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摸摸田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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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子房你太可爱了，”韩九公子伏在马上笑得颤抖不止，“那再再然后呢？”
张良骑着白马与韩非路过一片废弃的战堡，遥遥望见远处那一片惑人的花红，立刻颇为欢喜地笑了笑，侧头朝身旁兄长眨眨眼道：“没了啊，没有然后了。”
“没有了吗？”
韩九公子闻言便伸手呼撸着他的头，唉声叹气地道，“哎呀呀那真是怪可惜的，嗯……子房再给非讲讲你的其他趣事呗？”
张良顿时无奈起来，抓了抓他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道：“韩兄，你已经连良小时候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听尽了。更何况除却你去桑海求学的那几年，别的时候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这没关系，”韩非骑在马上笑嘻嘻地道，“子房子房，你再说说呗。就说……嗯，你三岁时第一次养鲤鱼然后被它们……”
“韩兄，是四岁。”张良在一旁很不适时地插嘴补充道。
“哦……那我们不说这个了。”
韩非立刻淡定地转移话题，“来来子房，你再说说你五岁时第一次给相国大人喂饭然后喂到他鼻子上的事情……”
“是喂到下颔上……”张良更加无奈起来，“因为良当时年纪小不够高，而且手上也没力气，才喂到祖父下颔上去的。”
韩非“哦”了一声，睁大着眼继续转移话题:“那我们也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说说……”
“韩兄!”
他话说到一半时张良却突然提缰勒马，一个翻身跃了下去，高呼道，“我们到啦!”说着便先奔了出去。
韩非闻言静默地坐在马上，眼看着少年翻身下马后一路欢喜奔向桃林的欢喜模样，看着看着便不自觉柔和了眉眼。
看了不一会儿，才轻笑着也翻身下了马，旋即将两匹白马系到树上，然后朝少年走了过去。
新郑城外有桃林，及至仲春，其色如火，绵延数里。
这桃林是居住在城外的农民历经多年种起来的，所以桃林后便是农舍和农田。而张良今日要和韩非摸田鸡的地方，便是这桃林后的田里。
他们今日特地在外衫内穿了粗布麻衣，在将外衫叠好放到树上之后，便一同朝桃林后的农田走了出去。
看见农田之后韩非便十分熟稔地上前同那些正在干活的农民们说了些什么，后者闻言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走进一旁农舍内拿了两个大大的簸箕出来。韩非旋即接过簸箕道了声谢，便转身招手唤他过去。
张良笑眯眯地凑了过去，眨着眼道:“韩兄，是要用簸箕来扣田鸡吗？”
韩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聪明。”
张良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笑道:“韩兄过誉了……那接下来呢？”
韩非闻言眯着眼笑起来，拿起簸箕走到田边，摇头晃脑地道:“这说起摸田鸡啊，那可就难了。得有一个人下到田里去，将看到的田鸡筛到岸上来，然后另一个人守在岸上，要掌握好时机，趁着田鸡重新跳起来的一瞬间将簸箕扣下去，将它砸晕在簸箕内，这样才好捉。”
“……这听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少年砸吧着嘴。
“是挺难的，”韩非一面套上麻布制的长靴下到田中一面笑，“而且为兄交给你的扣田鸡的任务是其中最难的哟。你若是拍不晕它们，就必定捉不到了。”
“这样么？”
张良闻言立刻便攥紧了手中的簸箕，颇有些郑重其事地道，“良一定全力以赴。”
韩非看着少年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顿时泛起些许悠悠的笑意，揶揄道:“那么，为兄便开始了？”
张良大睁着眼“嗯”了一声。
韩非见状便笑眯眯地转回头来，敛了敛带笑的神情，旋即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田中因为他入侵领地而纷纷逃窜向四方的田鸡。接着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动作，开始扮起木头来。
张良则在岸上乖巧地屏息凝气地看着，心下顿时了然这是守株待兔的方法，于是也沉默地观察起来。接着便看到在兄长停止动作大约一刻钟后，那些毫无危机感的田鸡果然立刻又颠颠地游了回来。
他便眯着眼轻笑了笑。
那头韩非见此见此也眯起眼无声地笑了笑，旋即使劲伸手攥紧了手中的簸箕，静默地等待着最后几个呼吸内博弈般等待。
三尺。
两尺。
一尺!!
在猎物抵达身前的一刹那，韩非迅速将手中簸箕斜插入眼前的水下，下一瞬蓦然左手翻起，将簸箕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将朝岸上甩了过去，瞬间便将那些田鸡甩到了岸上。
岸上等待许久的少张良见此瞬间便扑了出去，迅速以经年习武的敏锐度准确地在田鸡跃起的一瞬间将它们猛地扣了回去。待看到竟一次性捉了两只时，他顿时就兴奋地笑了笑，冲着兄长眨了眨眼，然后拿开簸箕将被扣昏了的田鸡塞进了一旁的桶中，迅速盖上了桶盖。
他那一眨眼看得站在田里的韩非忍俊不禁，抿唇忍了好半晌才止住闷笑声，接着又低下头继续进行新一轮的捕猎。
这样来回进行了约七八次后，他们一共捉了十六只田鸡。韩非见状便走上了岸来，就着一旁的清水净了净脚，接着脱下抹布鞋袜换上干净的丝履。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张良很殷勤地在伸手给他帮忙，不过头却是一直倚在桶边，从缝隙里将那十六只田鸡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满脸期待的模样，倒像是多数几遍就能多出几只一样。
韩非见状顿时忍俊不禁地伸手蹭了蹭他的脸，笑眯眯地道:“子房，你在忙什么？”
张良“啊”了一声，笑眯眯地回答:“数田鸡啊。”说话间便抬起了头来，颇有些兴奋地道，“韩兄，这田鸡我们捉回去和锦鲤养在一起吗？”
“不是。”韩非在他身旁坐下来，眯着眼摇了摇头，笑道，“是捉来吃的。给富贵乡里的子房小公子尝尝鲜。”
“吃的？！”张良蓦地瞪大了眼。
“是啊，吃的。”
韩九公子却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惊诧，凑近到他耳边笑了笑，道，“也顺便为了让你尝尝为兄游学多年的精湛手艺，你有口福啦子房。”说着话拍了拍他的肩，旋即站起身拍了拍桶盖，提起桶就要朝农舍走去。
然而下一瞬张良却突然“哎呀”叫了一声，紧接着蓦然重重砸回了地面。正朝前走着的韩非闻声蓦地愣了愣，迅速扔下木桶转身去看他摔得重不重。
然而就在转回身来的那一刻，他放在身后的木桶却突然倒朝了一边。紧接着桶盖跌落，下一瞬十六只田鸡排着队，“呱呱”叫着颇具喜感地从桶里跳了出来。
韩非见状蓦地愣了愣，再看看眼前虽然跌倒在地上但是仍不掩面上喜意的少年，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破孩子……他想。
腹诽间他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旋即愣了脸色想要开口，但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该责骂他些什么，便只好无奈地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摔倒自己了吗？”
张良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指了指右脚脚踝道:“嗯，韩兄，这里有点疼。”
韩非本以为他是假装的，便寒着脸伸手为他除去了鞋袜，然而待下一瞬蓦然看到他红肿起来的脚踝时，简直又气又笑:“为了保护几只田鸡，你竟然这样伤害自己？！”
张良闻言顿时泪眼汪汪地看向他，抿着唇道:“良没有。”
“你有！”韩非简直气急败坏。
“可是祖父说了，有生命的东西是不能杀的。”
这语气……简直是委屈坏了。
韩九公子顿时就气不出来了。反而听到这十分别样的认错方式，怀着满腔的怒意都几乎给他惹得笑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一副乖宝宝模样可怜兮兮的少年，总算是明白当年相国大人气到不行又舍不得打的心情了。
话说，这样的心情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然而这孩子是他打定主意要宠着护着的，所以连生气都是痛并快乐着。可是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儿迟迟心窍未开，眼中心中所见所想之事从来无关风月，倒是不知他还要再等几年了。
思考间他微笑起来，旋即伸手将人半抱着扶了起来，但是嘴上该有的教训却是一丝不落：“子房若是不喜欢，那么无论何时非都绝对不会勉强你。但是如果是为了骗我还为了增加可信度而伤了自己，你认为我不会生气的吗？”
张良默了默，极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韩非闻声看了他一眼，待看到他委屈巴巴的眼神时，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矮下身在他眉间极轻地吻了吻。
双唇触到他微凉的肌肤时心脏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韩非暗地里猛地吸了口气，嘴上却一副浑然无关紧要的模样，冷漠兮兮地道：“好了，这便是惩罚了。”
说话间却撇过头，在少年看不到的方向上极轻地笑了起来。
但是所幸，他还有漫长的后半生，可以用来慢慢的等他。
他想。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摸摸田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