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因册》醉木兮

9、缘由

　　“真的，是真的，我们都要被杀死了！”。
　　孔栖顾不得诧异这孩子为何突然会说话了，看他实在慌得厉害赶紧温言安抚，俞锦也过来问询，过了很久那孩子才平静下来道出原委。
　　他的讲述混乱无比，情急的时候下意识又开始比划，孔栖一边询问一边推敲慢慢捋清了来龙去脉。

　　今晚的酒宴比以往都要隆重，来了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个个看着都不简单，听他们在席间交谈才知是这群看守的首领，此次聚在这里是为了带新入伙的一个头目来认认人。
　　这孩子和往常一样在旁边上菜递酒，他既聋又哑，兼之手脚勤快，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席间新头目问起此地情况，首领便一一道出原委。

　　传说暂且不论，北氏在北山镇称王称霸少说也有两百年了，表面光鲜不减，但到了这一代直系、旁系却都没有生出男丁。这事蹊跷，要说是都得了病未免儿戏，但也一时没有别的解释。
　　北氏现在的族长一边命人悄悄寻医问药，一边也找些能人异士想讨个解法，只是医师无解，异士无能，男孩就是生不出来。北氏族长本就年事已高，这么折腾了五、六年，连番打击之下他也一病不起。
　　就在大家已经绝望的时候，有一天还真给他们撞到了一位能人。

　　那人首次见到北氏前来寻他的族人时便冷冷道破：作恶多端，当然就该断子绝孙，因果报应罢了，无解。
　　族人气急，带着手下想狠揍那人一顿，不料那人祭出几张符纸，不知怎么搞的他们便都动弹不得，这才知道真是遇到神人了。回去告知族长，族长立刻派人寻找，找到后亲自去求化解之法，但那人还是冷冷二字：无解。
　　族长跪地哀求，坚持说上天总会留有一线生机，此次相遇便是命不该绝。那人思考良久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北山镇东有座山，名叫蛟魂岭，蛟之所以能化身为龙，全是因为它长出了角，所以角便是它的“恶”。
　　那人说蛟魂岭上便有这么一处“蛟角”之地，只要在特定的方位挖出一个墓穴，把北氏祖坟都迁进去，彻底隔离，以蛟的恶来镇压北氏世世代代的恶，自然就可以化解。
　　只是，斩断与祖辈的骨血牵连，就算以后还能得以延续，他们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北氏族人了。
　　说完那人画出一张地图，指明墓穴方位，两处湖泊间的一座矮山，好似额头上的一支独角，随后又画出墓穴结构，指明要点：墓穴必须是“回”字形，里面为墓室，外面再加一层墓道，四周、洞顶都用厚石板彻底隔断，再以桃木镇压，才算真正无忧。

　　那人说到这里对着北氏族长讥讽一笑，接着说道，虽然上天会留有一线生机，但这生机也得是能把握住时机，若是等北氏族长也葬入了现在的祖坟谁都无力回天，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背弃祖宗，抛弃血脉换来苟延残喘？还是承受报应，接受判决等待族灭的时刻？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埋葬在黄土中的白骨骷髅又怎么比得上真实存在的锦衣玉食？宗祠中的陌生姓名又怎么比得上身边的妻妾子孙？一个姓氏的重量又怎么比得上一个生存的契机？
　　古往今来，这样的选择早就驾轻就熟。这是对生的执。

　　没有任何争议，北氏孤注一掷，选择抓住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