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tsofia

4、第四章

　　早上八时，杜云深回到学校，开始沉闷又规律的学习生活。

　　迦南中学自建校以来，从没出过一个演艺界校友，有的都是专业人士，甚麽医生、律师、工程师，杜云深不但打破惯例，而且是在就读期间从事演艺活动，差点没气死校监和校董。

　　八时十分，迦南中学的早会时间。因为信仰原因，校长必定会带领学生祈祷，感谢上帝赐予生命，希望上帝保守今天的生活，叫大家蒙福。

　　杜云深对住这一套模式，只能顺从地合上眼，双手互握，谁让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是教徒，显得他格格不入。

　　“昨天几点睡觉？”站在杜云深身旁的徐安之悄声问。

　　“今天才睡了一点。”杜云深弯了弯嘴角。

　　“不健康。”

　　“你就是那个凌晨三点给我发短讯的人。”

　　徐安之笑而不语。若不是进了万荣工作，徐安之也想在被窝里多睡一会。都怪父亲想出甚麽易子而教，说他将来要掌管佳和，所以先去万荣磨练，学习如何做生意。拜托，佳和是航空公司，万荣是做电影，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行业，也不知道能学到甚麽。

　　反正徐安之现在下课，就要去万荣公司的人事部和财政部做跑腿，连万荣货真价实的太子爷唐少澜都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才是少东家，上班比我更准时。

　　“你是能者多劳。”徐安之说。当今演艺圈最红的男歌手杜云深有才有貌，不给他出碟，简直是天理不容。

　　“徐安之。”班主任站在队头，特意走到最後，喊了徐安之一声，提醒他校长还在讲话。

　　徐安之吐舌头，又得装好学生了。

　　杜云深直视前方，心中暗自偷笑。徐总监也是一枚戏精。

　　当校长终於说完长篇大论的感恩发言，杜云深不禁松一口气，这比参加颁奖典礼更难受。

　　上了课室，老师也不会跟你东拉西扯，搞小活动，直接就是打开课本，上课，做题，做历届试卷，五月份他们就要参加会考，这次考试决定了他们能否在原校升读中六。

　　在课室里，不管你在外面是多大牌的明星，照样要交功课和做PAST PAPER。杜云深有时怀疑自己会被卷子淹死，也在猜测老师哪来的时间改四十二份卷子。当然，这是老师的事情，他需要做的就是答题。

　　徐安之坐在杜云深旁边，一边听老师的讲解，一边把错误的答案记下来，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脸上的神情严谨，冷漠得像是不带人气。

　　杜云深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徐安之，平日在公司开会时，徐安之就是这样子，少年老成，只是那张脸长得实在是俊美，让人忍不住就把视线落在他那边，就连穿着学校的灰色制服，也是潇洒不已 。

　　“你们要把所有的单字都背好，要不然肯定拿不到满分。”老师说话的声调不高，在这个安静的教室里，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不用老师多此一言，大家早就把词语背好。

　　“上英语课真累。”趁着下一节老师还没进来，徐安之伏在桌上休息片刻，顺便埋怨一下。

　　“谁不累？”杜云深把英语课本收起来，拿出中文书。

　　“你背了课文吗？”

　　“背了。”

　　“你哪来的时间？”徐安之真想知道杜云深是怎样生活，百忙之中还能抽时间温习课文。

　　“坐车时背的。”

　　“好精力。”

　　“将进酒和兵车行你背不下来吗？”这麽短的两篇课文，不是一个小时之内能背好吗？

　　“大哥，我的中文非常一般。”徐安之干笑两声。他打小就念国际学校，进了迦南之後，照样是英文说得比中文溜，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国人了。

　　刚好老师进来了，中断了二人的对话。

　　中文老师林老师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个子不高，戴着黑框眼镜，总是抱着手提电脑进来，对徐安之和杜云深来说，林老师的中文课算是整天九节课中最有趣。

　　“今天，我们来说我和我的唐山，各位观众，唐山！”林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唐山二字，然後转过身来抑扬顿挫大喊。

　　徐安之和杜云深不禁掩嘴轻笑，老师还是一如以往的逗比。

　　午饭时，杜云深留在课室吃饭，唐少澜从隔壁班拿着盒饭摆驾过来。

　　杜云深见到少东家来了，也没见得多有礼貌，随便指了一个位子，让他坐下来，唐少澜嫌弃地说：“我们早晚会得胃病。”

　　“再买一点医疗保险。”杜云深笑说，照样低头吃着方便面。

　　“说实话，我什麽保险都买了一份，就是担心会有病。”唐少澜折开竹筷，扒了两口炒饭。“安之家里的保险挺好，还有储蓄保险，只要供五年就可以拿红利，直到六十岁。”

　　“这你也相信？”杜云深什麽都相信，就是不相信保险经纪。

　　“慢着，我只是相信安之。”徐家不光是航空业龙头，还涉足保险业和酒店业，唐少澜自然让旗下的艺人光顾徐家的生意。“回报率还是不错。”

　　“我还不如把钱放在家里。”杜云深笑说。

　　“对了，你昨天拍MV顺利吗？”

　　“挺好，中国组的孩子也跳得不错。”

　　“我都说香港组早晚会被中国组爬过头。”唐少澜人在香港，但天天盯住公司的发展状况，香港组最大的问题是後备人才不足，不像中国组，一次选拔就可以挑到二三十个好苗子，当中总会有一两个能成才。

　　“现在的也唱得不错。”

　　“你说素慧她们吗？中国组的宋星河今年十六岁，比她们唱得更好。”唐少澜说着说着把筷子都放下来了。

　　香港组去年推了一个四人女子组合Lighting，成员平均年纪二十岁，搁在香港这边，已是实力不错，但跟中国组去年推出的A WAX一对比，完全是天渊之别。“你拿这个跟我讨论也没用。”杜云深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尤其是关系到公司内部事务，他从来不想发言。

　　Lighting也好，A WAX也好，全都跟他的路线不重叠，顶多是在颁奖典礼碰头，既然不相干，那他们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宋星河真的不错，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天王巨星。”唐少澜看人的标准特别苛刻，他自幼就跟着父亲工作，稍有名气的艺人都见过，难得碰到又年轻又有主见的宋星河，不禁要向杜云深多夸几句。

　　“他们队的歌不错。”杜云深说。

　　“你说香港组何时再出一个能写能唱的人才呢？”虽然说杜云深是会生金蛋的鸡，但唐少澜还是很想再找另外一只金鸡出来。

　　“唐大少，香港组还是专心拍电影吧，我也可以慢慢替电影写配乐。”时间还是要花在值得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