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修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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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为了说动楚阳，李瀚夜半亲自暗访楚府。
“什么！我不要！”乍听得这样的消息，楚阳当即就火冒三丈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出口的声音急切而大声，窗外树枝间的夜鸟，从睡梦中受惊而醒。
好在书房内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只有细听，才能辨出正是李瀚在陈述实情：“如果在大殿之上你也如此莽撞，不但郡主颜面尽失，太后更会觉得无光。到时候判你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大哥也保你不住！”
偏偏楚阳执着至斯，不肯松口：“抗旨又如何，我喜欢的人只有四妹，大哥不是不知道。而且四妹已经答应了我一年之约，今生我都不会负她！”
一年？李瀚心底满是不赞同，即使她应了约，你能确定一年后又如你所愿？眉宇间不自觉地威严迫人，出口的声音亦是带了三分厉色：“圣旨已经拟妥，十五日后圣旨一下,就如铁板钉钉子,没有通融余地……”
楚阳眼见着平日里虽然很少微笑却待他最是和气的大哥此刻居然沉下脸来，在联系到他所说的后果，心里一痛。垂下头来，哑声不语。
见着垂头的楚阳，李瀚刀削般的面上寒霜松动，缓和了口气劝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春琛郡主幼年习武而且美貌多才，气质不输于男儿，与三弟你正好脾气相投。至于四妹，必然不会因为这而怪罪于你。”
话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卫老将军年事已高，今年冬就要告老回乡，眼前若与郡主结成亲，大将军之位非三弟莫属。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前途。更何况，大哥日后还仰仗你替我北元守卫疆土！”
最后一句话，隐含的深意三弟也该了解。看了看将要燃尽的灯烛，他一手拍上闷不做声的楚阳右肩，说道：“夜深了，三弟早些安歇吧。”也不等楚阳回话，取过放于座椅靠背上的披风，双手一抖，如一面撒开的网，把整个头脸都外罩住了。明晃晃的月光下，只见一袭黑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了踪影。
立于室外的楚阳，目送着他消失的背影，独自默然许久。待到他转回书房时，油灯已经熄灭，好在还有月光，房间景物依稀可辨。而父亲所留的干将正悬于壁上，许是经过多年日夜不离手的苦练和摩挲，银质的剑销光滑可鉴，堪比打磨得最精妙的明镜。
不期然想起儿时初次见到这把剑的情形，那时父亲就对他讲了有关于干将莫邪夫妻的传说。他那时候就想，若得一女子，他为干将她为莫邪，两人同气相投，夫复何求？
冷冷的剑销，握在手里却是滚烫。他越想越是恼怒。迎着月光抽出剑，跳到了外间。就着心头的一股怒火，龙飞凤舞地舞起剑来。
红衣激荡，剑光连绵。月下那样一张愤怒与绝望交织的脸，沉重异常。只见那初时明明流畅得如同行云的一招一式越来越急促，舞到后来混合着地上被剑气带起的枯叶尘沙，整个把他身体都裹了进去，竟似一面泼水不入的球型的盾。
忽然一道银光破盾而出，夹带着破空的声音直直飞入身前五步处的老树树干。入木三寸，剑柄处所系的银丝络才垂了下来，随着发出细微嗡嗡声的剑身兀自左右晃动。
拔剑时，老树一阵颤抖。一团灰灰的物事从天而降。楚阳提着剑疾步跳开。片刻后上前察看，发觉却是草根枯枝搭就的鸟巢。
去年春，四妹还曾爬上树看过这只巢，里面正躺着三枚蛋。想到这里，他一阵紧张，可不要毁了它们！急忙蹲下身翻过倒覆着巢穴，直到确定里面没有碎裂的壳，也没有鸟儿的尸身，他才放下一颗心。
原来，早在他飞沙走石的那刻，颇有先见之明的鸟雀一家，就急惶惶地扑拉起翅膀，呼啦啦地偕老带幼的飞走了。
一双玉白的手，成合拢之势，抱着红漆的签筒，有些不紧不慢的前后摇着。
如果不是瞥见小姐紧紧闭上的眼，她还以为跪在蒲团上的小姐摇签摇睡着了。不过即使月老祠签文很灵，小姐也没必要紧张成这般啊，站在蒲团边侧的丫环，有些发急。时间接近午时，游人只剩下她们了，解签的老道可是要去吃午饭的。
啪嗒一声，摇了半刻钟的签终于掉了一支。丫环急急捡起，同时拉起了跪在蒲团的小姐。一个快字方出口，她就听到了略有些沙哑的男声从大殿门口传来。
叫的名字是春琛郡主。
两人同时回头，哈，是他。那日逛街立于高台手打锣鼓的少年。更是小姐此次亲求赐婚的对象。
呀，一向很有些男子气概的小姐居然脸红了，还底下了头！丫环推了推小姐，嘻嘻一笑，道：“时间不等人。小翠我虽然不认识字，可记性很好，解签之事小姐就放心交给我吧。”说完撒腿就跑。
“唉！等等！”逢春伸手刚要唤，她却从消失的殿后钻出个头来，圆圆胖胖的脸上，有些挤眉弄眼的皮。口里叠声叫道：“知道，知道，小翠知道。小姐求姻缘的同时也要为老爷求一求平安！”不等逢春反应又极快的缩回了头。只听见几声放心，放心的嘀咕声越来越低，想是跑远了。
声音没了，大殿之上便有些安静。眼角的余光，偷瞧着男子紧紧握住的拳，直到好半响才放松开来，是要说话了吗？逢春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鹿撞般的感觉抬起了头。
一抬头，那一袭红衣一如那日般夺目，只是为何他的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逢春心里一个咯噔，刚才求签时不安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心里，随着他的沉默这份不安如潮水般一点点漫上来。
如果不开口，她便成了立在岸边的柱只能听凭涨满的潮一点点把她吞没。当即立断，她咬了咬唇，凛然道：“既然你已经找来了，有什么，说吧！”
殿后，丫环立在一青衣长须老道身侧，大睁着眼，竖着耳朵，准备一字不落地把签文记住，以便复述给小姐。
一百三十四签。老道只是瞄了眼签号，就熟练的背出了对应的签文：“……便如宴罢歌声渺，一轮明月对空楼，云敛巫山亦敛欤。”
“什么意思？”丫环追根问底。
“……明月对空楼。表明人去无人矣。巫山之云亦敛欤。可知意中之人走了。是表白两人不宜结合。一切之事。婚姻亦如此断矣。不宜馁志。宜另择佳偶去。”
丫环一听见不宜结合，额头汗都要急出来了，这一发急说话便不如方才那样嬉笑时连贯了：“那，那求家人平安呢？”
“求姻缘者，相思只是自苦；求身家平安者，天人一方也是孤苦。”
这一来她更急了，抢过案桌上的签文薄，胡乱翻着，口里叫着：“我不信，我不信。大师你是不是记错了签！”
说是胡乱，其实她也是认得几个数字，当即翻到一百三十四条，手指到最后第四字，眼泪扑簌扑簌就下来了。月老祠位于京城的湘女山，上山时，小姐还指着山上的牌匾，告诉她，这是湘女山，最后一个字就是大山的山字……
没道理啊，再有三天就是十五了。没道理啊，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啊……
她眼泪汪汪地一把抓起身的老道的衣袖，求道：“可不可以改签？”
见惯风雨的老道早已练就了一身心的不喜不悲。历经沧桑的两眼，俯视着跪于地的丫环，摇了摇头：“缘不可强求。”从颓然放开手的丫环身边跨出步子，抚着长长的胡须离去。
当当的钟声，从不远处传来。隐约之中，老道的声音伴着佛音响起：姻缘来去由天定，恨未相逢，心障重重，听罢签文即改容。人生不过须臾，何苦犴自神伤 ！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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