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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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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楼后院,有人从阴影里出来,看着楼上某个烛光亮起的房间,趁着月色从楼下一跃而上,轻扣窗户进了屋。
屋里太过安静,满室酒香扑鼻而来。她屏住呼吸暗觉不妙,从侧面靠近床边,看着眼前的人就要揭开红衣女子的面纱,她快速拿着匕首从身后逼近的:“我想石公子也想多活两日吧。”
石玉川听着背后清冷的女声手上的动作一滞,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笑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迅速转身,反手想要擒住她。
初一一声冷笑,就他这样除了耍点手段,要真来硬的,怎么可能是莺歌的对手,一记手刀下去,直接把人打晕。
她面无表情的从他身旁绕过,拿了一颗药丸给莺歌服下。
莺歌起身,把面纱揭掉,不复刚才温柔如水的笑容,一脸气愤,走过去狠狠的踢了地上的人两脚:“我去他大爷的,竟然玩阴的,敢在我酒里下药。”
初一神色如常,等她终于安静下来,开口:“东西到手了吗?”
莺歌点点头:“倒也不枉费我在这等了他这么多天。”
有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冰冷的风吹散了满屋的酒气,初一想了想,拿出一颗药丸塞到已经晕厥的人嘴里。
“是什么?”莺歌探过头来表示好奇,公子说了石玉川留着还有用,暂时不能动,要不然,他还能四肢健全的躺在这。
“药。”她语气淡淡,停了一下:“大概就是让他半年内不能人道。”
莺歌愣了一下,续而笑了,点点头,一脸佩服的表情,杜大夫就是杜大夫,果然是什么药都给初一备着了。
“接下来你带着东西回山庄。”初一坐在桌边,语气淡淡:“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初一。”莺歌坐到她旁边:“公子怎么会想着帮五毒教?”石玉川和五毒教有些瓜葛,他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五毒教的圣物,山庄向来和五毒教没往来,公子这次怎么想着帮五毒教这个忙。
初一手里拿着杯子,又放下,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莺歌立马瘪瘪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做好事情就好了。”
“五毒教和肖远山有些纠葛。”她却是明白为什么,公子不过是想让五毒教给肖远山添乱,这样来柳州的就只能是肖景行,他早就算好了每一步,至于为什么非肖景行不可,她再明白不过。
“那我走了。”莺歌也无心逗留,毕竟回去复命要紧,从床后拿了一套夜行服套上,开口:“你自己小心些。”
初一点点头,感觉到窗口一阵风吹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离开。
屋外的风从未停歇,天上的乌云很快的聚集,笼罩在上空,遮住本来就微弱的光。
她坐在桌前,看着跳跃着的烛火,手不经意间碰触到一旁还带着热意的酒杯,快速收回手,温度立马消失,她在心里自嘲,在寒冷里待太久,竟会开始抗拒温暖。
而此时,不过短短几日,江湖上一早就传开了血麒麟在吴府被人盗走的消息,这么多年,无数人知道血麒麟的存在,胆子小的,只敢在私下议论,毕竟肖家不是谁都惹得起的,而胆子大的,明里暗里也动过不少心思,可没人得手过,而现在,被众人所觊觎的宝物,好似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自然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血麒麟怎么会在吴雍手里。”一男子很是不解。
半年前肖家血麒麟被盗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私下有困惑的大有人在,青城和柳州相隔甚远,江湖上那么多人为了血麒麟明里暗里不知道动了多少心思连血麒麟的样子都没见过,而吴雍不过一个商人,就算会点防身之术血麒麟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开口:“血麒麟被盗之后肖家私下派了那么多人追查,血麒麟搁谁手里不是个烫手山芋,吴雍别的没有,钱到是不少,这个年头呀,有钱能使鬼推磨。”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关于那个传说不过也只是个传说,还是真金白银放到手上比较有吸引力。不过吴雍也是蠢,江湖上那么多人都不敢动的东西,他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放到家里。
“不过听说肖景行已经快到柳州了。”那男子喝了口茶。
“来了又能怎样,东西都没了。”一旁的人颇不以为意。
众人讨论得热闹,茶楼靠窗坐着的人隐在一片阴影当中被所有人忽视,终于,她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走出了茶楼。
初一看着外面阴霾的天,面无表情,心里讥讽,当真是故人再次相见。
悠长的小路,四周杂草疯长,哪怕一路冷清,萧条一片,可总有的东西,在暗无声息中,依靠着微弱的养分,依旧生长着。
“少爷,到了。”木头看着前面青州的城门,勒紧缰绳,马长啸一声,停了下来。
肖景行点点头,跃身下马:“你先去找客栈,把马牵过去,我稍后就来。”
“是。”木头牵着马离开。
肖景行慢慢踱步向城里走去,并不慌忙,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但不急在这一时。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很蹊跷,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太多,凭肖府的能力都没打探到的事情尽然被人抢先一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说背地里有一股更大的力量存在着,他必须了解清楚。而近来五毒教那边有些闹腾,爹抽不开身,唯一放心的也只有让他过来,毕竟有的事情,让别人办还是不放心。
他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一路未歇,最重要的是去吴府,但现在,他放慢了脚步,所有人都等着他的出现,或早或晚,总会有应有的说辞,但在此之前,他至少需要把环境熟悉好。
他一个人进城,走在大街上向着吴府的方向,血麒麟虽然是假的,但当初也的确是被人盗出,而今再次失窃,其实是利大于弊,有那么多人等着肖府摆明态度,无论怎样,表面功夫也得做好。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刮起的是江湖上的风,对一日三餐只求温饱的老百姓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沿街摆摊的,叫卖的,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他闲庭信步,看到一旁有一个捏面人的摊子,摊主手法熟练的捏着一个娃娃,他顿了一下,停下脚步,看得出神。
旁边的人群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并没有注意到,但不知何时,突然跑出来一个姑娘,他还未反应过来,那姑娘直接拉住他躲到了他的身后。
他不解,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有一个男子走过来,手里拿着藤条,嘴里骂骂咧咧的:“跟我回去。”看样子是对着他背后的姑娘开口。
他转身才看到那姑娘,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衣服已经很旧,都已经泛黄,身上好几处伤口,一看就是被藤条所伤,血都渗了出来,染红了衣服,她躲在他身后,浑身发抖,微微低着头,都有些站不稳,很是害怕的样子。
“公子。”那男子向前,一脸凶狠,语气不太好的开口:“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肖景行虽然站着没动,但微微侧了一下身子,把那姑娘护到了身后。那男子可能是看肖景行气质儒雅,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见他没什么动作,态度顿时嚣张起来,直接绕过他,伸手过去拉人,后面的姑娘吓坏了,躲在肖景行身后拉着他的手臂一直摇头。
肖景行皱眉,直接握住那男子手腕,用了两分力。
“痛、痛。”那男子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痛得手里的藤条都拿不稳掉到地上,赶紧求饶:“公子饶命。”
肖景行放开他,转头对那姑娘轻声开口:“你别害怕,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低着头,听见他开口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公子。”那男子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向前:“她是个哑巴,她爹死的时候把她许给了我,我出钱把她爹埋了她却想跑。”看她抬头,立马恶狠狠的看着那她。
那姑娘拉着肖景行不放手,望着他,一个劲的摇头,神情有些紧张,紧紧的咬着下唇,奈何又不会说话,只能看着他。
肖景行看着她的眼睛愣住了,她的眼睛太过清澈,好像幽静的湖面跌落下了几颗星星,就好像……。
一旁的男子见肖景行愣着没动,以为有机可乘,想用力把人拉走,肖景行反应过来,把那姑娘护在身后:“钱我替她还了。”说完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丢给他。
那男子本来一脸不情愿,但接住荷包后打开看了看,马上喜笑颜开:“公子可真是个好人。”恨恨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算你走运。”拿着钱包走远了。
肖景行转身看着她,声音轻轻的怕惊着她:“我送你回家。”
她望着他摇头。
他摸摸身上,钱全给那人了,想了想,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放到她手上:“这个你拿着。”她孤身一人,总是需要用钱,身上的伤也得处理。
她手里拿着玉佩,站在他旁边,见他欲走,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口。肖景行看着她的十指纤纤,轻轻握着自己的衣服,因为害怕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站着没动,有些恍惚,多年以前,也有个人拉着他的袖口,仰着头叫他:“景行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他低头看那姑娘,她们的眼睛真的长得很像。
“你要和我一起走?”他犹豫了片刻开口。
见那姑娘点点头,他没了动作,眼睛看着抓着自己袖口的手,站了一会,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披到她身上:“走吧。”语气稀疏平常。
初一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在冷笑,方法太过老套吗,但对付肖景行这样就足够了,不过肖景行呀,果然还是和当初一样容易心软。
自古的话本子里面,讲过多少英雄救美的故事,也讲过多少农夫与蛇的故事,他或许是英雄,但她绝不会是柔弱的美人,她应当是一条蛇,连同周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嘴里隐藏着毒牙,你永远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闹市后方,人群之外,众人散去,有人站在不远处的街口看着这一切发生,回头对马车里的人开口:“公子,鱼上钩了。”
“呵。”车里的人轻笑一声:“肖景行倒是个多情的种子。”
天气虽然阴霾着,但温度并没有那么低,明明还有微弱的阳光穿破云层折射出来,但那声音让人心底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