了一声；他到夙水的时间着实很短，也没想过收拾一个小村子需要多少兵力。原本与咸豆花分开便是发现蟹黄他们在此地后的紧急应对，没想到难缠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面前这个飨灵力量强大不说，还通身怒气；甜豆花很清楚，他再说下去，不过是弟弟再断一根手指的结果。

　　好在，堕灵们快要到位了吧……

　　于是他果断道：“我答应你——接好了！”

　　他单手抄起那老者，冲麻辣小龙虾面门扔过去；麻小也在同时提着咸豆花的脖子，将他随手抛向堕灵。双方几乎是在同时接到昏迷的同伴；也是在此时，重重黑影将他们连同村口的红茶一同围了起来。湖面上立刻传来蟹黄小笼包的呼喝：

　　“喂喂喂！我们这里可都瞄准了！不要乱来！”

　　对此甜豆花只轻轻一笑；堕灵将他与咸豆花团团护住，这一环包一环的情势，反而对麻小一行不力。蟹黄若能精准地从水上支援，恐怕早就打过来了；也许是为了不把伙伴与剩下的敌人一起轰掉，也许纯粹是因为弹药耗尽，他才选择喊话——说起来，辣条至今都没看清，一群普通飨灵是怎么在水上与敌人周旋的。

　　现在反而是麻小处境尴尬；他当然可以杀出重围，却无法在般若、青伞和一群不知道什么能力的堕的包围下，保证全员的安全。有那么一瞬间，辣条已经准备好随着麻小冲上去，先擒住甜豆花再说；可麻小却好整以暇，将两个伤员挡在身后，示意红茶到他这边来，随后竟如日常聊天般，开口问甜豆花：

　　“你的援护法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有这种力量，为什么会受制于堕神？”

　　“阁下觉得，帮着堕神便是受制于他们？”甜豆花似乎为弟弟治疗完毕，分开堕灵们，面色嘲讽地与麻小相对，“和我一起的特型还有好几个，我们，不过是选了一条能救飨灵的路。”

　　“哦？”麻辣小龙虾一挑眉，“神言教吗？”

　　这奇怪的名字说出来，提拉米苏和甜豆花一起色变。

　　“小龙虾先生，您怎么会……”

　　“耀之洲居然有飨灵知道这个名字，真是有意思。”甜豆花很快收起惊讶，“‘小龙虾’？阁下难道是上一届‘少年军校’那位太子殿下？”

　　“我倒是很讨厌这个称呼。”麻辣小龙虾不悦地说，“我对什么大义不感兴趣，只是有一位很重要的故人被神言教害死，查了一下，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专门帮堕神的教派。我很好奇，以你的性子和实力，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非要参战？”

　　“殿下呀殿下……”甜豆花轻轻笑着，“您没有见过‘那位大人’的实力；这个缇尔菈大陆上，没有任何飨灵能置身事外，也没有任何飨灵能得救。您的那位故人很幸运，因为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既然这么认为，你不如现在自杀。”麻辣小龙虾唤出虾螯，“或者让我从你嘴里，把神言教的东西一点点掏出来！”

　　“您想现在动手？”甜豆花故作惊讶，“虾须是很实用的器官啊，看来您已经布置好了援军？”

　　随着他这一声问话，外围的堕神纷纷倒下，麻十三带领的亲卫队尖锥般刺进包围圈，其中几个迅速抽出盾状法器，把伤员保护起来。形势看似逆转过来，麻辣小龙虾却突然朝甜豆花冲过去，然后“砰”地撞在光盾上。

　　甜豆花与一众堕灵脚下渐渐蔓延看黑色漩涡；那漩涡中心的，正是“昏迷不醒”的咸豆花。这几个将领级别的敌人慢慢沉入那片阴影中，显然是用某种传送法术撤离了。

　　“很精彩的表演，可惜，那位故人还是让您沉不住气了。”甜豆花道，“太子殿下，我会在夙水恭候大驾。也请代我向蟹黄先生转达敬意——实在是出人意料的防御战法，让不是战士的飨灵打败了战士，称得上是‘奇迹’呢。”

　　“可惜时间要到了。希望你们不要被‘那位大人’的威仪吓倒哦……”

　　他的声音消散在夜空。与此同时，剩下的堕神开始胡乱攻击，闪电、爆炸，岸上水上乱成一团。麻辣小龙虾一钳子打翻了离他最近的般若，晃动虾须，一面喝到：“龙纹殿的去水上帮忙！岸上的交给我！”

　　虽说这是最合理的办法，辣条却觉得麻小单独留在岸上只是为了杀堕神出气；这实在不太像他。

　　她与红茶掩护着剩下的同伴撤到林子里，待确定周遭无碍后，辣条对红茶说了句“交给你了”，便提着鞭子杀到麻小身边。后者果然是以发泄怒气的势头，几乎是放弃了防御地屠戮着；幸好他那杀气让堕神也本能地回避，才没受到什么大伤害。
　　辣条莫名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西边传过来一股极为恐怖的“恶意”；并非灵压或是什么强大法术的气息，也不是杀气，而是某种仿佛顺着大地爬过来的，从脚底一直缠绕上顶心的未知生物，哪怕只是“感受着”，都觉得仿佛最后的勇气也被抽干。

　　傀儡系的堕神都停止了活动；般若们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朝着西方叩拜。但与此同时，被投放到这里的海螺、暴饮一系却更加狂暴，那些被震慑的飨灵在这种时候，几乎成为任由撕咬的木偶。

　　辣条也被那恶意压得几欲下跪，然而看到麻辣小龙虾的样子，她又陡然清醒。

　　麻辣小龙虾还在杀敌；那对虾螯挥下之时不带半分犹豫；可他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嘴，竭力抑制着干呕，而他那双血红的瞳孔中映出的情感已成了恼火与恐惧的混合物。

　　即使是在土蜘蛛一战后面对濒死的父亲，辣条也没见麻辣小龙虾露出过如此明显的恐惧。
　　岸上留的都是傀儡系的小堕神。辣条索性挥鞭勾住麻小的手臂，用力一扯。麻辣小龙虾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趔趄。

　　他恼火地回头，对上了辣条的眼神。

　　尽管也有着恐惧，那双焰色瞳孔仍然亮得吓人。

　　“想点办法麻小。”辣条冷声道，“把这股邪气压下去！”

　　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命令口吻让麻小多少冷静下来。他晃动了几下虾须，深吸一口气，道：“离我远些！”

　　辣条退到林中。麻辣小龙虾张开双臂，将虾螯撇在身子两侧，握拳发力。蟒蛇粗的电芒在他身体上蜿蜒，随后爬上虾螯。电芒越来越密集，将这一片黑夜击碎成白昼——

　　“轰隆——”

　　麻辣小龙虾将一对虾螯连同耀眼的电芒一齐砸向地面；刹那间土石飞溅，热浪与灵压瞬间将离得最近的青伞烧成齑粉。辣条将双臂护在身前，勉强站在原地，注视着风暴中心那仰天长啸的男子。

　　在与小山大小的帝海螺力战获胜后，灵力本应大减；然而现在的麻小蛮不讲理地放出灵力，丝毫不顾灵脉的悲鸣。飞鸟惊起、草木倒伏，堕神却是飞速逃走。

　　用一种强力驱赶另一种强力，这实在不是聪明的做法；但那些被“恶意”所震慑的飨灵着实被强大同类的气息鼓舞，恢复了乘胜追击的模样。

　　爆炸般的风暴持续了数分钟；待得一切恢复平静，那风暴的制造者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幸好在那之前，辣条已抢到他身边，半扶半抱地将他带到树下。

　　“……怎么样了？”麻辣小龙虾闭着眼睛；两行鲜血正从他目中流出。感受到脸上的湿热，他又加了一句：“眼睛暂时看不到……我稍微……休息一下……”

　　辣条扶着麻小坐下。她已经看到蟹黄急匆匆地赶过来，麻十三似乎是受了伤，一瘸一拐地被远远甩在后面。西南边升起联络烟火，那应该是京爷他们所带的大部队正在赶来。

　　她跪坐在麻小身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我想是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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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儿反派势力也就全部出场了，猜猜那个大ＢＯＳ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