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tsofia

9、第九章

　　杜云深下课之後，去地产公司办了相关手续，就回公司继续彩排。杜云深走进练习室时，练习生和舞蹈员还没来到。他先拉着把杆，压腿扳腰，这是他最讨厌的活动，但还是得撑下去。

　　只要能赚钱，受点苦，也是值得。

　　李卓雅本来是想着提早过来，但没想到杜云深已经在里面练习，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进是退。

　　“进来吧，你挺准时。”约的时间是六点，杜云深四点到了，李卓雅竟然会在四点十五分过来，难得。

　　“我怕给大家添麻烦。”李卓雅小心翼翼地说。她总觉得在杜云深面前不能大声说话。

　　“很好。”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自觉。

　　李卓雅不知道和杜云深说甚麽，觉得练习室现在特别有种尴尬的气氛，只好一边拉筋，一边悄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杜云深开了音乐，独自练习动作，李卓雅看得出他很认真，每个动作反覆一次又一次，直至做好了，才练下一个舞步。李卓雅不由得跟着他，站到适当的位置，也开始练舞。

　　杜云深不理会她，照样自个练自个的，他知道李卓雅跳得比自己好，心里不服输的劲又上来了。别人可以说他不会跳舞，但他决不甘心一直跳不好。

　　再拼命一点吧，再去斗争看看啊。

　　杜云深偏不相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看着杜云深修长挺拔的背影，李卓雅彷佛感受到一股拚劲。明明已经是一线歌手，还要这麽努力，果然成功不是侥幸。

　　待晚上九点排练结束，练习生还没开始打扫，杜云深已经很自觉地收拾物品，吓得其他人要抢在他前头搬桌椅，不敢劳烦前辈做事。

　　“大家真是很勤快......”顾心怡有点傻眼，刚才不是都累得瘫在地上，动也不动，现在突然像鬼上身似的。

　　“你说得没错......”杜云深大概是老佛爷，大家都不敢让他累着。

　　“今天辛苦大家了，小心回家。”完成清理工作之後，杜云深对着所有练习生和舞蹈员鞠躬说。

　　这是杜云深的习惯，尽量在行动上令所有人感到舒服。虽然他有时嘴上不饶人，说话直来直去。
　　其他人也跟着说：“今天也辛苦了。”

　　李卓雅和顾心怡是最後离开的，见到杜云深坐在镜前拿出课本学习，觉得他实在太辛苦，忍不住开声问：“杜师哥，您不回家休息吗？”

　　“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杜云深抬起头，语调平板地回答李卓雅。待在哪儿都一样，而且他今天身体状况不大好，回家的话他怕会睡死了。

　　“那我们不打扰您了。”顾心怡担心杜云深发火，连忙拉走了李卓雅。

　　“你不觉得杜师哥很特别吗？”李卓雅和顾心怡一边走回宿舍，一边说。

　　“杜师哥当然特别了，今天又是往死里练。”顾心怡差点抬不起腿走路。“又上课又工作，他真的不用休息。”

　　“这样很辛苦。”李卓雅好像找不到杜云深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辛苦才得世间财，杜师哥肯定有这想法。”做艺人就是吃青春饭，只能赚这几年的钱，除非你大红大紫，可以做乐坛长青树，但这样的歌手太少了。“我们还没有这种烦恼，就少替杜师哥担心。”

　　***

　　不知不觉到了五月，香港考公开试的月份。除了演唱会的彩排之外，杜云深的所有时间都放在温习上。迦南中学的收生标准特别高，一般英文中学的理科收十五六分，迦南中学收二十二分，比全港平均分还要高。唐少澜和徐安之也要放下手上的工作，专心应考。

　　“公司有一点好，走几步就到食堂，我不担心自己会饿死。”徐安之一边做题，一边自言自语。他们待在唐少澜的办公室，搬了两套办公桌椅进来，

　　杜云深专心看书，完全不想搭理他，唐少澜拿起手边的饼乾，扔向徐安之。

　　“动物园喂食是吗？”徐安之撕开包装盒，吃得津津有味。

　　“你为甚麽胖不起来？”杜云深对於好友只有这个疑问，徐安之真是标准的衣架子，手脚修长，肩宽腰细，他甚至觉得徐安之更适合做艺人。

　　“压力大。”徐安之耸了耸肩。打从被父亲安排到万荣工作，他就不曾有正常的作息时间，顶多是比杜云深好一点点。

　　“所以他老了，肯定发福。”唐少澜指着徐安之笑说。

　　“难道你不会吗？”杜云深笑说，笔尖在课本上写了一行字。和这两个朋友在一起，耳边总是吵吵闹闹，但也很高兴。

　　“我想像不到自己老的模样，肯定特别丑。”唐少澜皱着脸说。

　　“哈哈，算你有自知之明。”徐安之哈哈大笑。“明天就要考中文了，感觉特别不真实。”

　　“但你已经把二十六篇范文全背下来了。”杜云深说。徐安之的考试策略实在太费劲了，背诵所有相关文章，把有可能考核的题型做了一遍，连各大出版社出版的考试天书也不放过。

　　“因为考来考去都是那些东西，多做几次的话，你也可以去出题了。”徐安之不敢说自己很聪明，但肯定了解考官的心意。虽然说中文科要改革，增加思考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究底还是要熟读课文。“例如考出师表，怎样也要考诸葛亮的思想，出题时顶多要你把这套模式运用到现代社会，没难度。”

　　“听他说完之後，感觉考评局是他家开的。”唐少澜笑说，“云深完成会考，就要准备开一个月演唱会了。”

　　“没事，我就不信开演唱会比会考更难。”

　　“这些零食都是谁买的？挺好吃。”徐安之很快已经把饼乾吃完，还是有点不够饱。

　　“云深的歌迷会送来，说支持他考试，每天都有新的花样。”唐少澜从不拒绝歌迷会送来的礼物，又不是他强迫别人送来的，既然有这样的心意，他就代表杜云深收下来了。

　　“啊，就是门口那些大纸箱，我老在想保安大叔是不是要卖纸皮。”徐安之就觉得天天都有快递员到公司，难道网上购物这麽普及吗？

　　唐少澜笑说：“杜云深的歌迷会花样百出，变着法子养老公养儿子，都是市场营销的高手。”

　　“拿这些钱来买唱片不是更好吗？”杜云深却甚为惋惜。这年头歌手赚钱不容易，靠的还是销量和版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