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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夜探诸事 ...

  •   马车很快驶回了九公子府,向九叔报过平安后,韩非和张良便去后院寝间陪麟儿玩了一会儿。待到酉时许将麟儿送去给奶娘后,他们便在院外小憩了一个时辰。之后于酉时初吃了晚饭,天便已经黑透了。
      而天黑,恰巧就是极好办事的时候。
      张良换上一身黑熊绒的夜行衣,将兜帽拉起罩到头顶,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对着铜镜看了一会儿才转头询问兄长道:“韩兄,你看看良这样的装扮,旁人还会认得出来么?”
      韩非将头上的发冠同发带一起解下,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他正于妆镜台前长身玉立,眉目带笑间吟吟然地望着自己,便不自觉轻笑起来,勾着唇打趣道:“这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你呢?我们家子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人啊!”
      “嗯?”张良闻言正待要束面巾的手蓦地僵了僵,轻咳了一声眯了眯眼,侧头询问道,“韩兄的意思是在说良长得黑么?”
      韩非昂头道:“那可不……”
      话才说到一半,瞥眼瞧见张良黑下来的脸色,又梗着脖子迅速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哪儿能呢?子房可是误会为兄了。为兄的意思里子房乃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玉人,这是夸你呢。”
      说着眨着眼挠了挠他的手心。
      张良见状顿时轻咳了一声,忙收回手转头道:“亥时到了,韩兄且快些吧。”
      “遵命,张小先生。”韩非闻言便颇为愉快地哼了一声,吹着小曲儿扭头继续换夜行衣。
      他将发冠整理好放到匣中,接着取过深紫色的发带将长发松松地绑在脑后,带上兜帽束好面巾,便自觉地去牵张良的衣袖,嘴里笑眯眯地道:“走吧。”
      张良点了点头,便携着他迅速翻身跃上了房梁,接着低伏着身子快速地在众屋顶上穿梭起来。
      他们特地绕过了东城区最繁华的那几条街道,期间又避过了几次巡夜的兵士,用了约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到了七公子府前院的墙外,然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翻了进去。
      张良一进墙内便看到了在秋风里来回地飘动的满院白布,一转头发现连檐下的灯笼也换成了白纸糊的,正隐隐散发出幽暗的光。偶尔有几个侍女提着物品路过,都是在脚步极快地边走着边低着头窃窃私语。
      只几个时辰不到,这院中便渗透着一股诡异阴冷的气息。
      张良皱着眉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兄长白日里对七夫人说的话起了作用,所以她才会将这院中布置成这样的。虽然缺了点妥当,但好歹是能看出来些当家夫人的风范了。
      正思考间拐角处又走来了一个小侍女,正提着一筐子冥币走得跌跌撞撞的,看起来夜视能力不怎么好。张良只看了她一眼便侧头看向韩非,用眼神做出询问的意思。
      韩非便侧头也回视了他一眼,轻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张良见状瞬间便朝那侍女掠了出去,并在她发出呼声之前迅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极轻地唤了一声“得罪”,便片刻不停地将人带回了墙下的角落中。
      接着他摘下面巾,在侍女惊怒惶恐的眼神中极轻地笑了笑:“失礼了姑娘,是在下冒昧叨扰。”
      他说着等了片刻,见侍女回过神认出了自己褪去了脸上的惶恐之色,才轻瞥了瞥她手上的框子继续笑道:“姑娘这是要去七公子的灵堂里送东西么?”
      侍女轻颤着声音回答:“……然。”
      “你不必害怕的。”张良闻言抿着唇朝她又笑了笑,才接着询问道,“除此之外还需做别的事么?”
      侍女顿了顿,极轻地摇了摇头。
      张良“哦”了一声,点头道:“你方才离开灵堂时是什么时刻?七夫人还在灵堂里么?”
      侍女顿了顿,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但目光瞥到他明显来者不善的装束,又迅速闭上嘴摇了摇头。
      张良见状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你且说着,只良一人听见,谁也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受七夫人与侧夫人责罚。”说着见她似乎又有摇头拒绝的想法,便故意冷了脸威吓道,“你若不依良,反正早晚也是个死字。”
      侍女闻言瑟缩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婢子离开时为戌时末,夫人不在灵堂中。听旁的人说她去了一趟书房收拾东西,然后与侧夫人在书房里吵了一架。后来又被气晕过去了。”
      “那这院中是谁布置的呢?”张良思索了片刻又道。
      “夫人嘱咐布置的。”侍女垂眸道,“不过叫将烛光调暗一些,是侧夫人吩咐的。”
      张良闻言沉默了一瞬,朝隐在一旁黑暗中的韩非看了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之后,便又唤了一声“抱歉”,然后一个手刀将侍女放晕在地。接着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身子,想了想又将人抱到了避风处。
      韩非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张良的动作,见状兜帽下的桃花眸中闪过一道极为深邃的亮光。他顿了小片刻才从阴影下走出来,然后将安置好侍女的张良拉回到自己身畔,声音酸酸地道:“我们子房可真是水做的呢……”
      张良听见他变了调子的语气,顿时无奈起来:“韩兄如何这样说?”
      “……任是无情也动人啊。”
      张良:“……”
      沉默了一瞬之后,他才淡定地俯身提起侍女落在一旁的框子,转头几乎落脚无声地朝灵堂走去,嘴里极低道了句:“良先走了。”
      韩非笑眯眯地看了眼他的背影,轻呼了一声:“要小心啊,为兄的那位七嫂看起来可不怎么简单呢!”
      张良便转过身点着头朝他摆了摆手,接着一个倒跃便上了屋顶,迅速地消失在了他的房檐后。
      而依旧立在原地的韩非则是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小会儿,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才回味着方才他轻微泛红的耳尖,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旋即便沿着黑暗朝着后院侧夫人的庭院方向走了去。
      革命尚未成功啊……行走间韩非叹了一声,便沉默地加快了脚步。

      韩非从隔壁一个废弃的庭院侧门里绕进了侧夫人姜唯漾院中,除却几个洒扫的侍女,整个庭院里没有丝毫的人气。
      这庭院同姜氏本人很像,阴冷沉暗,处处透露着森冷的气息,再加上如今满院飘飞的白布,更是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院内靠东侧的书房中燃着灯,虽然隔得远了些,但韩非隐隐听到姜氏的声音从那房中传了出来。他望着庭院里的灯光思量了片刻,接着迈步极为小心地绕过了庭院,迅速便决定了先去看看姜氏的寝间。
      虽说女子的闺房是不得轻易进入的,但医者尚能看病人的身体,查案时破破惯例想来也是无妨。
      思考间他便朝着庭院靠南面姜氏的寝间走去。那寝间的位置采光极好,装潢也足够奢华,看起来七哥对她是颇为不薄的。韩非看了那屋舍几眼,便转身绕到了寝间西侧窗下,然后伸手支起窗扇,双手在沿上使劲一撑,动作不快却十分流畅地翻进了屋去。
      双脚落地后他轻拍着手上的灰尘,轻舒了一口气,心里却叹着小时候爬窗的技巧多年不练,似乎都生疏了许多。
      腹诽完了他便转身将支起的窗扇掩上,转身观察起寝间内的摆设来。
      由于夜色极深,韩非辨不清姜氏的寝间装饰的颜色,只是隐约能判断出是极为阴暗的色调。
      房间不是很大,正北侧摆了一张占去三分之一位置的床榻,正中央放了一张小案,韩非摸了摸,发现是寸木寸金的降香檀木。这种木对身体极好,一般作为王室药材入药,轻易不作它用。而像姜氏这样把一整块雕成一张桌案,更是奢侈至极的做法。
      自然,也就不像是姜家能养得出来的败家做法。
      思考间韩非眯了眯眼,看来这位侧夫人真也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接着他侧了侧头,右手离开了桌案,又转向房间角落的一小排架子。那架上胡乱摆着些玉石珠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稀罕之处。然而当观察到架子第三层的一只玉狮时,他的目光却蓦地顿了顿。
      他皱着眉思考了片刻,然后伸手朝那玉狮周围按了按,将脑子里能想到的周易八卦奇门遁甲方法全都试了一遍,却终究没见有动静。
      莫不是他猜错了?
      韩非眯了眯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退步朝后站远了些,看了看那架上物品的摆设,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玉狮所处的位置,一面心里叹着可惜没有光一面又想找找别的办法……等等,没有光?
      若是有光的话又会如何?
      想到此处,韩非迅速转身又将窗扇推开,然后借着极淡的月色侧头回来又看了一眼那架子:黑色的鲤鱼、白色的玉狮、白色的绢布、黑色的墨棒、条框规则的架子……
      围棋!
      是围棋!!
      韩非蓦地瞪大了眼,脑中飞速地闪过系列计算,下一瞬迅速走回到那降香檀案旁,拿起案上那只看似胡乱摆放的描眉棒,放到了白色玉狮右侧的格中,封住了那一片“白棋”的最后一口气。
      咔——
      将军。
      韩非顿时眯着眼笑起来,眼看着缓缓升起的玉狮和底部露出来的一张薄娟,伸出食指将它勾了出来。
      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那薄娟的瞬间,他却突然感觉到身后猛地传来一道森冷到了极致的目光。
      那目光里沉重的恶意瞬间将他盯得脊背发凉,他便猛地转过身去,瞬间便看见了似乎是自不知何时起,就一直立在他身后阴影里的一袭黑裙的女人。
      姜氏。
      几乎被吓得浑身汗毛倒竖,韩非不自觉蓦地朝后倒退了一步。
      “放下那东西,”姜氏伸手解下腰间长鞭,勾着唇笑得寒光冷溅,“我留你全尸。”
      韩非眯着眼朝后又退了一步。
      “放下那东西,”姜氏又说了一遍,不过这回却是明明白白地叫上了他的名字,“韩非。”
      韩非闻言却没有搭理她,而是握紧绢布又朝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姜氏没再说话,韩非还没待回头再观察她一眼,下一瞬便瞧见犀利的鞭影甩上了面门。恍惚间他看到那鞭尾处的寒意连成了一道光,显然是藏了淬毒的暗器。
      躲不过。
      韩非倏地皱起眉来。
      若是在此处的是子房还有些许可能,他想,倒不知他那边怎么样了。
      想完又自嘲般地笑了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怕是不要命了。
      电光火石间他抬眸看了姜氏一眼,却不知手上触到了什么机关,接着脚下蓦地一空,然后身子一重猛地沿着地板朝地下滑坠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落入地下的瞬间,却清楚地听到了屋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伴着那敲门声响起了一个十足熟悉的声音,终于令韩非露出今夜第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那是此时应当被禁足在将军府的,姬无夜的声音。
      然而待往下滑了约几个呼吸的时间后,接下来“砰”的一声重响,连同股下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却是分明提醒了他……摔到底了。
      他正皱着眉想要思考该怎么出去,却蓦地听见离他几步远处的黑暗里,蓦地传来一声苦恼间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喜的唤声:
      “……韩兄?!”

      ********************************

      张良将那框冥币神鬼不知地放到七公子的灵堂之后,便转身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七夫人居住的庭院。然而待他将每一间屋子都翻遍了,却仍没有找到一点看起来有价值的线索。
      甚至就连那侍女说的吵了架被气晕过去的七夫人本人,也并没有在那庭院内。
      几番思考权衡之下他便决定再去书房看一看,那屋内的物品和摆放的位置他在今日白昼里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如此也便推断一下七夫人说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待他刚巧走到那书房外时,颈间蓦地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下一瞬他便晕了过去,待再醒来时就在这个黑魆魆的地方了。
      手上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照亮的工具,他只好掐着脉搏一边走着一边计算时间,然而正数到一百六十七的时候,随着一声“砰”的重响和一小串极轻的痛吟声,他便发现一个气息不能更熟悉的人落到了他面前。
      “……韩兄?”他迟疑地问了一句。
      黑暗里的痛吟声顿了一瞬,前方那人顿时不可置信地“嗯?”了一声,下一瞬蓦地惊呼道:“子房?!”
      这语气似乎比他还要惊讶……张良闻言轻笑了笑,便循着黑暗摸索了过去,倚到了韩非身侧,接着伸出手想要确定一下他有没有受伤。然而下一瞬却突然被韩非扑倒在了地上。脊背猛地倚上地底湿润的泥土,接着韩非的手开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索起来。
      他本以为兄长只是抱着同样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受伤的想法,但是半晌之后他还在胡乱摸着,他便知道这人又在胡闹了。
      “韩兄。”张良的声音带上了些许薄怒,“你闹人怎么不分时候的?”
      他这边正生着气,那头始作俑者却首先告起状来道:“嘤嘤嘤子房……为兄方才就差一毫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韩兄你别闹……什么?”轻斥的声音戛然而止,张良闻言蓦地瞪大了眼,尽管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想要看清楚韩非现下的形容,不由得着急了些,一连串抛了数个问题,“韩兄你怎么了?遇到谁了?是姜唯漾么?她将你怎么了……回答良啊!”
      “就是那个姜唯漾啊!”韩非闻言便趴在他身上戳起了手指手指,声音泫然欲泣地道,“他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吓为兄,还想杀人灭口……”
      “嗯!然后如何了?!”
      “然后?然后为兄威风盖世大显神威脚踏大罗天梯手执造化玉碟一个巴掌就将她扇到了离恨天外……”
      张良:“……”
      还能贫,看来是没事了。
      于是他冷着脸推了推身上的兄长,半撑起身子道:“韩兄让让,良要起身了。”
      身上那人闻言顿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撑起双手打算起去,却似乎是突然踩滑了,猝不及防哀叫了一声,重又重重跌了回来。
      正欲起身的张良蓦地又被压了回去,电光火石间唇上触到一片冰凉,下一瞬他如雷震般愣在原地。
      那是……兄长的唇?
      面上腾地烧了起来。
      而恰在此时,韩非似也愣住一般,忘记了将唇瓣移开,而是呆愣愣地覆在他的唇上,半晌也没有动作。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然而胸腔里却传来了急促的心跳声,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许久之前兄长酒醉后在那暗巷中绵长深刻的吻,他顿时瞪大了双眼躺在地上,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韩兄……”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始伸手推拒起韩非,张嘴唤了一声。
      而趴在他身上的韩非被这么一唤,才猛然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下一瞬拼命忍住想要继续占便宜的冲动,使劲捏着拳将铺天盖地的欲望咽入肺腑,才装作不经意地在他唇角轻咬了一下,道:“我们子房的唇可真是软,倒不知往后要便宜了哪家姑娘呢。”
      说着话心里却冷哼着嘲笑怎么可能。
      张良自然不知道此刻他这位好兄长心里在想什么,却先是被唇角的刺痛惹恼了,便伸手使劲将人推朝了一边,一字一顿地强调:“你让开。良、很、生、气!”
      韩非见他连“韩兄”都不唤了,便知道自己是真的将人惹生气了,只好迅速站起身将人拉起来,寻了条路带着人走着,一面赔罪一面发誓以后再也不闹了,好说歹说才将人哄好。
      说话间他带着张良七拐八拐地朝前走着,一面牵着他的手一面同他讲解:“这是同之前在北城门外的战堡下相连的那片暗道,建城时每位王室成员的府邸之下都会留这样一条暗道,留多个出口却只有一个入口。”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却不知七公子府的这个出口为何会在姜氏寝间,看起来七哥似乎对她比传闻中要好很多。”
      张良闻言思考了片刻,才道:“姜氏房中的或许不是原本的入口,而是她知道了这条暗道的存在后自己凿出来的。”
      韩非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姜氏不受宠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更何况有姬无夜做后盾,挖条入口倒也不难。”
      “这样的话,计算一下遇到韩兄的时间距离和方向……”张良垂眸兀自计算了片刻,“真正的入口应该在书房附近,良正好是在那里被人敲晕扔进来的。”
      说着话顿了顿,片刻之后他又轻扯了扯韩非的衣袖道:“韩兄,你觉得会是七夫人么?”
      “谁都有可能,不可妄下定论。”韩非摇了摇头,摇到一半才想起张良看不见,便转而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
      接着又带着张良朝前走了一会儿,在又拐过一个岔路口之后韩非才蓦地回头,推开头顶的遮蔽物,轻笑着朝他道:“出口到了,子房。”
      “嗯?”
      头顶的遮蔽物蓦地消失,黑暗中骤然升起一片皎洁的亮光,张良率先跃了出去,发现他们所处之处是一个小高地,高地外有一堵围墙,宽处只能容一人落脚。
      他便朝身后仍立在地道中的兄长唤了声“小心”,率先从墙上跃了下去。
      而待韩非从地道中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立在高墙阴影下,微笑着冲他张开着双手的张良。
      “跳吧韩兄,”他道,“良接住你。”
      韩非……很感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作为兄长的心灵没有受到创伤。
      他咬了咬牙,哀戚戚地唤了一声,就差咬上小手绢了:
      “诶呀子房,这里围墙太高,为兄要是跳下来,你接不接得住?”
      “接得住!”
      立在凉薄光影下着一身黑熊绒的张良坚定地回答。
      “那……好吧。”韩非闻言便无奈点了点头。
      旋即蓦地一纵身,朝着他毕生的执念坠去。
      ——那孩子总会接住他的,就像他总会护着他一样。
      他这一生都从未这么肯定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夜探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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