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良]双狐世家》归刑楼

27、城南草市

　　张良抬眸时从铜镜中见到了那只玉簪，蓦然惊讶地“咦”了一声侧过了头去，并伸手朝头上摸了摸，才皱着眉疑惑道:“韩兄，这不是半个月前我们上街时你买的那只玉簪么？你怎么一直带在身上？”
　　“啊！不过是忘了将它放下罢了！”韩非连忙轻咳了一声笑道，“子房当时不要可是伤透了为兄的心呐。”
　　张良闻言轻抿着唇笑了笑，侧过身歪了歪头看向他道：“哦，忘了？韩兄一忘便忘了半个月么？期间不用除衫上榻或除衣洗浴的么？或者连外衫也不用换的么？而且这玉做的东西带在怀中不会沉么？还有……”
　　韩非直接伸手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一脸无奈道：“你话太多了。”
　　张良在被他捂住嘴之后又“唔唔”叫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旋即侧过身继续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韩非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收了手轻抬了抬下颔，笑道：“子房，你看着非做什么？难道是今日才发现非竟长得如此风流倜傥气宇轩昂？”
　　张良却是丝毫不理会他的调侃，反而轻挑着眉道了一句：“韩兄不要想着转移话题，你一直带着那只玉簪，其实分明就是没有死心吧？”
　　韩非闻言立刻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发誓状，潋滟着一双桃花眼看向他，瘪着嘴委委屈屈地道：“冤枉啊子房，非哪里知道这些？不过就是看它好看才带着罢了，绝对没有分毫逾越的心思……”
　　张良被他桃花美眸中的景色晃了晃，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旋即假意哀戚地地叹了两声：“韩兄在哄人的时候十句话有八句是假的，还有两句是模棱两可的，你这叫良是信不信你好？”
　　“信。当然得信！”韩非毫不迟疑地回答。
　　张良闻言略侧着头看了一眼他一本正经的神情，便撇过头轻不可查地笑起来，接着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道：“那好吧，良就勉强信韩兄这一次好了。但若再有下次，良定是不依的。”
　　说着他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还有，韩兄，妆花了。”
　　韩非一面“嗯嗯”应着一面低头看向他的唇畔，那里有一片方才他捂他的唇时不小心晕开的胭脂。那胭脂迤逦染上他的右颊，氤氲出一片惑人的丽色，看起来别样的惊魂。
　　韩非只迅速瞥了一眼就扭开了头，接着眼神到处乱飘嘴里念念有词地伸出手在他脸上胡乱蹭起来，几下就把脸上的妆容蹭的更花了。
　　张良顿时讶异地“啊”了一声，侧头疑惑地问道：“韩兄？你将良脸上弄花了，可没有时间再上一次妆了啊？”
　　韩非立刻昂首哼道：“不上了不上了，就这么出去也是挺好的！”
　　张良无奈道：“可是君子当正冠着服、束发净面，良这样子花着脸走出去成何体统？”
　　韩非闻言却执起衣袖在他脸上擦了擦，待把那红色的胭脂擦得淡了许多，便立即不容分说地拽着他的衣袖走出门去，然后朝坐在门口的老妪行了一礼道了声谢，不等他说什么又片刻不停地拉着他朝着城南跑去了。
　　他们到南城门外的时候，草市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要结束了，市集上的商贩们也都陆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韩非拉着张良在市集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件灰色的麻衣将身上的紫色麻衣换下，然后又买了些劣质的水粉，将脸上涂得黑了几个度，瞧着大概是没人能认出来了才收了手。
　　之后他们继续逛了逛，待看到靠西面的一个摊子旁站着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妇人时，韩非侧头和张良对视了两眼，便点了点头笑着走上前道：“这位大姐，我看你这摊上也没有多少东西了，你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我和家妹想将剩下这点物品和推车买下来，你看行不行？”
　　那妇人礼了一礼道：“抱歉了小哥，这推车不卖的。”
　　韩非闻言“哦”了一声，歉意笑道：“失礼了失礼了。那不卖的话，可否借我们推推东西，到了城内便还你？”
　　那妇人想了想，道了一声：“可以。”顿了顿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不过，奴家需要和小哥还有妹子一同走才行。”
　　韩非原本要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立刻便笑着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大姐理应同我们一起走。”
　　张良见此也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妇人，接着蹲下身开始收拾起摊铺上的东西来。
　　那妇人伸手接银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愣了愣，瞪大了眼朝韩非道：“小哥的妹子看起来挺清秀的，怎么的竟想不开要把脸涂成这般模样？”
　　韩非闻言怔了怔，努力憋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旋即压低了声音对妇人道：“啊这个啊，大姐我可要跟你好好说说！”
　　说着捋了捋袖口，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话说我这个妹妹啊，是家里年纪最小最受宠的，打小就聪明就爱浪，而且脑中思考的东西简直非常人能够理解。记得早间出门的时候他非要画这个妆，简直难看得让人无法直视。但是家里人谁劝他都不听，所以为了避免他出门吓到别人，我爹就把我赶出来照看……哎哟！良儿，你踩为兄干嘛？”
　　张良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收拾摊子去了。
　　韩非见此连忙朝妇人道了句“失礼”，然后蹲下身凑到他身边，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嘻嘻哈哈地道：“怎么，良儿，你是觉得兄长说的不对？那你倒是开口反驳为兄啊？”
　　张良不言不语，侧头又瞪了他一眼。
　　韩非于是笑得更加开怀了，明知道他不能开口还要继续逗：“哎呀良儿还生气了啊？你生气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说话啊，你一不说话为兄就会当你是默认了，就会觉得你其实心底里也是认同为兄的话的，只不过碍于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你说是不是啊？”
　　张良这回连理都不理他了，干干脆脆地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到推车上，然后用细绳认认真真地捆起来，半点心思都不分给他。
　　一旁韩非见到他不理人了，立刻瘪了嘴哀哀戚戚地凑了上去，嘴里喋喋不休起来：“良儿你生气啦？哎呀你不要生气嘛，为兄给你道歉行不行？以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为兄说的都是错的，就算你不说话那也肯定是你是对的……好不好，良儿？诶呀，你看看为兄嘛？看看看看呗，良儿，小良子，”说着他迅速凑到少年耳边极轻地唤了一声，“子房~~”
　　兄长温热的呼吸瞬间扑到耳畔，张良的身体顿时轻不可查地颤了颤，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人朝一边推了推，声音极低地道了一声：“韩兄，别闹了……”
　　韩非见此正要说什么，一旁一直看着他们兄妹俩闹腾的妇人却蓦地笑了起来：“好了小哥，妹子，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张良侧身朝妇人点了点头，便走到小车后面和韩非一起将它推动起来，接着和那妇人一起随着人流朝前走了去。
　　因为此处是城南庶民区，守城侍卫由于惯常的轻视心态也没有检查得多认真，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让人们进去了，所以这过程进行得很快。
　　张良和韩非同那妇人一起走在人群中间靠前的地方，所以很快便轮到了他们。那些士兵果然没有丝毫怀疑地放他们进城了，只是在看到前者涂得花里胡哨的脸时不禁多看了两眼，然后嗤笑了两声。
　　待进城后又走了几步，韩非便解开绳子将那小堆物品拿了下来，把推车还给了妇人道：“谢谢大姐了。”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好心地叮嘱了他们二人几句，便抱着孩子单手推着小车走了。
　　韩非和张良笑着同妇人道完别，接着便打算拐朝另一条道路朝城东行去。然而在他们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唤了一声：“站住。”
　　张良愣了愣，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对着他和兄长喊的，但他又不敢贸然动作，害怕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
　　而下一瞬，那声音又响起时，已经离他们近了许多。
　　那声音如珠玉坠盘又如空谷幽兰，煞是好听，然而声音的内容却是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与此同时，轻风骤起，空中飘落下大量的白羽，在将手覆上腰间凌虚的一刹那间，张良听到那声音的主人说：
　　“站住，我见过你们。”

　　emmm……非哥和小良子变装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