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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闲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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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动祖这是大事,更别说内里还有这许多不可说的隐秘,一切只能在安平和乐的粉饰下进行。
当地的工匠肯定不能用,只能去外地聘请,劳力就从过路的外乡人和流浪的乞丐下手,一时半刻不会被发现,追究起来也好推脱,需要的建材去周边城镇收购后直接运到蛟魂岭,神不知鬼不觉,再找关系、花重金请了附近的一伙草寇看管监工。
“等完工了我们都会被杀死,那个头领说这是北氏族长特地提出的要求”。
几个月之后一切终于水落石出,他以为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几句攀谈,却已经告诉了猎人他是只适合被捕杀的猎物。
话说到这里三人只剩下沉默,就算得知了前因后果还是没法改变困境。现在墓穴已经快要完工,看守们更不会松懈,他们不过就是北氏罄竹难书的罪责中无关轻重的一笔。
几天后,陆陆续续有车队到来,卸了外层伪装用的布匹粮食里面是一口口崭新的棺材。
棺材被抬进洞里,放在一个个砌好的石台上,尺寸刚好。
晚上三人聚在茅棚外时那孩子说他是个乞丐,车队里有好几个人他之前在北氏的粮铺里见过。
“唉,再过不久我们都要给这些姓北的老混球们陪葬了”,小乞丐有些憋闷,死亡对于他只是一个恐惧又难懂的名词。
“对了,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俞锦问道。
“本来就会啊,我只是聋,不哑,以前和老干爷爷一起的时候他教我学唇语,平时为了讨饭容易点就装小哑巴”。
“那你干爷爷呢?”,孔栖也加入了问询。
“谁知道呢,大概也是死了吧……”。
棺材被一口口运进去,还有大批陪葬的器物,小乞丐听看守们喝酒闲聊得知北氏族长也已经时日不多了。
以前总是被驱赶着不停挖掘的人们终于闲了下来,而他们只是整日瑟缩在茅棚里,麻木而沉默。大家似乎不约而同选择了等待,等待死亡,或者说等待一个完结。
“栖哥、锦哥,你们干嘛来北山镇呀?”
“我——我去考举人,回乡路过北山镇”。
“这么厉害!那锦哥以后可是大老爷啊!”。
“没有,我没考中……”。
“没关系,反正锦哥学问好,早晚都是大老爷。栖哥你也是去考试?”。
“不是,我是要去一个地方”。
“孔兄打算去哪里?”。
“甘州”。
“甘州?这么远?”。
“甘州在哪里?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甘州在很远的西北方,我想找到一件事情的答案,也许那里可以”。
“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对,很重要”。
“但是我们很快都要死了哎,不过你们都有名字,都有要去和能回去的地方,我要是死了,那只是又死了一个小乞丐,没人会记得我”。
“不是的,也不会有人记得我了”,俞锦低沉说道。
“我——应该也不会有人记得吧”。
“怎么你们也这么惨?!不过听老干爷爷说我是有姓的,我姓陈,可惜没有名字”。
“名字很重要吗?”,俞锦问道。
“很重要!有了名字我才是我,和别人都不一样!”。
“但是也有很多重名重姓的人呀”。
“不,那不一样,每个爹娘都会给孩子起一个名字,那是唯一的!”。
“好吧好吧,算你说得对。那锦哥给你起个名字?”。
“才不要!”
……
孔栖静静在一边看俞锦逗小乞丐说话,似乎所有的阴霾都离他们很远很远。
如果死在这里算什么呢?孔栖认真思考。
或许也算是种解脱吧。
不算最好,至少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