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寒寒

29、第 15 章

　　出院那天，艾文再一次甩掉了艾飞和他派去接她的人。唯一的目的地，始终还是左羿的居所。
　　听说，万小姐那天受惊过度，病了好大一场。这几天以来，羿都在家里照顾万小姐。
　　听说，向来善于谈笑用兵的羿竟对下属破口大骂——因为那些倒霉鬼无法查出是谁主使袭击万小姐。
　　听说，左叔看见羿如此在乎万小姐，已开始考虑让万小姐风风光光地入左家大门，而非当初羿计划的草草了事。
　　听说，父亲和母亲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把她召回艾家去；到不了她面前的原因是哥哥阻止了。
　　艾文站在那幢大厦的八楼E座门外。
　　该来的迟早会来，就做一次清算吧！反正她也没什么可以再损失了，不是？除了一条命。
　　抬手、按铃，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了。门开，眼前人正是万彩云。
　　艾文伸出右手：「万小姐，很高兴再次与你见面。」
　　万彩云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马上也伸手与艾文握了握，表示友善：
　　「艾小姐，请进来坐。」
　　她退开，让艾文能够走进屋子里。然而，一把声音马上自左方传了出来：
　　「彩云！你快进来呀！锅都要烧焦了，可我应该关掉炉子吗？」
　　万彩云低叫一声，连礼貌也没空顾，赶紧往厨房跑了进去。而艾文，则是皱着眉自行在沙发上落坐。
　　她很想把这些视若无睹。身为客人，是不该管这么多的；这里毕竟并非左家大宅。但，随后自厨房传出的一阵巨响教她不得不走近。
　　眼前的景象教她难得地傻了眼。
　　一个煲子正侧躺在地板上，残余的「不明液体」正苟延残喘地自煲内流到地上；盆子中的青菜「惨遭毒手」，被摘得七零八落；右方炉子前的地面正躺着一滩黄色的黏稠液体，从旁边的一些碎片看来，那该是一只鸡蛋——一只碎掉的鸡蛋；左边储物柜的门打开了，而在它下方的地上，有一大堆碎掉的碗碟；炉子上，一只锅子还兀自冒着烟。
　　「……羿？」
　　艾文不得不开口询问。因她不确定，那个正坐在瓷器碎片和碎鸡蛋中间的人是不是左羿。
　　呃……她没猜错，那人真是羿。而他，则是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向正站在厨房门口的她。
　　站在安全范围——冰箱旁边的万彩云回过神来，急忙跑到艾文面前：
　　「艾小姐，抱歉，让你见笑了。请到客厅里坐坐吧！我们正在准备晚餐……」
　　万彩云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瞄了瞄身后的一地碎片，声音也不禁越来越小。
　　「晚餐？你让羿吃这些？」
　　不敢相信。
　　自幼锦衣玉食的羿，竟然纾尊降贵到在厨房里亲自下厨？那个声称「君子远庖厨」的羿？
　　左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地避开满地碎片站起身，走到万彩云身边。
　　「艾文，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么乱的一个厨房。不过，你也未免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我和彩云正在准备晚餐。」
　　是吗？晚餐？那为什么她看不到任何可以放进口中的食物？
　　万彩云笑着自未婚夫的怀抱中走出来，站在艾文面前：
　　「对呀，我们正在准备晚餐。羿这儿是从不开伙的，但我突然想煮点东西，所以就买来材料了。可复杂的菜我们不会做，最后就只好做蛋炒饭和罐头粟米汤了。可我叫阿羿洗米煮饭，他竟把米洗了后直接丢进锅子里……于是，本来应该香味四溢的一盘蛋炒饭泡汤了，变成了一锅子硬得像石头的米粒。罐头粟米汤只要倒进煲子里，再加点水煮一煮就行了。可阿羿竟然加了满满一锅子水。水溢出来了，他又不会先关掉炉子，所以不小心一撞，就掉到地上去了。」万彩云指指地上和炉子上的东西，然后又哀怨地看向身后的未婚夫，「所以，我们的晚餐是吹了？」
　　左羿微笑：「这你不能怪我。你没有听过吗？所谓君子……」
　　「羿！」艾文罕见地截住左羿的话。在左羿不解的瞪视下，她暗暗在心底一叹，然后走向一地的狼藉：
　　「很抱歉要说一句，你们的确没有当厨师的天才。」她把地上的煲子搬到流理台上，又把盆子中的「菜」倒进垃圾箱。然后，她找出冰箱里剩下的材料，准备凑合着弄几个菜出来先填饱左羿和万彩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