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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番外·非良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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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明媚,岁月平澜,百无聊赖的韩非正倚在墙头下戳着手指算日子。
嗯……
被子房踢下床榻的第一天,想他;
被子房赶出房门的第二天,想他;
被子房禁足院外的第三天,想他;
被子房冷落不见的第四天,想他;
被子房……
啊喂!!说够了没有?我们非公子不要面子的啊?!
……
诶。
沉默良久,韩非将日子颠来倒去地算了好几遍,终究还是微仰着头忧伤地望着悠悠青天,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他具体是怎么将张良惹生气的呢?
这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一日草长莺飞,春光溶溶,张良眯着眼从他的臂弯里醒过来,他便微笑着放下书简附身在他唇上啄了几下……一切都如平常一样恬淡美好。
可问题就是那天小圣贤庄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具体怎么说呢?
乙未年中,大汉新朝初立,然留侯不喜朝堂纷繁杂扰之事,因而辞官远别,从此随赤松上人四海遨游,一去经年高堂观远,由而叫新帝不甚挂念。于是次年春日摆驾桑海滨城行宫,下榻小圣贤庄,往探重臣。
嗯……韩非撇撇嘴总结了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刘邦那匹夫又恬不知耻地来找子房了。
于是收到消息之后,小圣贤庄内便迅速忙碌了起来,但本来也是才重建过不久的屋舍,只需稍加打扫再稍作装饰便是。所以刘邦来了之后很快便直接住了进来。
而张良原意是在书教正堂接待高帝,顺带同老友萧何樊哙等人品茶观花叙叙旧。却不想刘邦一个谕旨将地址定去了待客正厅,还自带了一票歌姬舞姬,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于是厅内就成了两日后一副歌舞升平的醉人模样。
刘邦来访当日,成群的舞姬身着桃色长裙在厅内高旋着身子起舞,丝弦唱奏间甩着水袖舞得如花一般。
正中央有一位身披大红色长纱的女子,踝间束着一串叮铃作响的银铃,手上缠着两道大红色的飘带,正踩着乐点在鼓面上飞身如燕。踮脚提裙间可见纤腰软软不盈一握,一颦一笑中满是凄凄楚楚的醉人风情。
那舞姬跳的绝妙,韩非正倚在堂内东面案席上自然也就看得欢喜,然而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那红裙女子竟不好好跳舞,反而一面旋转着一面折腰飞身从鼓面上跃了下去,身后红纱飘飞时又听见她踝间铃儿叮铃叮铃响着,然后便看到她一脸魅惑地舞朝北面案席去了。
而那北面坐了谁呢?
北面正中处坐着的是那臭不要脸的高帝刘邦,右侧坐着的是当今大汉丞相萧何,而左侧,坐着的正是高帝亲封的留侯张良大人。
嗯……是的没错,韩九公子心心爱爱的子房并没有同他坐在一起。
因为他既身无一官半职,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抗没有一技之长,用天明的话说就是典型吃白食还要靠媳妇儿养的……呃,易碎废品。
这可就是很扎心了。
想我们韩九公子躺了那么多年也不是他想躺的是不?
他也想养子房来着,可是万一他出门干活儿了,小圣贤庄里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同他抢人怎么办?尤其那个赤松上人,那位老人家的臭不要脸韩非可是在十几年前就见识过了,聪明如他当时甚至也都是吃过暗亏的,更况论现在还要加上别人?
所以说呢,使不得使不得。
更何况,吃软饭的滋味其实也不错……
腹诽间韩非又扭头朝那舞姬看了一眼,然而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差点把他给气得几乎要立刻喷出火来。
那舞姬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舞着舞着便舞到了张良面前。
接着她将右脚侧举到头顶临空翻了个身,宽大的裙摆顿时如蝶翼般瞬间在半空中散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一瞬的惊艳过后左脚刹那便落回了原地,紧接着身子一软便伏到了张良膝头。
下一瞬她面上蓦地绽出一个精致绝伦的微笑,看呆了厅内一众人。
然而这还个原因却还不至于将韩非气成那样。
真正的原因是,在那舞姬笑得天光乍破惨绝人寰的时候,被她那笑容正对着张良竟也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温柔至极地笑了起来,温雅淡泊赞了一句:
“动人心魄。”
……动人心魄?!!
韩非顿时闻言脸都绿了,立刻抬头就要去仔细看看说这句话时的子房的神情。然而正想看的人还没看到时,却是先看到了一旁端坐着的刘邦面上还未来得及收去的笑意。
似是发现了他的动作,正笑着的刘邦立刻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回来,接着露齿森森地笑了笑,还风光满面地朝他扬了扬眉角。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韩非的脸更绿了。
气愤间他扭头抬手斟了一杯酒豪气万丈地想往肚里倒,然而斟到一般才想起自己最近不能喝这东西,顿时就更气了。干脆酒也不喝了,利落地站起身想直接走去子房身边将那舞姬提溜到一边儿去。
然而还未待他站起身来,厅上刘邦却先高喝了一声,起身冲厅内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才一脸表功的语气宣布道:
“这舞姬本是七国时期的韩国贵女,前日里有人将她献于朕。然上父尚俭,朕本不欲收下,但想来她或许与子房颇有渊源,所以便擅做主张代为相赠了。子房……可还满意?”
说话间转眸朝左侧席上望了过去。
张良见高帝和众人的目光都一并落到了自己身上,眉梢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然而下一瞬却敛眸重新看向膝上女子,旋即温软了眉目笑了笑,似真又假地赞道:“的确是不可多见的美人皮骨。”
刘邦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朝那舞姬命令道:“留侯既然没说不满意,你何不将准备好的都一并展示出来,也好叫殿下知道你的心思。”
舞姬得令便点着头朝张良抛了个媚眼,半探起身袅袅地行了个礼,才朝歌姬处使了个眼神。歌姬见状微勾起唇笑了笑,立刻便弃了靡靡的丝管之声,转而吹起玉笛来。
笛声清越,厅中缓缓响起敲击玉器的相和之声,舞姬便转身用翡翠绿樽倒了一杯温酒,旋着身子倚到张良身侧吟唱起来: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吟唱间将美酒递到张良唇下,张良眯了眯眼,正坐在案后,并没有伸手去接。
舞姬便笑了笑,转手将绿樽从手心绕过一圈接了回来,旋即贴到自己唇上浅浅酌了一口,任余下的酒液从颈间滑到胸前沾湿一片红纱,勾着唇倚到张良身侧接着吟唱。
“一愿郎君千岁,”
吟唱间臂上红纱刹那飞起,缓缓覆至张良肩际。
“二愿妾身长健。”
接着踝间银铃轻响,旋身一矮香肩半露。
“三愿如同梁上燕,”
下一瞬素手扬起沉肩一挥,高高抛起身上红纱。
“岁岁常相见。”
最后一刹内功疾震而出,顿时将头顶红纱震落成漫天花雨。
花雨中舞姬随意伸手接了几片,在手中虚虚一晃便化作了一朵艳丽红花,旋即刁到唇上凑近张良浅笑道:
“素闻公子风采,若可常伴左右,生所无憾。”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吆喝声和叫好声,还有人甚至玩笑说“难为那舞姬竟敢那样大胆示爱,让张良不若收了便是”,其中声音数樊大将军最为大声。
最后就连始作俑者刘邦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凑起了热闹。
这头众人正闹得欢快,然而那边已经气得脸色由红转绿又转紫的韩非却忽地站起了身来,动作之大甚至碰响了眼前琳琅满目的案席。
嗯……
美人皮骨?
动人心魄?!
岁岁常相见?!
生所无憾?!!
韩非一面走着一面微笑,每走一步脸上笑容便更甚一分,最后笑得甚至都有些见牙不见眼了,看得四周众人莫名觉得有些瘆的慌。
而同时,案席上的张良见状蓦然敛着眸子微不可查地将身体朝着与舞姬相反的方向移开了些。但是因为那动作幅度太小,所以只有一直注意着他的韩非一个人发现了。
嗯?
韩非笑起来。
原来子房也是在乎他的?
不过子房一个人在乎他还不够,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子房是他的才行啊。
微笑间韩非蓦地一个闪身越过身下歌舞升平的舞池,利落的一个停顿落到了张良面前。下一瞬他蓦地俯身下去,将那张俊脸优雅地贴到了张良眼前,然后勾魂摄魄姿态万千地笑了起来。
好看吗?
他满眼里都是戏谑的意味。
“自然。”
读懂他眼神的张良轻勾着薄唇浅笑了一声。
韩非闻言便蓦地直起身张狂恣意地大笑起来,身上深紫色华服无风自动,他笑着朝身旁的目瞪口呆的舞姬道:
“闻说姑娘是旧韩贵人,想来既与子房颇有渊源,那必然也应认得本公子。”
舞姬闻声蓦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旋即璀璨了眉眼低笑一声,柔柔应道:“公子风采过人,姬若是见过您,那定当永生难忘。只可惜当年无缘得睹,不知真人。”
韩非笑着挑眉揶揄道:“哦?身为韩人既不知道我么?怕是个假韩人罢。”
说话间转了身子面朝厅下众人,抬高了声音又问:“那座上诸位英雄……又是否认识我呢?”
众人沉默了一瞬,并不搭话。
“看来是不认识了。”韩非大笑起来,“不过没有关系,从今往后,凡是想起子房,你们便一定会想起我的。”
说着他蓦地转身朝向张良,缓缓弯下腰将周身所有目光一并挡在了身后,旋即抬手抚着青年的下颔,突然便重重地朝他唇上吻了下去。
唇齿厮磨,缠绵辗转。
眉目旖旎间他吻着眼前人,霸气万千地朝所有人宣布:
“我韩非——是大汉留侯张良的夫君。从今往后,请大家记清楚了。”
!!
众人瞬间被他张狂的气度震慑得愣在原地。
唯独只有在他怀中被宣告了所有权的子房……嗯,怜爱万分地给了他重重一脚。
……
然而事实上子房不仅只是给了他一脚,具体还表现还在当晚他爬床的时候。
当时他兴致勃勃地把人扑倒在榻之后,衣裳都脱光了前戏都做足了就差最后一步了,突然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住了命|根|子。
“夫君?嗯?”
手的主人眯着眼勾起唇角幽幽地笑。
韩非见状顿时就怂了,扑上去抱着人吧唧又亲了一口,接着立时举手投降做小媳妇儿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夫君!!子房是夫君!为兄那是口误呢!口误!!”
可惜还是迟了。
下一瞬他被床单兜头一套,连人带被一起丢出了别院。然后迄至今日,用尽了各种法子就是再没进去过。
……于是沦落到了现在蹲墙头的悲凉地步。
诶。
韩九公子又开始忧伤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新对策来,墙外却突然慢悠悠地踱来了一个人。
那人笑眯眯地从院门外探了个头进来,贱兮兮地“哟”了一声,道:“九公子还在这里啊?”
韩非扭头看了一眼,顿时黑了脸:“上人近日似乎闲得很。”
赤松子笑眯眯道:“是挺闲的。”
韩非闻言顿时哼了一声,道:“但是子房没空!!他才不跟你修仙呢。”
赤松子晃着脑袋悠悠地道:“可是本尊听说最近子房都是卯时起戌时息,日间只是处处庄内琐事,简直不能更有空了啊……”
砰——!!
韩非黑着脸砸上了院门。
门外的赤松子见状摸了摸差点被砸扁的鼻尖,悠悠然吹了声呼啸,扭过头十分好心情地晃荡着走了。
而门内气得简直七窍生烟的韩非还没待缓过劲儿来,却突然听见刚被他关上的院门蓦然“哐当”一声响——又被人推开了。
他顿时怒不可竭地将头扭了回去,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好歹,竟敢在这种时候踩在刀尖子上来戳他的怒气。
然而待他扭头去看的时候,却看到两个蹦跳着窜进院来的总角娃娃。
不疑和辟疆。
满腔怒气顿时没处撒的韩九公子:“……”
那俩娃娃进了院来后先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待瞧见立在院墙下的他时立刻便开开心心地扑了过来,直直地扑进了他怀里,一口一个“父亲”地叫得欢快不已。
不疑道:“父亲父亲,近日我和辟疆都没有看到您。”
辟疆道:“所以所以,您是不是又惹爹爹生气了啊?”
韩非摸着两个娃娃头顶的小角道:“是啊,你们爹爹又跟我怄气了。”
不疑闻言“哦”了一声,点头道:“那您是又怎么惹爹爹生气了呢?”
韩非昂头叹道:“说来话长,那是我对你们爹爹爱得深沉啊……”
还没等他说完,辟疆便接口道:“猜到您绝对不会说实话,所以我和不疑就去问了颜二师伯。”
韩非:“……”
个俩熊孩子,家长里短的拿去问外人干嘛?不晓得那人是你老父的情敌吗?!
不疑瞧见他面上气色有些偏白,看起来不怎么好,便长叹了一声拍着他的大腿安慰道:“父亲您也别太难过,爹爹很快就会消气了的,今日他刚还同我和阿疆提过您来着。”说着瞥了弟弟一眼。
辟疆收到那个眼神顿时点了点头。
韩非没把哥俩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只对“子房对孩子提起他了”这件事情异常感兴趣,连忙迭声询问道:“你们爹爹问起为父了?他怎么说的?有说想为父了没有?面上神情怎么样?有没有很思念很忧伤?啊?快说!”
不疑被他吓得抖了抖,忙把辟疆往怀里塞了塞,才探头解释道:“我们去问颜二师伯具体原因的时候,师伯说‘韩九公子可是想多了,夫妻间孩童向来随夫姓。你们兄弟二人既是姓张,他又哪来的妄想要做夫君’。回头我们将那话告诉爹爹的时候,爹爹便说了句‘对’。”
辟疆探头补充了一句:“表情还似笑非笑的。”
不疑点了点头道:“还说让我们两个过来告诉父亲。”
接着兄弟二人一齐道:“所以是提到您了。”
韩非:“……”
两个不孝子,麻利儿滚出去。
……
待把那俩崽子撵出门去了之后,韩非拍了拍手立回了檐下。然而垂头想了好半晌还是觉得气不过,总感觉自己在子房那里似乎好像已经失宠了。
嗯……要不然怎么随便来个人都能踩到他头上?!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韩非迅速跑进屋去铺纸磨墨飞速提笔写写画画起来。
他要重新拟定一个全新的爬床计划,今晚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睡回子房身边去。也好叫这庄里知道知道,谁才是子房名正言顺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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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大抵已是亥时末了,张良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明日……
他皱了皱眉,每一想到此处却立刻便拼命止住了思绪,绝不允许自己接着想下去了。
然而正心烦意乱间,却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顿时全身绷紧起来,反手便握住了榻边挂着的凌虚剑。
——难不成这府里还会进贼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然而正思索间,那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最后完全消弭。他正松了一口气时,却见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紧接着一个黑影瞬间便闪到了他榻边。
眼前倏地寒光乍现,刹那间他便将凌虚拔剑出鞘,剑花一挽就要抵上那人咽喉。
然而下一瞬,黑影身上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气息却叫他蓦地僵在了原地。
他顿了顿,旋即将剑收回了半寸,迟疑地唤了一声:“……韩兄?”
韩非闻声似乎被他吓了吓,忽地扑倒榻上将他抱了个满怀,将头埋到他颈间,瓮声瓮气地道:“子房……”
……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良皱了皱眉,抬手悠悠地拍了拍兄长的脊背,柔声应道:“韩兄是受了什么委屈了么?”
“子房……”韩非闻言却皱了皱眉,在他颈间不住地呵气道,“为兄想你了。”
“嗯?”
张良闻言愣了愣,疑惑道,“可是韩兄不是亥时初……”才从良这里出去么?
话没说完却感觉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从唇齿间窜进来了一条软舌,顷刻便恣意而熟稔地在他唇内舔|舐起来。
方才没说完的话顿时噎在了喉间,张良顿时如雷震般震愣在榻上。
……
……
……
这一折腾一直直到朝阳出立、天际初明才结束。待张良终于实在承受不住被折腾得哭着睡去,韩非才借着窗外透来的柔光侧头朝他看了一眼,才蓦地如雷震般震在原地。
因为。
在他身下躺着的,并不是现如今已然长成青年的身着紫色儒袍的子房,而是许多年前那一袭青衫的翠色少年。
而这间屋舍,却是他当年在韩国时的九公子府的客房。
那么昨夜……
——韩兄分明明日就要走了,今日却还要来将良弄得这样难受。
韩非猛地瞪大了眼。
这正是他离韩赴秦的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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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韩非将张良揽在怀中躺在杨树下小憩,嘴里悠悠地唱着短歌: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吟唱间侧头在张良唇间落下一吻,又接着唱道,
“一愿良儿千岁,
二愿非身长健。
三愿常无床上怨,
夜夜长相见……
……”
唱着唱着他侧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的身侧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启唇问道:“子房许多年前可曾做过一个梦……”
“什么梦?”张良半眯起眼勾唇询问。
“春梦。”
“……没有。”
名满天下的留侯大人轻笑起来否定着,思绪却飘到兄长离韩赴秦后的某一日清晨里,起榻时满脸通红地朝阿易哭喊着梦|遗了的自己。
阿易微笑着揶揄道:“公子做了什么梦?”
当年还对情|事懵懂无知的他回答:“良梦见了韩兄离开新郑的那一夜……”说着却红了脸,旋即撒了个谎道,“后面的内容却忘了……”
……
“没有。”
他才没有梦见过他。
嗯……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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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番外·非良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