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冰山来客(1) ...

  •   1.
      云城的气温还在持续下降,往年这种天气,“冰雪缘”是没有客人的,得改卖热饮才能勉强维持生意,但今天店门口却排起长龙,而且清一色都是小姑娘。
      答案就在白子玉那张俊俏的脸上。
      冯菁一边用勺子戳着冰淇淋,一边上下打量耐心为客人服务的白子玉。他穿着粉色小碎花的围裙,询问顾客口味、舀冰淇淋、收钱、感谢光顾,一整串平凡无奇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如演奏家指挥交响乐般流畅优雅,连带那恶俗的碎花围裙,都穿出了高雅的时尚感。
      冯菁用脚踢了踢坐在对面用电脑修片的袁初雪:“喂,这个小帅哥你从哪儿淘来的?”
      “什么淘来的,他自己来应聘的,我昨天下午大概教了他一下,他上手很快,对于工钱又不讨价还价,所以就用他啦,你不是着急让我找人吗。”
      冯菁相当愤慨:“这种顶级货色来当服务员?简直暴殄天物!他为什么要来当服务员啊!干嘛这么想不开作践自己呢?天啊!”
      初雪推推眼镜,一脸鄙视:“你用得着那么激动吗?花痴病又犯啦?他长得是好看没错,但可能就是个绣花枕头,只有一张脸,什么都不会,当然只能当服务员啦,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冯菁拿下初雪的眼镜:“你这就叫有眼无珠,你长眼睛干嘛用的,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初雪是近视,她今天没戴隐形眼镜,黑框镜一摘,眼前突然模糊:“你干嘛,把眼镜还我。”她抢回眼镜戴上。
      冯菁一脸严肃:“美貌是直接生产力,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每天打扮得那么漂亮?我闲的呀?要不是因为我时髦好看,杂志社那些重要的交际派对能年年都派我去?”
      初雪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们时尚圈浮夸虚荣。”
      冯菁继续说服她:“远了不说,就说近的,接近零度的天气冰店竟然客似云来,你以为那些小姑娘脑子都坏掉啦,你试试换小钱去当服务员,肯定早就打烊了。”
      小钱就坐在旁边,闻言虎躯一震,哀怨抗议:“冯姐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小钱戴个四方眼镜,小鼻子小眼睛,白胖白胖,其实挺可爱,对于冯菁的羞辱心有不服。
      冯菁完全不理,继续说:“我们每天的营业额就这样被他的颜值拉起来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看他第一天干活那麻利劲,肯定不是白痴,就算是,这样极品的绣花枕头,一堆空闺寂寞的富婆等着包养好吗?他当然能靠那张脸当饭吃啦!袁初雪,你这是天上掉下个宝贝砸你面前你都不知道。”
      初雪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你想包养他吧。”
      小钱附和:“就是就是。”
      冯菁呵斥小钱:“你闭嘴!好好修你的片。”她凑近初雪,压低声音问她:“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跟这个小帅哥,没什么吧?”
      “能有什么,昨天才认识的。”
      冯菁用贼兮兮的眼神看她:“你对他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神经病!”
      冯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初雪突然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既然你对他没有兴趣,不影响我们姐妹情谊,那么你不上我上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喂冯菁,你别在我店里乱来啊,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店长,一会别把人吓跑了。”
      冯菁一脸懒得跟你说的表情:“你搞搞清楚,这也是我店里好吗,服务员谁不能当啊,连小钱都能当,但这种极品鲜肉上哪找?”
      小钱又哀怨地看了冯菁一眼:“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冯菁皱眉:“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插嘴,你们现在的90后怎么那么喜欢顶嘴呢。”
      小钱抗议:“我已经22了,不是小孩子。”
      “老娘比你差不多大10岁呢,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屁孩。”
      冯菁和小钱在一旁叽里呱啦斗嘴,初雪揉揉额头,走去给自己接杯水。
      店里的生意确实从来没这么好过,“冰雪缘”位于学院区,周遭学生居多,那些女学生穿着校服裹着外套,大冷天不惜为了一碗冰排队,看着白子玉的眼神兴奋娇羞,不时交头接耳,有些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要是换了10年前,自己指不定也会为这种外形出色的男孩心动,但那是独属于年轻人的激情,年纪越大背上的包袱越重,受约束的条件越多,哪能光谈感觉呢?
      初雪正出着神,白子玉有感应似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一分神,饮水机的热水洒在手上,她被烫到,手一松,杯里的热水撒了一身。
      冯菁拿着纸巾过来帮她擦拭:“怎么这么不小心。”
      初雪嘴里说着没事,一边偷偷往门口瞄了一眼。白子玉专心致志对付着女客人,似乎完全没留意到她。

      午休时间过后,学生们都去上课了,店里清闲些,白子玉在擦拭桌椅,冯菁瞅着空钻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小白你是哪里人啊?”
      冯菁一手撑着桌面撩着头发,声音都放绵软了,那个发嗲的样子,看得袁初雪直起鸡皮疙瘩。
      白子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你让一让,挡到桌子了。”
      小钱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冯菁飞去一个眼刀。
      但姜还是老的辣,身经百战的冯菁马上重新调整姿态:“看你的样子不像本地人,来多久啦?”
      “没多久。”
      白子玉擦完这张桌子换另一张擦,冯菁立马跟了过去:“那你在这认识的人肯定不多吧,晚上姐姐在酒吧有个趴体,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要不要一起来?”
      “我不会喝酒。”
      冯菁喜笑颜开:“不会喝酒好啊,不会喝酒你就少喝点嘛。”
      看着冯菁那饿虎扑羊就差没流口水的样子,初雪和小钱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白子玉依然拒绝:“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玩。”
      冯菁立马纠正:“谁说都是不熟的人,你袁姐姐还有小钱都会去。”
      小钱突然被叫到,一脸茫然。
      初雪瞪着冯菁对她做手势,意思:谁和你说我要去?不去!
      冯菁对初雪使眼色:你不去试试看,绝交!
      白子玉擦完最后一张椅子,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去。”

      2.
      在冯菁软磨硬泡加上武力要挟之下,初雪和小钱不得不就范,陪她来酒吧充当助攻,冯菁一早给两人分配好了任务,就是——不停给白子玉灌酒,反正他酒量不行,只要差不多灌醉了,二位助攻就可以速速退下,然后冯菁就可以为所欲为。
      计划如此简单粗暴而完美,但事实往往不在计划内。
      四个人屁股都没坐热,冯菁就按照设计好的台本劝白子玉喝酒,另外两人也跟着瞎起哄,说这是招待新朋友的规矩,第一次喝酒必须有人喝大。
      偌大的包厢只有他们四人,白子玉质疑:“不是说有很多朋友吗?人呢?”
      冯菁陪笑:“他们一会就来,咱们先玩。”
      白子玉看着桌上的骰盅,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冯菁一看就知道他没怎么出来玩过,真是天助我也:“这叫骰盅,可好玩了,我教你,但是输了要罚酒噢。”
      冯菁非常唬弄地向白子玉展示游戏规则,白子玉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冯菁也不管他听没听明白,就拉着他开始玩。
      连一旁的小钱都看不下去了,小声说:“太凶残了,小白你要扛住啊!”
      但事实证明小钱错了——白子玉一直在赢,冯菁一直在输。
      一开始冯菁觉得是小白新人手壮,运气好,反正自己酒量海,输几把就当让他了。但连输十几把之后觉得不对劲,开始认真玩,竟然也玩不过他。这下冯菁卯上了,她可是老江湖,竟然败给一个毛头小子,颜面何存!现在已经不是拿不拿下小鲜肉的事,而是上升到她个人的面子问题!
      冯菁不服输,两人换着游戏玩,从骰子到猜拳,从桥牌到猜牙签,从比大小到最简单的猜丁壳,冯菁竟然一次都没有赢过!
      酒桌上摆满空酒瓶,全是冯菁一个人喝的,她醉眼迷离,说话连舌头都大了,这么喝法,任是酒量再好也顶不住。
      初雪和小钱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小钱目瞪口呆地说:“太凶残了,冯菁扛不住了。”
      初雪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些游戏白子玉全部不会,但一教之下竟然比行家还厉害,以他这样的智商,为何要屈尊当一个服务员?
      眼看冯菁快不行了,却还在逞强,初雪上去拉住她:“别喝了,再喝就吐了。”
      冯菁一把甩开初雪:“开什么玩笑,我什么人啊?人称夜店小公主,我会喝醉?小白,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来,我们继续——”
      “哐当”一声,话没说完人就倒下了。

      初雪和小钱合力把烂醉如泥的冯菁扛上车,冯菁的宝马Z4跑车只能坐两个人,初雪让小钱先送冯菁回去。
      送走两人之后,初雪扭头发现白子玉已经不见了,走了也不说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
      初雪今天没开车,她家也不远,就慢慢散步回去。
      路过商场橱窗的时候,见原本那穿着白衣白裤的男装模特已被扒得精光,在精美的背景和配饰衬托下,十分寒酸,一般名牌店的橱窗,都有专业的橱窗设计师管理,就算旧款下架了,也会立即换上新的,像这样让模特“裸着”出现,真是失职。她想到白子玉那身一摸一样的衣服,按他的薪水来说肯定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如果他这么有钱也不用来冰店打工了,该不会他那身衣服是从这偷的吧?初雪想想都觉得自己好笑,这种名店都有监控,他要是偷衣服早就被抓进去了,他那身肯定是某宝的高仿,只不过人帅气质佳,才能以假乱真。
      晚上寒风萧瑟,比白天还冷,她一边走一边把手放进大衣兜里。
      地上有被路灯照出的人影,拉得长长的,有两条,而且越来越近。
      初雪有点害怕,越走越快,后面的身影不依不挠紧紧跟随,她拐到一个人比较多的地方,猛地回头,见是白子玉。
      初雪疑惑:“你不是走了吗?”
      “右手伸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她还是依言伸出手,那上面有白天被开水烫过的痕迹,红红的一片。
      白子玉拉过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初雪下意识缩手,反而被紧紧握住:“别动。”
      他拿出一管未开封的药膏,拆开帮她涂在手上。原来他刚才是去买烫伤膏,白天那一幕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初雪还以为他压根没有留意到。
      白子玉把药膏抹在她手上,触感凉凉的,他的手比药膏还凉,手指纤长雪白,捧着初雪的手仔仔细细涂抹,就像生怕弄坏一件珍贵的瓷器。
      昏黄路灯下,他专心致志低着头,睫毛倒影在眼下,映得眼神暗暗的,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神秘幽洞,仿佛看久了就会把人吸进去。
      灰色的瞳孔向她对焦:“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她有一刹那的晃神,意识到手还被他握着,忙抽出来。
      “晚上回去抹一次,明早再抹一次,差不多就该好了,药房医生是这么说的。”白子玉把药膏塞进她包里。
      初雪心里一暖,随即想到白子玉每个月工资才几千,又是初来乍到的年轻小伙,身上肯定不富裕,掏出钱包坚持把药钱给他:“药膏多少钱,我还你。”
      “不用了。”
      “那怎么能行呢?我是老板娘你是员工,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
      “那你就是瞧不起我。”
      “这是两码事,小朋友别嘴硬。”
      初雪强行把一张毛爷爷塞进他衣兜里,白子玉也不再推辞。
      “这才乖嘛,不早啦我回家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初雪和他道别,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发现地上的人影依然是两条,她转头看向他,白子玉说:“我送你回家。”
      “没关系,我家就在附近。”
      “那正好,耽误不了我多少时间。”明明是好意,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一丝变味。
      见白子玉完全没有要停步的意思,初雪也只得由得他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林荫路上,树影斑驳,提前入冬后人们提早回家,这段小路除了他俩,一个旁人也无。
      她想到刚才冯菁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俊不禁:“你竟然把冯菁这种老江湖放倒了,她明天起来一定恨得牙痒痒的。”
      白子玉向她分析战术:“其实那些游戏都很简单,比如骰子,冯菁就喜欢吹牛,喊她没有的,而且特别理直气壮,一般人就被她唬到了,其实就是在虚张声势,一戳就爆,后来她发现我不吃这套,改说实话,但眼神没那么犀利了,你能从她表情里看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第一次玩就能发现规律这么厉害?”
      白子玉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自我肯定:“我的学习能力很强。”
      他这种毫不谦虚的态度激发了初雪的挑衅心:“姐姐来试试你。”
      初雪想起以前念书时老和冯菁玩的你问我答游戏,玩心顿起:“从现在起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回答,如果答错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反之你可以向我提问。”
      她想了想,双手负在身后,提出第一个问题:“手机在我的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白子玉答得毫不犹豫。
      初雪果真是左手捏着手机,她耍了个诈,把手机换到右手:“错!”
      白子玉的眼睛里隐约有笑意,像是看穿了她,初雪强掩心虚,按照输赢规则问他问题:“我来问你,你有女朋友吗?”这题是替冯菁问的。
      “没有。”
      虽然有点意外,像他这种颜值竟然是单身,不过只要他没主儿,冯菁近水楼台,机会总比别人多一点。
      初雪继续提问:“我刚才在酒吧吃了什么?”
      这种事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更何况白子玉一直在对付冯菁,怎么可能留意到她?
      “一碗牛肉面,一份拍黄瓜,一个起司蛋糕,一杯苹果汁,还有几粒花生米。”
      他说得一字不差,初雪愣了一下,这厮是记忆器吗?随即开始耍赖:“这题不算,我自己都忘了。”
      白子玉逼近一步,眼里有一丝戏谑:“老板娘就是这么耍赖的?”
      她强词夺理:“谁能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很有可能就是瞎掰的,不算,重来。”
      她想了想,有了:“我里面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她今天居家打扮,穿个宽松卫衣,披一件睡衣风外套,顶着个大素颜就出来了,其实她特别懒,不像冯菁每天早起花一两个小时打扮自己,宁可把这些时间用来看书和睡觉,初雪觉得这题白子玉肯定答不上来,不料——
      “你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彻底石化,她今天确实犯懒,睡醒直接套上卫衣就出门了。
      白子玉好玩地观察她的表情:“我答对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盯着她的胸部:“目测。”
      袁初雪身段高挑瘦削,肤白腿长,唯一的罩门就是胸前不伟大,所以即便不穿内衣也没什么负担。
      她用大衣裹紧胸前:“流氓!”
      白子玉完全不介意被骂,提醒她:“愿赌服输。”
      “你问!”
      “你有男朋友吗?”
      初雪心想,问的问题和我一摸一样,毫无含金量:“我有未婚夫。”
      白子玉点点头:“轮到我出题了,我是哪里人?”
      看他皮肤白皙,身量又高,初雪第一反应就想到北方:“东北?”
      “错。”
      “那是哪里?”
      “严格来说,算是维吾尔族。”
      新疆日晒时间长,紫外线强烈,比较容易晒黑,而且维吾尔族的帅哥美女一般都是异域风情的长相,白子玉却是标准的东方美男子,实在很难把二者联想在一起,唯有他那神秘的灰色瞳孔,昭示着他并非汉族。
      初雪输得心服口服:“你问吧。”
      “你爱你的未婚夫吗?”
      她觉得有点别扭,即将要结婚的男女当然互相相爱,这是一般人普遍的认知,所以会这么问,在敏感的她看来本身就带点不怀好意。更令她生气的是,她竟然答不出来。
      “废话!”她语气略冲。
      “废话就是爱还是不爱?”他竟然不放过。
      “关你什么事?”
      “这只是一个游戏。”白子玉平静的表情提醒了初雪,何必为一个游戏这么认真。
      “不玩了,不好玩。”
      “一开始也是你说要玩的。”这个白子玉,真是得理不饶人。
      “我玩不过你行了吧,游戏达人。”
      他耸耸肩,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袁初雪发现他这个人虽然难缠又较真,嘴巴也厉害,但只要你一服软,他就欣然接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搞。
      “你干嘛一个人大老远跑来这儿啊?”初雪好奇,就算年轻人要闯荡打拼也应该是去北上广那种大城市。
      “为了一个人。”白子玉的表情非常认真,“一个女人,我在找她。”
      “是你爱的人吗?”
      “她拿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得取回来。”
      月光下他的侧脸像世上最完美的雕塑,明明是二十几岁的相貌,却有着让人猜不透年龄的眼神。现在美容科技日臻发达,越来越难从外表上鉴别一个人的年龄,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初雪拍过很多年轻人,他们的眼神要么青春无畏,要么忧郁内敛,要么张扬,要么青涩,可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充满对未来世界的好奇,这样的眼神是独属于青春的。
      但白子玉的眼神,像对一切都不在乎,又像分明很情深,又明亮又沧桑,又疏离又洞悉一切,这样的眼神,像二十几,像三十几,也像四十几,像穿透了岁月,无关乎时间。
      初雪回家后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地下暗房,杂志社委托拍的片子已经交给冯菁,剩下的是她自己用胶卷机在昆仑山拍摄的照片,现在越来越流行用数码机,方便快捷,不易出错,她却坚持用这种古老的方式纪录时间,虽然过程繁琐,但这种虔诚的仪式感,仿佛是对回忆的一种致敬。
      相纸在显影液中浸泡一段时间,已经成型,初雪想起那日在飞机上和小钱的争执,为那座令她惊艳的神秘冰山,高耸入云,烟雾缭绕,初雪有一大半的底片都用来拍它,可小钱坚持说没见过这座山。
      显影的相纸上,只有昆仑山主峰,哪里来什么比主峰还高的白色冰山?
      可她当时看得分分明明,难道是海市蜃楼?
      外面传来响动,初雪出去一看,原来是肉肉把她的包拱到了地上,还把烫伤膏翻了出来,在舔,这倒提醒了她抹药。
      她想起白子玉的脸。
      “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拿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得取回来。”
      年纪轻轻的,离乡背井,为了找到一个女人。
      袁初雪越来越觉得摸不透这个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