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深锁》js泠音

4、第四回：碧云斋初遇鲁凝湘

　　只见正对着我的小榻上坐这一个穿白衣的人：风神秀异，恰似白玉雕。两臂修长，形体俊美，肌肤诱人。一指尖按于琴上，挑拨几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另一只手虚握酒杯，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英俊潇洒似潘安、风流倜傥赛宋玉。
　　我又被惊呆了，就像是在铜雀台遗迹时看到现在的自己一样。
　　“这位公子……”他开口了，唇红齿白。他放下手中的五弦琴，温文儒雅地向我走来，“你没事吧？”他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不起，打扰了！”我箭步退出房间，顺手把门“啪”的一声关上。
　　……
　　“小姐，小姐！”蕊儿推了推我的肩膀。
　　“啊？”我看着蕊儿，“什么事啊？”
　　“小姐，你不是答应了大小姐去碧云斋挑首饰的吗？”
　　“对哦！”我恍然大悟。
　　我走到铜镜前坐下，蕊儿用画眉笔在我眉上添色。我用手在脂粉盒里蘸了点脂粉，往脸上均匀的抹开。
　　“蕊儿，这样好看吗？”我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
　　“漂亮极了！谁家的小姐能比得上我家小姐啊。”
　　“蕊儿，你的嘴真甜！”我站起身来，让蕊儿帮我穿上娘给挑的青丝云裳。
　　“蕊儿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我发誓！”说完，蕊儿庄重地用右手在耳旁竖起三根手指。
　　我抓住她的手指，“傻丫头，好端端地发什么事啊？我相信你就是了。”
　　蕊儿的脸色由凝重转为欢喜，向我吐了吐舌头。真是个俏皮乖巧的丫头。
　　装扮完毕，我推开房间的大门，只见朝容姐坐在门外的槐树下的大理石凳上，轻摇着轻罗小扇，站在一旁的琉璃正梳理着朝容姐那齐腰的青丝。
　　“朝容姐！”
　　“小妹！”朝容姐从石凳上站起来，“快走吧，不然的话，回来时候就会晚了。你要知道，碧云斋距离皖县可是有几十里之遥啊。”
　　“为什么我们要去碧云斋呢？雕兰坊的也不错嘛。”
　　“你不是很喜欢碧云斋的首饰吗？你说那里的款式多而且新，每次都喊着一定要去那里买，不是那里的首饰你是不会戴的。”
　　“是这样吗？”我小声地说。原来小乔喜欢碧云斋的首饰啊。
　　坐上轿子，沿途风光无限：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虹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是我第一次坐轿子。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得可多了，一直想亲身一试，可是很快就把这事抛诸脑后。那轿子的上下的晃动，让我的脚底下变得飘飘然，犹如……我也不知如何描述。总之，乐趣无比。
　　绮丽的风光让时间变得相形见绌而快速流逝，我们很快就来到碧云斋所在县——舒县。
　　轿子在碧云斋前停下，步出轿子，映入眼帘竟然的是一个山庄！
　　“姐，这……”我目带惊讶地看着朝容姐。
　　“我们不是上一月才来过吗？”
　　“呃……”
　　这哪里像是卖首饰的，简直就是豪宅嘛！
　　“小妹，你怎么又发呆，快走啊！”朝容姐牵着我的手走进这诺大的山庄。
　　睢园绿竹，邺水朱华。萦回的长廊，镂空的青墙，尽收眼底。
　　“海棠姐！”迎面走来一名女子，约莫二十二三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穿藕色纱衫，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竟是一个绝色丽人！
　　“朝容！夕颜！”海棠面露喜色，轻挽下垂的纱袖，向我们问好，点头微笑，“夕颜，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琢好一只雕茉玉镯，快来看看。”海棠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进内堂。
　　内堂东侧檀木做的矮阑珊，正对着外面的的小湖——澄心湖，湖边栽着一棵海棠，由于未逢时节，只有枝叶不见花。
　　内堂西侧是数个五层高的木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首饰，有玉镯、玉坠、玉珠链、玉……怎么全都是玉做的？细看，每件晶莹碧透，略泛墨绿。
　　内堂正中是一张方桌，方桌上放的不是文房四宝，而是一套散乱的雕琢器具。方桌的左上角放置着一炉檀香，正生袅袅青烟。
　　海棠从方桌上取来一个金丝锦盒，放轻脚步，把锦盒谨慎地端在手上，生怕会使锦盒受到任何一丝损伤。走到我的面前，打开锦盒，一只翠绿欲滴的玉镯，玉镯上雕饰着茉莉花样，渗透着一种寒而不栗的冷光，仿佛冰清的少女，不可亵渎。
　　我正要伸手去触摸，却退却了，因为我生怕会玷污的清气。
　　“夕颜，怎么样？”
　　我从海棠的手上接过锦盒，端详半刻，却不能道一语。
　　“很……很好啊。”我的脑袋只能浮现这词，因为其他的修饰词根本不足以言其美。
　　“朝容，你看，夕颜说‘好’，那一定很好。”此时，海棠没有了初见时的成熟稳重，却多了一分孩童的纯真。
　　朝容姐连连点头：“这玉镯确实很好！”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里要再修整一下。”说完，海棠从我手上取回锦盒，回到她工作的方桌上，拿起雕琢的器具开始雕琢起来。
　　从下轿子到现在，我的心中疑存着许多问号。为什么一间首饰店会是一座山庄？这叫“海棠”的女子又是何人？
　　我唤来蕊儿，蕊儿轻轻告诉我。这山庄就是碧云斋，而海棠，就是碧云斋的店家兼工匠。她不喜欢被尘俗所打扰，因为怕尘俗的污浊会影响她的创作灵感。所以，就在舒县近郊建了这座碧云斋。由于她设计的首饰款式精美新颖，独具匠心，深受官宦世家小姐们的青睐。
　　正当我和朝容姐在观看海棠的工作情况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大门被打开了。
　　“海棠姐！”一声呼喊虽似娇滴，却不减骄蛮之感。
　　海棠抬头看了看来者：“是凝湘！”
　　这名叫“凝湘”的女子，柳眉如烟，耀如春华，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身穿淡绿衫子，长辨垂肩，玉饰弥身。
　　凝湘一眼就相中海棠手上仍在雕琢的雕茉玉镯，向她身后的小婢使了个眼色。小婢走向海棠，征询海棠要来雕茉玉镯。凝湘的眼光向四处扫射，最后落在我和朝容姐的身上，却只是轻轻一瞄，便把目光转回到雕茉玉镯上。
　　海棠碍于客人的面子，把雕茉玉镯放回锦盒中，交给小婢。小婢恭敬地把锦盒呈给凝湘。
　　凝湘打开锦盒，轻捏起玉镯，在手上把玩，道：“恩，还不错啦。就这个，给我包起来。”她把玉镯放会盒中，交给小婢，示意让海棠打点包装。
　　“可是，这……”海棠被凝湘犀利的目光弄得哽住了，“这……还没有完成。况且……”海棠看了看我，“况且我已经决定把这只雕茉玉镯送给夕颜。”
　　凝湘的目光顿时投射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浑身不对劲。
　　“哦，原来是乔二小姐啊。那……海棠姐，给我包起来。”
　　这女子怎么这样子的呀？海棠姐都说要送给我的，她还想硬要。
　　此时，朝容姐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眼里流露着恳求的目光，在我耳边说：“别跟她争了。”
　　我为什么要和她争？她这么想要，我让给她就是了。虽然雕茉玉镯真惹我怜爱，但是既然她喜欢，就让给它吧。为什么朝容姐要这么紧张的告诫我呢？
　　“我看你真的很喜欢它，你买吧。”
　　“你把它让给我？”凝湘的双眼犹如仲夏的桂圆，“乔二小姐，你……”
　　站在旁边的朝容姐和蕊儿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些到底怎么了？难道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吗？
　　“我不要了！”凝湘唤回小婢，露出不悦之色，挥袖而去。
　　内堂里一片静谧，各人的奇异之色让我迷惘。海棠的声音划破静谧：“夕颜，我过几天把它送到府上。”
　　“谢谢，海棠姐。”
　　我竟然能拥有这么精巧的首饰，娘一定会很羡慕的。如果带回现代，说不定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呢？
　　回到现代？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回不去了。思乡之情像永恒不熄的火苗，在胸间不时的跳动。
　　“夕颜，我还有一点事想和海棠姐聊聊。”
　　“我正想出去走走。”我叮嘱身后的蕊儿，“蕊儿，你就留下来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小姐。”
　　还在埋头雕琢的海棠提醒我：“黄巾暴乱才刚刚平息，传闻这附近有黄巾余党出没，你可不要走出大门哦。”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