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上的男人》小小哈哈

81、第81章

　　阳光正好，蓝天上白云朵朵，蓝与白，互相映衬着，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在古老茂密的大树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两个英俊帅气漂亮各有特色的男人的脸上，将他们的脸照得阴暗不明。

　　一男人手里无意识地握着木牌，而另外一个高大的男人虚虚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对视着，僵持着，为了同一件事情相对而立。

　　夏安眼神一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那一刻的愣神并不存在，事实上，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无数的记忆碎片在冲击着他的理智和情感，冲击着他引以为傲的做人原则。

　　“卫烈，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才非常坚定地要与你离婚？”夏安眼神平静地看着卫烈。

　　夏安的眼里还带着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对这些事情的疲惫。

　　“夏安......”卫烈痛苦地避开了夏安的直视，只是他握住夏安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紧了。

　　“回答我，卫烈。”夏安直直地盯着卫烈，非要得出一个答案。

　　“因为我......欺骗了你，因为......我不是......女人......”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卫烈嘴里蹦了出来，就如同笨重的石头一般沉沉地落地，重重地砸在卫烈的心脏。

　　“卫烈，我一直以为，以前我们相处的时候，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你表明了我的态度，我想给你安全感，我便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现在仔细想想，果然，我并不是一个好男人，我没有做到我想做的。”夏安突然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即使是旁观者也不懂。

　　“夏安，你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的错......”卫烈着急地想要为夏安辩解，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想说的实在太多了，多到数不清，多到分辨不了时间。

　　“卫烈。”夏安将卫烈的手从他的手腕上拉下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卫烈的大手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垂直地落下，重新落到身侧，毫无生机。

　　“这么久了，你都没能理解我，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从未认真地了解过我，你只会什么也不顾地顺从我的想法，顺从我的话。你只想着怎么迎合我的喜好，可那喜好，真的就是对的吗？你以为的真，真的就是真的吗？”夏安情绪低落地说着，他握着木牌的手有些犹豫。

　　只是这片刻的犹豫，最终也抵抗不了冰冷的理智，夏安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身，无视来自身后隐忍而又痛苦的眼神，毫不犹豫地摘下了木牌。

　　这颗曾经见证了两人热恋的古树，再一次见证了两人关系的破裂。时间就是一个轮回，没有人能躲得过，就连情绪也是一样。有多开心，那就会有多伤心。有多幸福，那就会有多痛苦。它们总是相对而立，它们却总爱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矛盾又复杂。

　　“卫烈，你该好好休息了。”夏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眼下青黑，脸色苍白，连站在原地，身体都有些不稳。

　　夏安双拳紧握，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他想，或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夏安的固执，可那丑陋的伤口和冰冷的手术协议书，夏安永远不会忘记，他会记在心里一辈子，他甚至永远也原谅不了自己。

　　他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他走时，带走一缕清风，连湛蓝的天空都暗淡了些。

　　身后，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是虚张声势的暴雷，是声色暗淡的世界。

　　古老的巨树还在耸立着，它的树冠直直指向天，它的树根狠狠刺向地，它的树干□□直立，它的树叶包容万千。

　　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安慰着那个僵硬地站在树下的男人，那个狼狈得好像被世界抛弃，内心在无声哭泣的高大的男人。

　　那个高大的男人颤抖地伸出手，抓住一根空荡荡的绳子，绳子下面空无一物。

　　大雨不预期地降临，淅淅沥沥的雨声，冰凉刺骨的水珠，顺着绳子沿着手腕没入本该温暖却冰冷的袖子里，直冻得人发抖。

　　“先生，属于您的木牌和登记信息已经注销，您现在已经没有权限待在这里，您该离开了。”打着雨伞的工作人员穿得厚实却速度极快，他将雨伞打在卫烈的头顶，礼貌又无情地请卫烈离开。

　　只是工作人员抬起头时，却看到了这样一双眼睛，那是多么漂亮又绝望的眼睛啊。

　　黑亮的瞳孔被空洞占领，毫无生机，死气沉沉，就好像是失去了生命的人偶，再也无法抬起头。

　　*

　　海边，别墅。

　　屋内的一切都和夏安离开之前一模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改变过，甚至连位置都没改变，就好像里面的另外一个男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很快就要回来一样。

　　二楼主卧，一个脸上红得不自然的男人正蜷缩在被子里，他额头还冒着细汗，他紧闭着双眼，脑袋旁边还放着一个熟悉的空水瓶。

　　如果夏安在，一定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他给第一次来月经的卫烈准备的暖水瓶，用过一次之后夏安便没在意它的去处，此刻竟出现在了他们曾经的主卧里。

　　只见床上的人没有安全感地握住瓶子，他高大的身体对比他脆弱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违和。

　　别墅大门的门铃响了，床上的人只是睁开眼睛虚幻地看着只留了一条缝的窗帘，看着阳光从微小的缝隙穿透而入，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一片绿。

　　“小烈。”优雅的男声响起，伴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卧室门开了，穿着奢华西装的卫琦站在门口，仔细一看，他的长相竟与男装的卫烈有六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不同，卫琦是男性的刚烈，卫烈是帅气中带着漂亮，又无端多了些差异。

　　他身旁还站着一位神情威严严肃的白大褂男人，也就是童医生，童医生皱着眉头不认同地看着卫烈现在的样子。

　　“哥，你来了。”卫烈没回头，只是继续躺着语气虚弱地打着招呼。

　　“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吗？”卫琦走上前来，问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什么证明也没有了，只剩下冷冰冰的照片，还有什么呢？”卫烈眼神空洞，声音极低，低得几乎让卫琦听不见。

　　卫琦侧头看向童医生，童医生了然地点头，提着医箱便站在床边，也不等卫烈同意，便开始了他的诊断，只是时间越长，童医生的脸色更加凝重。

　　卫琦看着童医生的神情，心下也有着不好的预感。

　　只见童医生放下手，严厉地问道：“卫烈先生，您有多少天没吃饭没睡觉了？如果您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想下次我再看见您，一定是在医院的病房，而不是您的家里。”

　　听了这话，卫琦脸上也有着怒意，他不敢置信地对卫烈说道：“弟弟，我以为你只是难过伤心，却没想到，你连命都不想要了。夏安还在，你身体却垮了，那以后岂不是得眼睁睁地看着夏安和他新的爱人幸福地生活，而你在旁边苟延残喘？”

　　卫琦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童医生表情变了，难得诧异地看了一眼卫琦，只是很快目光就转了回去。

　　“可他不要我了，他说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对啊，我错失了他生命中的成长，只能在他重回A市的时候与他再遇，就连那个苏柔，从小到大陪了他那么久，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在他的世界之外。”卫烈虚弱地说着。

　　即使因为发烧而脸色通红，他的嘴唇却惨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好几天没吃饭导致他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据我所知，夏秘书夏安可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这样过，他是一个很有原则很自律的人，卫烈，你没必要因为别的女人这样。”卫琦劝解道。

　　“哥，明明我们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我们本该一样的。可为什么阴暗的我沉陷于感情的温暖，而哥你却沉迷于公司的发展？”卫烈自言自语道，他根本没想得到卫琦的答案。

　　而卫琦沉默了片刻，他垂下眼，眼里着别人看不懂的沉痛，他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原本优雅自得的模样，他走到窗户处，将窗帘全部拉开，刺眼的阳光猛地涌进房间，卫烈那双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也忍痛闭上了。

　　卫琦站在卫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毫无生机死气沉沉躺着的卫烈，语气里有着难言的意味，说道：“卫烈，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你们只是离婚了，人都还在，你就要死要活，在我看来，这只是很小的一个麻烦而已。如果有一天......”

　　卫琦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旁穿着白大褂脸色严肃的童医生给打断了。

　　童医生正色道：“如果有一天，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你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无法因为这些可笑的矛盾而要死要活了，卫烈先生，那个时候，您又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呢？”

　　童医生严肃的表情下竟然透露出一丝失望来，他看着卫烈，就好像在看拥有着珍宝却畏畏缩缩的小辈，他怒其不争道：“卫烈先生，在我看来，您的确不了解夏安先生，即使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我也能看出，他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信任，他在意我欺骗了他，他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却得到了我虚假的欺骗，没有一处是真。可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卫烈难过地说着他认为的真相。

　　“卫烈先生，您一直以来的想法是错的，我们旁人知道的不多，我想，您应该好好回忆一下你们的相处，或许里面会有答案。”童医生沉声道。

　　童医生此刻的安慰和他威严严肃的脸一点也不搭配，可说出来的话却听着很有道理，就好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回忆......”卫烈喃喃道，他望向天花板，一幕又一幕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

　　夜色里，穿着长裙的大的女人垂眼，道：如果是我的错呢？男人诚恳地回答道：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灯光下，男人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高大的女人脚上的伤口，心疼地说道：卫烈，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所以你以后要多爱护自己。

　　长廊下，男人握住高大的女人的脚，问道：疼吗？

　　泳池旁，男人眼神羞涩地将工资卡递给女人，说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他对我说过，让我好好地爱护自己。”卫烈说起这些，鼻子一酸，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是真实。”卫琦背着光，眼神复杂又带着难言的羡慕，望向他的弟弟，“我想应该是真正的健康的你。”

　　卫烈侧头望向卫琦，他听了这话，空洞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神色，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因为身体虚弱而再次倒下，胸口的心脏砰砰直跳，卫烈捂住胸口，死气沉沉的脸再次焕发生机。

　　那不远处的亮起的火焰，剧烈燃烧着，吸引着渺小却坚定的飞蛾再次奋不顾身地投入火光的拥抱，想要被焚烧，想要在那一瞬间感受到光的力量。

　　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再来扶他，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卫烈不再需要他们的劝导了。

　　“我已经拦住了爸妈，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你自己去做了，首先，你的身体得好起来。”卫琦逆着光，神色不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