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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失恋是一场病毒性感冒(4) ...

  •   3.
      失恋第一阶段。
      所有失恋的人泪腺都特别发达,眼泪可以在任何时候掉下来,刷牙、吃饭、洗澡、睡觉,甚至连上厕所都不能幸免,只要一点蛛丝马迹触动她那根神经,悲伤就会迅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就比如睁大眼睛彻夜未眠的袁初雪突然注意到天花板上有一处石膏裂开的纹路特别像游乐场那天晚上的烟花,原本已挺尸一整晚的她猛地嚎啕大哭起来,直到把面前那片被褥哭湿才罢手。

      失恋第二阶段。
      所有失恋的人都特别专心,除了难过之外任何别的行动对他们来说都是负担,饿到胃疼都想不起要吃饭,明明困得要死睡两个小时又会醒过来。
      连续24小时水米未进的袁初雪被弟弟从房间硬拖出来强迫进食,他怕姐姐死在屋里,那样会发霉的,因为他要到下个周末才回家。袁初晖像照顾失智人士一样喂姐姐喝汤,电视里在重播那套姐弟恋电视剧大结局,就是之前她和白子玉一起看过那个,短短月余,物是人非,陪她追剧的人已不知所踪,眼见电视里的男女终成眷属,袁初雪笑着说:“真好,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初晖被她神经兮兮的模样吓到:“你干嘛流眼泪啊?”
      “啊?是吗?”她一摸脸颊,果然湿了一片,她自己竟然不知道,可怜巴巴地说:“那天要不是你鼓励我,我都不会逃婚。”
      “我什么时候鼓励你了?”
      她眼泪汪汪看着弟弟:“你说,电视剧里是不是都是骗人的?”
      初晖一边替姐姐抹泪一边喟叹:“真是冤孽。”
      当初他被韩梦瑶甩的时候行尸走肉好几天,他姐还一直以此为笑柄,没想到姐姐比弟弟还夸张,现在轮到他笑话他姐,真是报应。

      失恋第三阶段。
      所有失恋的人都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自己在脑中编出无数剧本,然后又推翻重演。
      袁初雪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子玉短短回家几天,态度会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就算真如他所说不喜欢了,一般也该有个过程,温度逐渐冷却,不会像坐过山车一样从半空一下跌到谷底。是不是他家出了什么大事?欠□□钱被追债?得罪仇家被追杀?新疆边缘地区民风还比较守旧,是不是他小时候曾被指腹为婚,现在到了履行婚约的日期,他正在为了自己独力对抗整个家族?还是说他得了绝症,怕连累自己?
      她无数次想打电话给白子玉,他虽然说手机丢了,但这么多天也该买了新的,不行,万一打电话他不接怎么办?总不能不停地打吧,会惹人烦,不如发短信,不管他回不回都一定能看到内容。
      她把短信写了又改,改了又删,一个短信反反复复编辑了半小时,终于还是没有发出去。人家想她自己会找她,她家在,店在,人在,音讯全无的是他,他就是不想让她找到他,不想让她再去烦他,这么明摆的情况还用问吗?
      她把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千言万语化为此刻她发自肺腑的三个字:好想你。
      她心烦意乱地把手机随手一扔,按钮不小心被撞到,那三个字竟然发了出去,短信不像微信可以及时撤回,她的脸唰一下像煮熟的番茄,已经被不留情面地狠狠拒绝,竟然还给人发这种不要脸的短信,得有多贱!她又多此一举补发一条:不是发给你的,发错!
      想了想还是觉得好丢人,大被蒙头耻辱感爆棚到几乎想把自己闷死,在被窝里看到手上竟然还挂着白子玉送的水晶手链,一把摘下从窗口扔出去。不一会又急忙起身冲出院子,失心疯似的在草丛里找回那条手链,把它擦干净放进床头柜,想了想,又取出来重新戴在手腕上,心里面反复安慰自己,在意的人才会把相关证据毁尸灭迹,就是因为自己已经放开了,对那号人物全然不在乎,才会如此坦荡戴着他送的东西。可接下来半天她都手机不离身,只要有短信铃声就飞扑过去看,幻想白子玉会不会给她回信,结果当然是没有。
      她本来想去厨房倒杯水,结果看着水龙头滴落的水珠发呆,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肉肉跑过来蹭她腿,她突然神叨叨地拉起狗的手:“小白最喜欢你了,上次你生病他天天陪着你,如果你生病他是不是就会来看你?”
      狗一脸惊悚,吓得吠了两声就跑走。这几天主人神智失常,也没按时遛它,不过上次白子玉已经预防了这种情况,他在客卫给狗安装了临时尿盆,以防主人再次不靠谱。
      初雪看着正在上厕所的肉肉,叹息:“他对你都比对我好,为什么……”

      失恋第四阶段。
      所有失恋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儿,所有的情歌,爱情电影和小说都是为他/她而写,触景伤情,感怀身世,难过的已经不仅仅是失去的那个人,而是自己坎坷的情路和遭遇。
      袁初雪已经熄灭了去找白子玉或白子玉会来找她的念想,她强打起精神去暗房洗照片,打开手机里的音乐随机播放,第一首就是周杰伦的《说好的幸福呢》:
      时间过了,走了,爱情面临选择
      你累了,倦了,我哭了
      一开始都不快乐,你用卡片纸写着
      有些爱只给到这,真的懂了
      ……
      现在不能听这种歌,她趁自己还有理智,急忙换下一首,是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欺骗自己
      我还踮着脚思念
      我还任记忆盘旋
      我还闭着眼流泪
      我还装作无所谓
      我好想你,好想你,就当作秘密
      ……
      歌词好像每一句都是写给她的,她再换下一首,是李健的《传奇》,她在湖面上唱过给白子玉听。太可恶了!连歌单都欺负她!
      她气冲冲从暗房跑出来,决定玩会手机,微信公众号最新推送的文章标题“在一起时甜蜜到死,分开了却冷若冰霜”。这不就是在写她悲惨的的遭遇?不行,好不容易今天没怎么哭,不能看。她赶紧换一篇,封面页写着“你值得更好的爱,所以才失去现在没那么好的爱”。这种鸡汤类的文章简直就是失恋女的姨妈巾,抚慰她心灵,用眼泪疗伤,她看了两行就不敢再看下去,但是把文章存了起来,打算痊愈之后看。
      茶几上放着最新一期时尚杂志,冯菁的杂志社每月都会寄给她,她拿过来随手翻阅两页,竟然看见她给白子玉拍的那张白斗篷时装硬照,被商家拿来当硬广刊登。这下可好,泪如流水,前功尽弃。
      她想着自己孤孤单单30年,本来已经放弃爱情缴械投降,结果半路杀出个白子玉,让她尝到两情相悦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就像第一次尝到糖果滋味的孩童,要是从来没有吃过,不曾体会也就罢了,但偏偏是给了又转瞬夺走,万一以后再也尝不到了怎么办?太残忍了。不是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吗?不是说命中注定的人无论如何都会遇见吗?她的那个人是还没出生还是已经死了?
      她开始自怜自艾,已经从单纯对白子玉的执念上升到自我怜悯,喝着红酒尽情听着悲伤的情歌,在夜深人静处舔舐自己的伤口。

      失恋第五阶段。
      由于无心打理自己加上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颜值降到人生新低。
      这天小钱和冯菁来看她,被来开门那个顶着油头、举着红酒瓶、一身衣服好几日没换、皮肤苍白还带着巨大熊猫眼的邋遢女子吓到。
      冯菁惊呼:“你哪位?”
      进了屋子,他俩更是目瞪口呆,窗户窗帘全都封闭着不见天日,房间因为久不通气散发出一股霉味,水槽堆积着几日里吃不完的食物,有些都已经发臭,桌上全是喝空的红酒瓶,卫生间里狗狗的粪便堆积如山,连狗都因为太久不洗澡而变臭变丑。小钱本来想借客卫行个方便,结果一进去几欲呕吐。
      冯菁把窗帘拉开,袁初雪见到阳光觉得刺眼用手捂:“别开窗。”
      “大白天不开窗帘,你以为你吸血鬼啊?”
      “一会马上就天黑了,拉开干嘛?”
      “那反正你吃了也得拉,吃饭干嘛?”
      初雪想了想,点点头:“有点道理。”
      冯菁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瓶:“神经病吧你!一把年纪还跟小姑娘似的玩失恋,白子玉和你认识总共才多久,至于吗你?人家是骗你钱了还是骗你炮了?你现在不是20,是30啊!你能不能表现得像个成年人!”
      她把初雪拉到镜子前,打开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身上都发馊了,你说你多少天没洗澡了,这副鬼样子,莫说白子玉,连我都嫌弃你!”
      看着镜中形容枯槁、瘦到形销骨立的自己,她几乎有点不敢认,这几天过得昏天黑地,都没好好照镜子,女人一旦到了某个年龄不善加保养,几天就造得不像样子。
      她挪开头不想看自己,被冯菁把脸扳回去:“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跟一个小屁孩谈了几天恋爱就跟丢了魂似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索性破锅破摔:“对,我就是连恋爱都没好好谈过也找不到喜欢的人,年纪又大又没出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希望可以铁石心肠,不伤心不颓废不想他,可是我办不到,我看到好吃的东西想和他一起吃,看到好看的电影想推荐给他,看到有趣的事情想告诉他,我想和他分享生活里每一个点滴,快乐的悲伤的好笑的感动的,我以前很挑食,但只要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都很美味,做什么都有意思,哪怕只是闲聊几句都很快乐,只要想到有他在,好像世界就是彩色的,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觉,我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了,结果遇到了,但是他走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心痛是一种形容词,现在才知道是生理感受。”
      她眼泪汪汪捂着胸口:“这里真的会痛,一想到他要离开我,以后不知道还遇不遇得到这样的人,我心里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冯菁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像是不认识一样,初雪推她:“干嘛?想笑话我就笑啊!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冯菁像看见日头从西边出来一样:“妈呀,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太可怕了。”她把毛巾扔在初雪脸上:“洗把脸,晚上跟我出门。”
      “我这副模样,哪也不去。”
      “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要跟我出去。”
      初雪不解地看着她,她解释:“我们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所以你的经历我最了解,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你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也就是你第一次谈恋爱,这种程度的失恋和你以前闷闷不乐个两三天就能消解那种完全不同,你把自己闷在家里只会满脑子都是他,不停在脑中回放和他一起的片段,作茧自缚,越陷越深,你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接触新鲜人群,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爱情不会自己找上门的,我们得主动出击。”
      在冯菁的淫威压迫下,初雪极不情愿地洗了几天来第一个澡,洗了头,做了面膜,化好妆,换好衣服,还喷了冯菁随身携带的据说有助提升异性吸引力的费洛蒙香水,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女子,眉眼精致,只是妆容也掩盖不了眼神中的落寞。
      冯菁扶着她的肩膀:“加油!谁还没失过恋啊?你应该庆幸自己又进了一步,完成了一次全新的人生体验,我允许你痛苦、颓废、舍不得,困在家里为情所伤,做个不事生产的驻米大虫,但这得有个时限,永无止尽的痛苦是你自找的,到了一定时候,就必须狠下心来斩断一切,逼自己重新面对生活,等你熬过这一段,才会脱胎换骨。”
      初雪不自信:“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有我呢,在失恋这件事上,我比你有经验多了,万事都是第一步难。”
      在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后,还能拥有这样在你落寞时不离不弃伴你走出谷底的朋友,初雪很感激:“冯菁,谢谢你。”
      “谢个屁啊,闺蜜是用来干嘛的?以前我不开心了你明明不会喝酒不也老陪我去酒吧吗?”
      小钱弱弱地从门口探出一个头:“那个,二位姐姐。”
      “干嘛?”冯菁皱眉,她最烦别人打断她说话。
      她俩梳妆打扮的时候,小钱一直在客厅看电视,这会实在忍不住了,面露痛苦之色:“能不能借个厕所用一下,我憋不住了,外面那个客卫,实在太噁心。”

      失恋第六阶段。
      看到谁都觉得像他。
      入夜时分,三人来到云城最有名的酒吧,冯菁是VIP,轻车熟路带两人走到一个预定的卡座,周围有不少人她都认识,呼朋引伴一起玩,到了半夜又叫了不少年轻男孩来,有一些是曾经合作过的模特,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小钱被隔壁桌一个大姐拉过去玩,大姐是赞助过杂志社的一个广告商,穿金戴银很是富态,看来很好小钱这口,巴不得把他放在大腿上把玩,小钱一脸郁闷对冯菁做口型“救我”,冯菁正和一对双胞胎模特兄弟拼酒,哪有空搭理他。
      袁初雪本来就不喜欢来酒吧,又在家闷了太久,有点不适应这种喧嚣,一个人闷闷坐在角落,对面坐着一个男孩,安安静静吃着水果,看起来和她一样,对这种吵闹的氛围不感冒。男孩穿着白色毛衣,低眉沉默的样子让她想起白子玉,他注意到注视的目光,抬头对她笑笑,虽然和小白的俊美无俦没法比,但也算眉眼清秀,初雪回报以微笑。
      他坐到初雪旁边,在她酒杯里放进一颗圣女番茄:“做个记号,人太多了,容易弄混。”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喝。”
      “这里人多,万一被下了什么不该下的东西就不好了,你这么漂亮。”
      “你这算是在恭维我吗?”
      “能够恭维美女,是我的荣幸。”
      男孩笑起来眼睛微眯,他戴了灰色隐形眼镜,夜场的灯光照映下水灵灵的。初雪以前觉得戴美瞳的男人非常娘非常没品味,可现在因为某人的关系,这颜色让她情不自禁想靠近。她此刻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受情伤的女人总是很容易被别的男人趁虚而入,不是因为智商降低被蛊惑,而是需要找替代品疗伤,是一种主动行为。
      男孩举杯:“我叫周森,很高兴认识你。”
      初雪和他碰杯:“袁初雪。”
      “你是摄影师吧?”
      “冯菁告诉你的?”
      “听别的朋友说过,不过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摄影师里竟然有你这么漂亮的,我还以为你是模特呢。”
      她被逗乐,明知话里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但哪个女人不愿意听男人赞美呢?尤其是像她现在这种时刻,最需要来自异性的肯定以重拾信心。
      “看你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还以为挺老实的,没想到油嘴滑舌,很会哄女孩嘛。”
      “我不这么说哪有机会看到你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的,我看你一晚上闷闷不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不开心得这么明显,连陌生人都看出来了?但对一个初次相识的人,她当然不会细报家门:“我就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太闹腾。”
      “我也不喜欢。”他给初雪斟满酒:“喝完这一杯,我们出去走走?我知道不远有一家很好吃的馄饨店。”
      馄饨店勾起了她某些美好记忆,她畅快碰杯:“好。”
      灯光迷离间,她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随即被舞池中的人群湮没,她疯了似的拨开人群冲过去,一把拉过来,陌生的男人一脸惊恐看着她,她连连道歉,心下怅然若失。
      周森开一辆保时捷双门跑车,看样子还是个富家子。他们在一条小巷口下车,深夜的街上吹着冷风,初雪穿着丝袜短裙细高跟,有点冷,周森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手很自然地放在她肩上紧了紧,她本能地躲开,客套说了句谢谢。
      虽然此刻的她非常空虚寂寞,但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她聊天吃饭解闷,或者什么也不做放空都行,多的,她现下无福消受。纵使现代社会速食爱情泛滥,男女之间初见面便鱼水之欢的事情比比皆是,但她心里对爱情是有洁癖的,越是伤心的时候越不能冲动犯错,随便找个人填补只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路越走越黑,越走越偏,初雪觉得奇怪:“不是说馄饨店没多远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别着急,一会你就吃到了。”
      周森的笑容让她不自禁觉得危险,她找借口想走:“我突然不饿了,有点犯困想回家,你回去玩吧,我自己打车走。”
      周森扶着她的肩膀凑近:“你觉得困那是正常的,你是不是还觉得有点晕?”
      她从半路就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还以为是酒劲上来了,但今晚也没喝多少啊,这才发现有问题:“你在我酒里加了东西?”
      周森咧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夜色下显得尤为恐怖:“桌上那么多酒杯,我不做个记号,很容易放错的。”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就在你跑去舞池找人的时候。”
      袁初雪靠在墙上,渐渐站不稳:“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告诉冯菁?她好歹也是你的朋友,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吧。”
      周森干笑两声,仿佛她说的是特别弱智的话:“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冯菁,人那么多那么乱,又都喝得醉醺醺,多一个人根本没人注意,而且我也不叫周森,你以为我会蠢到告诉你真名吗?”
      周末酒局每个人都呼朋唤友,朋友又带朋友,到了午夜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逢人就举杯畅饮,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也偶尔听过这种夜店下作的把戏,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周森”把她放倒在草地上,旁边都是灌木丛遮得密不透风,真是一耍流氓的好去处,她想挣扎却浑身绵软无力,下意识说出非礼戏码里最常用的对白:“你再这样我就喊啦!”
      他露出□□:“你喊一个试试,别说你现在吃了药喊不出来,就算你喊,也不会有人理你,这里是打野战胜地,别人只会以为你在享受。”
      初雪试了试,一口气果然提不上来,现在她的情况能说话就不错了,她脑子急转弯,企图拖延时间:“你就不怕我事后报警?”
      “我可以说是你勾引我,但是被我甩了,心生怨恨所以报复,男欢女爱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他笑得很无耻,看来不是第一次犯事:“而且你是自愿跟我走的,酒吧门口的保全都看在眼里,可没人强迫你。”
      初雪倒抽一口冷气: “为什么选我?”
      “你就别装清纯了,在酒吧里跟一个男人走你不懂什么意思吗?像你这种一看就是受了情伤的女人,最需要抚慰,我也是好意。”说着他手就朝裙摆下伸了进来。
      袁初雪急中生智:“等等!我们下次好吗?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又这么晕,怕不能伺候好你,下次等我状态好一点的,你让我准备准备。”
      “你当我三岁小孩?而且我在你酒里下了药,只会让我们更尽兴,千万别辜负我一番美意,要是觉得不够,我们下次可以再约。”他的手已经解开她衬衫两颗扣子。
      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钱!我给你钱!我包里有卡,我把密码告诉你,你放过我!”
      他哈哈大笑:“钱,你觉得我没有吗?”
      她狗急跳墙:“我有艾滋!”
      他勾起她下巴:“正好,我也有。”
      袁初雪真是欲哭无泪,瞬时间她觉得什么失恋失婚都不过是芝麻丁点大的破事儿,哪里值得茶饭不思,真正的危机面前,那些伤春悲秋的小情绪不过是无病呻吟,要是她能够早点走出来,也不至于出今天这档子横祸。
      “周森”对着她的嘴唇正欲亲下,突然被飞来的一个酒瓶击倒,他追出去惊呼:“谁!?”
      四面望去,哪里有人?他正要继续行动,突然觉得指尖僵硬,接着从手指到四肢到躯干渐渐结冰,他想尖叫却连喉咙都被冻住,整个人成了一个冰人。
      初雪瘫倒在草丛里,从她的视角看去,树影重重中“周森”被一个人撂倒,搁在一边,这人身型高大,是个男子无疑,她看见他白色的帆布鞋向自己走近,鞋子上蹭了不少泥,突然她像小鸡仔似的被抓住脚脖子拎起倒吊在半空,天旋地转,她胃里翻江倒海,一个噁心把刚才喝下的酒全吐了,那人怕她吐不干净,还像抖抹布一样把她上下摇晃,晃得她头晕目眩。等她吐完,那人轻轻把她放在草地上,拿起她掉落的手机,走远去拨了个电话,又把手机放回她边上。
      袁初雪迷迷糊糊间呓语:“白子玉,是你吗?”
      神秘人脚下不停,匆忙离去。不一会有人赶来,是冯菁和小钱,冯菁已经报警了,又让小钱把“周森”绑起来免得他逃跑,“周森”浑身发抖眼神空洞像撞到鬼一样。
      冯菁扶起初雪:“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不是你给我发的短信吗?你先给我响了一下电话,然后发短信告诉我地点,说你有危险。”
      “不是我发的。”
      “那是谁?”
      袁初雪药劲刚过,晕晕沉沉,但脑中有些思绪却渐渐清明:“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失恋第七阶段。
      哭也哭过,闹也闹过,悔恨也悔恨过,反省也反省过,也经历过危险,也撕心裂肺过,也生无可恋过,渐渐接受那个曾经重要的人将成为你生命里一个印记,以过去式的形式存在的事实。就像一个循环,过程很痛苦,要蜕掉一层皮,要抽去骨髓,但没人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走出来,不要带着阴影,要怀抱希望,带着上一次提取到的温暖和学到的教训,向死而生。
      袁初雪把蓄了多年的长发剪了,换了个清爽的及肩发,时髦又俏皮,看起来还小了几岁,从发廊出去的时候有年轻男孩对她行注目礼,她回以得体的微笑。广告牌上还放着白子玉那张照片,但她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那么难受,而是淡淡的惆怅,就像时间流过指缝,不为人知,只在心里像突然灌进一口冷风,她眼观鼻鼻观心,很快把升起的波澜抚平。
      那个化名“周森”的男子原名邹林,家里颇有背景,据说被关进了警局,但没几天又放了出来,理由是证据不足。袁初雪一开始很生气,但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只怪没把自己保护好,所幸也没吃什么亏。更奇葩的是之前合作过的嫩模Miko居然因为这事来找她晦气。
      那天初雪在杂志社交片,Miko冲进来质问她为何勾引她男朋友?原来邹林是她男友,事发之后反诬是被主动勾引,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初雪简直哭笑不得。
      Miko得势不饶人:“我和邹林快结婚了,警告你别来勾搭我老公,自己结婚结不成就害人,你那个什么小白呢?被甩了吧?你也不照照镜子,一个30岁的女人还妄想吃嫩草,被甩了就着急找下家,干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我真是替你害臊!”
      Miko声音尖利,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冯菁冲进来解围,初雪对她摆摆手示意不用,要是换了之前的袁初雪,肯定着急息事宁人,解释自己并没有那么做,但今天她偏偏不想。
      “对,我就是一个30岁的女人,那你老公怎么会被一个30岁的女人勾引呢?他有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不抱,非要去外面抱一个老女人,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
      成功地看到Miko脸色变难看,她笑得更欢:“还有,我要替广大女同胞谢谢你,你嫁给邹林简直是为民除害,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不过,你可得多加小心,婚后别再让他被什么老女人给勾搭走了,到时候你可比我更惨,我是自愿逃婚,你是失婚,别怪我没提醒你。”
      “欺人太甚!”Miko故技重施,提起手就要打她,却被一只手拦住。
      上回有白子玉接着她,现在她需要自己抵挡这些伤害。
      她甩开Miko的手:“欺人太甚的是谁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现在这样子简直像个泼妇,之前不和你计较是念在你年纪小,你要真把我逼急了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你有老公我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忘了,论年资,你得喊我一声姐姐。”
      Miko被甩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冯菁伸手做出一个“请走”的姿势,围观人群也主动让出一条道给她,她见讨不到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一会有事,今天就先饶了你,下回你没这么好运气了。”
      初雪笑得异常甜美:“那真是谢谢你啦,还想着有下回,对自己老公可真宽容,好走不送。”
      Miko哼一声,跺了跺脚就昂首挺胸踩着恨天高走了。
      冯菁对袁初雪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她笑,斗跑了找碴的人,不是感到痛快,而是像有一股什么新鲜的力量重新注入身体。没有永恒的痛苦,除非你作茧自缚,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除非你给他特权。
      没有白吃的苦也没有白白浪费的感情,只要你能自己爬出来,从回忆里汲取的养份一定会让你更强大。
      失恋就像一场隆重的感冒,人到了某个阶段都会大病一场,这场大病会让你很难受,但当感冒痊愈了,体内毒素排清了,你也就重新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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