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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回:铜雀台子建兴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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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铜雀、玉龙三台,虽竣工已有一时,却因为战局紧张,曹操一直没有为他这座恢弘的宫殿宴客庆祝。
我和朝容姐已经在漓筑住了一小段日子,蕊儿也在几天前到步,琰大哥也办完了他该做的事,来到了漓筑。虽然已经住上一段日子,我们却还没有见过曹操,只是从璎珞那里听闻今夜曹操归来。卞夫人从早上开始已经着手准备迎接曹操的事宜,铜雀台内外都忙忙碌碌的。
璎珞辰时时分就已经来漓筑找我们了。
“夕颜——”门外传来了璎珞娇柔的叫喊声。
“蕊儿,快去开门。”我放下了针线活(这是蕊儿教我的),注视着房门。
蕊儿刚把门打开,璎珞就莽撞地冲进来了,牵着我的手:“夕颜,我好闷哦。陪我出去逛逛!”璎珞的脸上洋溢着微笑,那双眼睛……
璎珞那双透彻的褐色眼瞳……我猛地回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梦,发现璎珞拥有一双和那个男孩一模一样的眼睛。
“夕颜,怎么盯着我来看?镜子!镜子!”璎珞摸索着四周,蕊儿从妆镜台上端来了铜镜,放在璎珞的面前,“璎珞小姐,镜子。”
铜镜把璎珞的脸从我的面前遮住了,但是仍然看见璎珞照镜子时不停摇动的红梅珠钗。
“好啦……”我按下了眼前的铜镜,“你是不是要把镜子照得粉碎呢?”
“是夕颜你盯着人家的脸来看,人家才心急是不是眉毛描歪了,因为我家的侍女总是笨手笨脚的,哪像蕊儿那样细心。”说完,璎珞会心地看了蕊儿一眼。
“璎珞小姐,你取笑人家。”蕊儿羞红了半边脸。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璎珞,平生不说假话。”璎珞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啦,璎珞,我家的蕊儿的脸皮薄着呢,哪像你?”我弹了弹璎珞的鼻子。
“干嘛弹人家的鼻子?”璎珞捂着被弹的鼻子,虽然嘴里不忿,却乐在其中。“我们去铜雀园吧,听说义父新买回来的几盆水仙开花了,去看看吧。”
“水仙吗?的确是一种不错的花。”一提水仙花,就让我想起了甄宓,话说她是洛神的化身,水中之仙,不知是真是假。
“对了,朝容,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璎珞一回头,才发现姐根本不在房间里。“朝容呢?”
“姐姐很早就和琰大哥出去了。”
璎珞嗔了一声,眉头一蹙,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算了,我们两个人去。”说完,就牵着我的手往外跑。
铜雀园就在铜雀台的东侧,曹操搜罗了各地的名种花卉置于园中。春天一到临,准是一片姹紫嫣红。可是,还是初春的现在,或许也只能看见红桃和水仙的倩影吧。
铜雀园内,一条清溪从东南角延伸至西北角,听说这溪水是从漳水引进来的。溪上不乏灌木做的小桥,不远处,一亭亭亭玉立在花草之中,抬头一看,篆体的“冷风亭”雕刻在亭的牌匾上。亭中,用檀木做了几个架子,整整齐齐地端置着大大小小的盆栽,当然少不了今天要探望的主角——水仙。
似乎有人比我们俩还要早来。
冷风亭里,橙色的衣杉再次展现在眼前,浓密如云的发髻依旧高耸,皓素的削肩,游龙的纤腰,甄宓还如初见。她把纤指伸向水仙的柔瓣,却踌躇了。
她身旁的侍女看见我和璎珞的到来,轻碰一下自己的主人,“小姐。”
甄宓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人来探望你了。”然后向水仙花露出浅笑。虽然只是浅笑,却流露出醉人的芳香,不!是溢出!
璎珞看见甄宓,脸色由晴转阴,“我们还是走吧。”
我拉住了转身就走的她:“不能因为别人扫了我们赏花的兴致,是不是?”
璎珞看着我脸上的微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转回身来。
我们走至冷风亭中,甄宓并没有理会我们,只是静静地赏花。
“这花开得真好!”对眼前水仙的怜爱驱动着我的手去触摸它。
“这花是小姐的,不能碰!”站在甄宓旁边的侍女突然喝止我。
“蔷蔷,不得无礼。”坐在玉凳上的甄宓喝退了自己的侍女,然后又沉默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怒色,仿佛没有事能使她动容。
“什么‘这花是小姐的’?这花是我义父从青州网罗回来了,什么时候成你家小姐的?”璎珞本来就看不惯甄宓,所以面对她的侍女的无礼举动,让她把心中的怨气爆发出来。
“大人知道小姐喜欢水仙,才从青州网罗回来了。” 侍女蔷蔷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情。
“你——”璎珞想不到如何应对她,因为她不知道这水仙花究竟是不是因为她义父要讨好甄宓才买回来,胸中的怨气憋在脸上,青了一团。
沉默许久的甄宓的话打断了这浑浊的气氛:“这盆水仙并不属于任何人,它是属于它自己的。”她优雅地从玉凳上站直了身子,收了收双肘上的长丝绢,“万物皆有生命,它们独立地生存在这个世上,为燃烧自己的生命而不断奋斗。这水仙也是。我们把它从自然的怀抱中脱离开来,本应不该。现在还要在它的头上冠上所属者的名衔,岂不苦了它?”
水仙在斜照入内的阳光下摇曳着身姿,似乎在点头,认同甄宓所说的话。璎珞听了甄宓的话,似懂非懂地把怒气硬吞了下去。侍女蔷蔷也不敢再说什么。
“甄宓小姐,你能如此看透事物真理,小女子佩服。”我说出了心中的惊叹。
甄宓好像对我的称赞没有兴趣,她向我身后轻瞄一下,转移了话题:“朝容小姐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
甄宓的奇怪一问,引起了我的疑惑,但是我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她:“姐姐出去办事去了。”
甄宓轻吸了一口气,眉头微皱,“恩……这样啊。”然后她向我展开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对我们展露微笑。“小女子不妨碍两位赏花,告辞。”接着,她就开步在我的身旁径直走去。
现在,冷风亭只剩下我和璎珞两人。
“听她的言行,我相信她并不是什么迷惑人心的祸国红颜。”
璎珞没有否定我对甄宓的评价,只是坐在一旁,凝视着那几盆水仙花。
不知曹操哪来的兴致,他竟然决定今天晚上登铜雀台,宴请宾客。但是,他并不想那么铺张,他交代了卞夫人只是一个家宴,宴请的宾客也只有家属和心腹爱将。接受邀请的宾客中,有一位不寻常的人客——历史上四大才女之一的“蔡文姬”。
漆黑的珍珠在夜空中吐露香墨,稀疏的明星减轻了黑的深邃。铜雀台上,红灯跳动着脉搏,呼应着天上的明月。长几横放在台的两侧,美酒光杯,脍肉脆蔬,纷纷罗列。几前片地,不止寸土,可舞剑,可踏歌。
为了准备这场宴席,可把铜雀台内上下忙坏了。我和朝容姐的身份本来就特殊,原想着与这场宴席无缘,可是卞夫人告诉我们今夜的宾客皆知晓我们之事,无须回避,我便坐在紫藤榭里,等待着今夜的盛宴。
宾客纷纷入席,西面的为曹操的尊位,北面坐着曹操的家眷和爱子,有曹子桓和曹子建,靠近主席的两个空座则属于卞夫人和秦夫人的;南面则是坐着曹操的心腹爱将和客宾,有夏侯淳、典韦、许褚、甄宓,当然还有我和朝容姐。
家眷席上,我没有看见璎珞。自从早上在铜雀园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她。本以为会在席上看见她,却只能看见对面的空席。而南面的坐席上,还预留着一个空席,应该是才女蔡文姬的吧。可是,到现在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片刻,曹操在卞夫人和秦夫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七尺的曹操,细眼长髯,姿貌虽短小,却神明英发,散发着威武的霸气。怪不得后来匈奴评价冒充侍者的曹操时,有“然床头捉刀之人,甚有威重”之言。
曹操威武的面容上堆满笑容,看着席上的家眷宾客,笑得合不拢嘴。
“大人——”众人从席上站了起来,向曹操行了个礼。
“诸位不必客气,今宴只是小小家宴,无须拘谨,尽情行乐,至醉方休!”曹操豪气地甩开了下裳,盘坐入席,平手而起召唤侍女们上酒。
卞夫人和秦夫人分别端坐在曹操的身旁。此时,卞夫人向曹子桓使了个眼色,曹子桓立即会意,突然从席上站起。
“爹,今夜天朗气清,不如就让孩儿为大家舞剑吟赋助兴。”曹子桓的脸色冷俊,横眉健挺,高高的鼻梁承着坚定的目光。
“好!哈哈——”
曹子桓走出坐席,腰间的宝蓝宝剑在他的把持之下“嗖”然出鞘,银白的刀锋亮出。他把宝剑持于胸前平放着,双目凝视着剑釯。前奏的鼓声暂歇,好像雷霆停止了震怒,曹子桓闭目,舞剑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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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台以骋望,好灵雀之丽娴。
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
步逍遥以容与,聊游目于西山。
溪谷纡以交错,草木郁其相连。
风飘飘而吹衣,鸟飞鸣而过前。
申踌躇以周览,临城隅之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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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明亮闪烁,好像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轻捷,犹如群神驾龙飞翔。柔和的月色倾洒在曹子桓的肩上,剑上,已经弄不清楚是月色衬了剑意的潇洒,还是剑意增了月色的柔媚。如此绝伦的剑舞,席上众人都露出惊叹之色,可惟独表演者曹子桓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陶醉之意,显得有点肃然。
舞罢,曹子桓手中的剑影好像江海上平静下来的波光,在空中留下了串串魅影。
“啪,啪,啪”响亮的掌声从曹操的双手中发出,紧接着的是席下众人的鼓掌之声。
曹子桓反握宝剑,双手合十,然后把宝剑潇洒地插回剑鞘之中。
席上的夏侯淳向曹子桓投出肯定的目光,似乎对这个他教出来的徒弟的出色表现感到满意。典韦和许褚看到这个青年才俊的剑舞,乐得拍手叫好,还不停地把酒杯里的美酒往嘴里送。
曹子桓缓步回到席中,他侧身轻瞄了坐在我身旁的甄宓,目光突然柔和起来,露出着期待的眼神,好像希望在甄宓的身上找到什么。可是甄宓对他这一目光并没有投以微笑,而是避开其目光,望着台下的远景。
曹子桓刚回到席中,坐在他身旁的曹子建似乎被哥哥的剑舞挑起了兴致,也向曹操请求兴赋一首。曹操欣然答应了。
曹子建命人搬来一张沉香小长几,几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浓郁的墨香弥散在空气之中,甜甜的。
曹子建从席中站了起来,来到小长几前。他俯身闻了闻墨香,满意地对身后的童子笑了笑,白净的脸庞,浅浅的酒窝,舒心的双眸,与他那肃然的哥哥迥然不同。
他优雅地甩开下裳,坐在小凳上,头一沉,凝视着几上的白纸。突然,曹子建一手抓来两支大小粗细不一的毛笔,轻蘸了墨砚上香墨,然后一手一支,在纸上健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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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阕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云天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获逞。扬仁化于宇宙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差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
永尊贵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
思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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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吹过,曹子建的双袖弱不禁风,随着他的动作飘扬起来。在袖子的遮掩下,我已经看不见他挥笔的动作了。
赋罢,声音杳杳未散。曹子建停下了健飞的笔锋,把毛笔置于紫檀笔架之上。他并没有把画呈上,而是退至一旁,任凭它放在长几上。
因为席位与中央的长几有一定的距离,众人都要向前探身,伸长脖子来看。曹操也很好奇自己的儿子究竟画了什么,于是他走出尊席,疾步走向长几。
突然,台下的一个侍女尖叫起来。
不远处,一群蜂蝶缓缓飞来,斑斓的色彩宛如给空中带了一匹长虹。曹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宾客吓了一跳,不敢上前,不愿打扰这一美景。蜂蝶最后停在画卷上,斑蝶振动着她那柔嫩的双翅,蜜蜂在半空中快乐地跳着圆圈舞。
我忍不住上前一看,只见画卷上描绘着百花争艳、溪流淙淙的园林美景。
“这……这不就是铜雀园?”我惊讶地说了出来。站在我旁边的曹子建轻松地嗔了一声,向我点了点头。
“奇景!奇景——”曹操已经傻了眼,视线一刻也没有从画卷上离开过。
其他人也从席上走了出来,在长几旁边围观起来。卞夫人呵呵地笑了起来,微笑着看着站在身旁的秦夫人。秦夫人的脸色大变,可是很快被她掩饰过去,退至一旁强笑着。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曹操豪迈地拍了拍曹子建的背。
“这是什么画啊,怎么连蝴蝶蜜蜂也能吸引过来呢?子建小侄,你快快告诉我?”许褚把手搭在子建的肩上,可能不小心动了力气,曹子建的脸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起来。
“那个……许褚叔叔……”
许褚似乎知道捏痛了贤侄,“哦!对不起。”把手从曹子建的肩上收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建,为父也很想知道。”此时的曹操没有刚才的霸气,而是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期盼着儿子的答案。
“这个嘛……是……秘——密——”
“呵呵,你看看,典兄弟,连主公开金口也不能说,有趣,有趣!” 许褚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曹操听了儿子这个答案,脸上不但没有怒色,而且更乐了。“对,对,对。如此的奇观,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可能会更有意思。”
“请恕属下愚钝,大人的意思是……”典韦恭敬地问道。
“活在糊涂中,糊涂见真趣,哈哈——”曹操挥袖长啸,回至尊席上。
“子建哥哥,你看看,所有的威风都被你抢去了!”台角处,身穿彩纱蝶衣的璎珞嚷嚷起来。
“璎珞妹妹,还没有轮到我们上场呢,快回来啊——”璎珞身后出现一名女子:轻描的柳眉,饱经风霜的玉容,淡衫轻罗,完全异于光彩夺目的璎珞。她看上去已为妇人貌,但清雅的气质是岁月不能磨灭的。
“文姬姐姐,别拉着我。”璎珞挣开了女子的手,向前扑去,“呱啦——”清脆的关节声响起,璎珞疼痛地失去平衡,坐在地上。
“诶——”曹操箭步扶着跌倒在地上的宝贝义女,“怎么了?是不是扭伤了?”
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跌倒的璎珞上,赶紧凑了过来。
“义父,我……没事!”璎珞在敬爱的义父前假装坚强,勉强站了起来,可是,很快,又跌倒了。
“啊——”璎珞又跌倒在地上,这一跌,似乎加重了她的脚伤,她捂着受伤的脚踝,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没有……上场呢……”
淡衫女子突然坐在地上,双手捧起了璎珞受伤了的脚踝,端倪了一会儿,“恐怕是伤了经骨,必须立即治疗。”
“可是……”
“珞儿,别闹别扭,夫人,立即去请大夫。”曹操果断地命令卞夫人。
“是。”卞夫人应声而去。
“我要跳,我要跳!”璎珞急得哭了,“我答应了义父的事,怎能食言!”璎珞的双眸中露出坚定不移的目光。
“你的脚受伤,还跳!”曹操带着责备的口吻对璎珞说道。“如果不立即接受治疗,你就别指望以后能再跳舞!”曹操用严厉的目光盯着璎珞,希望强硬的态度能让璎珞听话。
可是,璎珞却依然坚持。“不行不行……”
“璎珞妹妹,我代替你跳。”今夜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朝容姐突然答起话来。
“我也来帮忙好了。” 甄宓淡淡地说了一句。
璎珞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又看了看站着的朝容姐和甄宓。朝容姐代替她,她应该是很乐意的。但是,甄宓也提出要帮忙,让她觉得欠了人情似的。
“珞儿,你看,两位姐姐答应帮你完成舞曲,你现在应该安心去疗伤了吧。”曹操的口吻突然温柔起来。
“……”璎珞也不敢再多嘴,因为,她的坚持只是不想扫她义父的兴。
璎珞在秦夫人的陪同下下台疗伤去了。朝容姐和甄宓换上临时的舞衣,两大美人的艳丽顿时为铜雀台增添不少光辉。蔡文姬抱着琴来到台中央,吩咐了朝容姐和甄宓几句,然后三人便各就各位。
“噔噔——”一声裂帛般的琴音从蔡文姬的指间发出,哀怨的琴声一瞬间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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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夜间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杏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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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铜雀台上犹如刮起了浩浩胡风,凛凛的虚幻的冰霜遍布地面,却没有锁着朝容姐和甄宓的舞步。她们丢弃了华丽的舞步,而是更深沉了,更缓慢了,宛如时间戛然停止。原野萧条,流水呜咽,大漠风光映射在每个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