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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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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扶着一年约六旬的老人出现在楼道口,正要下楼。一只怪鸟扑拉拉飞到俩人眼前,前前后后绕着打转。楼下黑衣人听音辨位,面色一变。未等他身形动,少女脚步一滑,大哭:“爷爷,好可怕的鸟,呜~~”
老者拉起欲滚下楼的孙女,额头冷汗点点,语气暴躁:“鸟有什么好怕,我腰上的伤口又裂了!”
“很可怕,黑色的鸟,还有血红的嘴巴。”少女哽咽着,指着鸟不服气:“不信你看。”
老者揉了下眼看清楚后身体一抖,连带着说出口的几个字也是抖了一下“黑~黑煞追魂!”
“怎么样,爷爷也怕了吧!”少女头一抬。
“谁说我怕,我只是砍了王老六一刀,他可请不起无名……”身板一挺,似乎极为要面子。
下一刻,却再也充不得英雄,腰一软,扶住少女:“臭丫头,快,扶我回去上药。”
“金疮药刚刚用完,要不我扶爷爷去街上看大夫吧。”少女却是面带喜色,完全是一个不知晓多少人情的孩子。
“街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出去玩”老者恨极,“扶我回房,快点!金疮药让店小二去买。”
无奈的少女,撅着嘴万般委屈的扶他回转。
黑衣人严肃的神情一点点放松,打了个呼哨,招回怪鸟。
傍晚,店小二打扮的朝夕正跨出门,看到黑衣人招呼来马车正欲上马,连忙上前帮忙。把他扶上了马车,黑衣人随手给他一锭银两,朝夕连忙称谢,嘴里唠叨着:“到底是英雄,出手阔绰。不像那老头,叫我买药只给我一两银子,连跑路费都没有……”
黑衣人不耐,放下车帘,暗自庆幸,自己眼盲,不用见他一脸牙尖嘴利。
望着马车越行越远,朝夕呼出口气,向着药铺方向跑去。
客栈事物忙完,月已上了中天。朝夕煎好药材,端着碗敲开了蒙脸人房。
“喝了这碗药,对你伤有效。”朝夕放下碗,取出怀中银针。
“你会医术?”店小二原是女儿身已经让他很惊奇,没想到此人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事。
“恩”朝夕颔首,“喝完我替你扎针,只是近两月不曾施展,不知你可放心?”
喝在口中的药,依稀辨得出其中化淤之三七,活血之当归,补气之人参,药价不便宜,自己一文未给她,而她现在是一个店小二……种种疑惑,唯一确定的结论就是,此人并非常人。从假扮刚才的祖父女,欺黑煞眼盲又知道自己必定知道他真实名姓,偷换概念,故意歪曲事实;再以小二身份无意透露自己吝啬的性情,更加迷惑黑煞。如此看来,她的身手必然也是不凡。
当下也不多言,一口气喝完汤药,解开上衣道:“麻烦了”
朝夕略顿,找准穴位开始施针。三针过后手艺渐熟,手不抖气不喘扎了十六针。又捻上艾绒一一点着。室内除了俩人的呼吸再无其他声音,夜深,人静。
扎针完毕,他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感激地说道:“小姑娘,这点谢意,还请收下!”看她摇头,不由奇怪,难道她是江湖中人,重意不重礼?想到这里,不由得对面前年不过十一的孩子肃然起敬。
终究还是心下过意不去,只得这样劝说道:“即使不算谢礼,药钱你也得收下!”
他的神情,看在朝夕眼里,大致明白他把自己想成侠义之士了。展颜一笑道:“我并非仗义轻财之人,我现在不接受,自然有我的道理。”见他似乎不解,皱眉分析道:“追魂之名想来多有夸张,成名侠客行走江湖,大多使用银票,而银票之上必然各有自己名号,这许是它一里追踪之能的由来。你的银票暂时别用,我身边有些银两,足以应付几天。”
听得她几句言语,不仅解释了不收银票之理,亦剖析了困绕江湖多年的追魂之迷。心思胆识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所有吗?当下神色一凛,犹如对同辈般恭敬报上自己名号:“鄙人是清风楼主柳清风,不知小姐师从何处姓甚名谁?”
“朝夕,朝阳之朝夕阳之夕。”听得清风楼三字,朝夕面色无异只是规矩的唱了个喏告知姓名。
看他言辞神色,并非江湖之人,柳清风一个转念:此人年幼,若为医恐怕一时难以为人所信,传她绿隐之法,倒可扬名天下。当下就要告知于她。
不想她又是拒绝。柳清风大奇:绿隐盛名江湖多年,世上医者为求得解救之法无不趋之若骛,而她,一个娃娃,居然弃之如帚?看她意坚,只得一笑:“也罢,既然如此,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你要什么?”
“武功,请教我武功。”朝夕叩首。
如此五日,除去肩上剑伤未痊,胸协所受掌力已经大愈。柳清风一边养伤一边教习她武艺。
朝夕体质只是常人,虽然身躯灵便,但亦须勤学苦练方得轻功略成,提纵如常。柳清风刚要赞她刻苦,却见她于拳脚一途,习得三招两式之后再也不加深入。自己成名之技,只要皮毛?
连日来的种种疑惑,于最后一次治伤的晚上再也压抑不住:“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要学习解绿隐之法,却要我教你武艺,而武艺又只专轻功?”
朝夕也不隐瞒,把自己的考虑一一说出:“既然前辈说绿隐绝迹江湖多年,想来如今并非常人所能得到。中此毒者,必然也非常人。非常人多非常事。我只愿平平静静过我的生活。”接着又道:“至于恳求前辈教我武艺,只因世事无常,我虽不想惹祸上身,但是难保祸不来惹我。习得轻功,挡之不济也不至于避之不及!”
“好一个挡之不济也不至于避之不及!虽然怕事,倒是聪明。”柳清风赞叹。
施诊完毕,朝夕退出去,回房安睡。
此时夜深,万籁俱寂。柳清风打坐完,听得叽叽两声,似是鼠鸣,手指一弹点破窗纸。
“楼主,属下来迟……”青色身影飞身而入,膝盖着地。
“无妨……”把连日所遇讲述一番,“我还有事,三日后再回。”
三日后,柳清风正要离去。回头看了一眼小二装扮的小小少女,心生不舍。
“拿着”。眼前飞来一物,朝夕下意识抓到手中,一看,居然是块木牌,上书三字“清风引”
“这是我清风楼的信物,你挡之不济也避之不及的时候可以凭此求助。”
朝夕一楞,刚要开口,却听得他又道:“不要拒绝,我的东西送出去就不会收回!”
朝夕点头,收回怀中,眼里泪光隐约。十几日的相处,他算是自己来到这世界唯一的亲人,如今就要分别,而自己一向最怕别离……
送到大门,倚着门框殷殷嘱托:“前辈武艺高强,只是年岁已长,江湖凶险,务必保重。”说到后来,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流了半脸的泪。
柳清风回首看到朝夕满眼真情流露,一个折腰转身,飞到朝夕面前,“有情有义更兼聪敏明事,虽是女娃,倒也当得我清风楼少主,以后你就叫柳夕!”挟起朝夕上了马,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