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Q300拾渣记》玲珰布偶

5、青梅竹马

　　楚天元吃完早饭，带着老大下楼去散步，林荫道一旁的小花园里，晨练的老头老太们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石榴树下仍围了一圈人，楚天元凑上去看了看，石桌上摆着一盘围棋，两个大爷已经聚精会神杀起来了，小时候楚厉南经常和沈叔叔一起下围棋，冬天在暖气片旁支个小桌子，一人抱一茶缸子水，一盘棋整整鏖战一个下午，夏天就在楼下的洋槐树下支上桌子，到了饭点儿，炝葱花的香味就从三楼的小窗户里飘了出来，楚厉南最爱吃沈妈妈做的回锅肉拌面……
　　如果八岁那年，他们没搬家，如果楚厉南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语文老师，这会儿没准正和沈叔叔在洋槐树下排旗子儿呢……
　　陪老大撒了一圈花儿，楚天元开门进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猛的一扭头，才发现顺着墙根儿蹲了一溜人，一颗小心脏差点没吓休克过去。
　　“你们……”楚天元凑近了些，好奇的蹲在这几个人面前。
　　几个人颓然抬起头，说了声：“嗨……”
　　“能有人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一大清早的，这是演的哪出呢？
　　“那个……也没啥，这不就是今天早上想请沈老师喝个茶嘛……”
　　楚天元正对面的男生终于说话了。
　　“喝茶？”楚天元笑了。
　　“沈边星行啊，仇家比我还多。”
　　“哪的话啊，我们请他喝茶，纯粹就是想沟通一下感情，表达一下尊敬。”男生连忙纠正道。
　　楚天元在他们对面盘腿儿坐了，笑着说：“你们不知道他跆拳道黑带吧？”
　　对面一排人茫然摇了摇头。
　　楚天元一脸不忍，赞叹道：“连我都怕他，你们胆儿可真壮啊……”
　　楚天元一句话，似是敲响了丧钟，几个人的表情更丧了，蹲在最远处的两个女孩，直接呜呜哭了起来。
　　楚天元从小见不得女孩在他面前哭鼻子，忙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呢。”
　　大家齐刷刷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瞅着楚天元。
　　可话说回来，你是谁啊。
　　楚天元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楚天元，是沈边星青梅竹马的发小。”
　　话音刚落，对面一排人统统石化了。
　　“怎么了？有问题可以举手？”
　　最远处的女孩字斟句酌的问道：“这位同学，你确定知道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吗？”
　　楚天元愣了愣，投去一束空洞的目光。
　　“我出国前汉语学的不太好，出国后英语学的也不太好，怎么了，有问题吗？”
　　女孩咽了一下口水，“青梅竹马，好像是用来形容恋人的……”
　　“哦……”楚天元恍然大悟。
　　“那两小无猜呢？”
　　女孩已经欲哭无泪了，“好像也不行……”
　　楚天元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反正就是我帮你们求情肯定没问题啦，都别蹲着了，改坐着吧。”
　　几个人感激的点了点头，揉着发僵的腿，改成席地而坐。
　　楚天元好奇的问道：“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值得你们这么铤而走险。”
　　一群人突然窦娥附体了，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叫起了冤枉，楚天元一边安抚着群众情绪，一边认认真真听完，总算弄明白了故事梗概——

　　在一个宁静平和的小城里，有一所历史悠久，其貌不扬的三流大学，名叫宇城科技大学。
　　往昔岁月静好，年华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宇科大犹如一个世事洞明的老者，慈祥的看着一届一届的学子，投入她的怀抱，又看着他们背影渐渐远去……
　　逃学、旷课、迟到、早退，她统统一笑而过，从来没有为难过一个孩子。
　　鲜红烫金的毕业证，承载着每个学子悠然的青春岁月。
　　选择宇科大，就是选择了波澜不惊，舒舒服服的过四年。
　　没有人想过，他们的人生，还会有第二种可能……
　　五月的一个早上，阳光刺眼的有些魔性，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走进宇科大校园，抬头望了望头顶枝丫间细碎的蓝天。
　　两个月后的期末考试，数学系大三几乎集体挂科……
　　所有人都崩溃了……

　　楚天元轻轻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对面男生一脸愤然，“我家有一个纺织厂，两个印染厂，十个繁华地段底商，我爸妈就等我一毕业，回去继承家业…...”
　　旁边一个瘦小的男生接道，“我爸已经给我安排好工作了，只差一个毕业证。”
　　“学校都不较真，他较什么真，好生源都清华北大了，能来宇科大的，就是图个舒舒服服毕业……”
　　“我的爱好是服装设计，报错专业了……”
　　“我没逃学，也没旷课，还是挂了……”
　　楚天元：“……”
　　“你们呢？”楚天元看向两个女孩。
　　“我们是沈老师后援会的，跟进下情况……”
　　楚天元：“……”

　　“那什么，都渴了吧……”
　　楚天元跑到厨房，拿来一堆纯净水，大家七手八脚分了，边喝边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肖程，大学前三年基本上在网吧里过的。”
　　“我叫杜若，我女朋友没挂我挂了。”
　　“我叫魏远，毕业后准备开个设计工作室。”
　　“我叫胡子楠，不迟到不早退，每天勤勤恳恳，依然挂科了。”
　　“我叫杨乐乐，沈老师虐我千百遍，我自当他是初恋，大家好我是沈边星后援会会长。”
　　“我叫耿琳，黑转粉，沈老师后援会副会长。”
　　“会员目前多少？”楚天元哪壶不开提哪壶。
　　“暂时只有我们俩……”
　　“要不算我一个……”楚天元说完觉得自己太善良了。
　　杨乐乐笑着点点头。
　　“你比我们小吧？”肖程问。
　　“我今年十八岁。”
　　“十八就长这么高啊。”耿琳对沈边星半路转粉，感情基础不是太牢，像棵随时要被楚天元拔走的墙头草。
　　“你怎么没上学呢？”杨乐乐问。
　　“说来话长……”楚天元淡淡笑了笑。
　　“要不我们建个微信群吧。”肖程提议。
　　“好主意……”大家纷纷赞成。
　　“群名七个什么好呢？”耿琳问。
　　“沈边星老师后援会？”杨乐乐趁虚而入。
　　“切。”
　　“萍水相逢？”
　　“太普通，没突出重点。”大家纷纷反对。
　　“毕业倒计时呢？”
　　众人突然又蔫了，这个好，每天看一遍，心里堵半天。
　　楚天元看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又不行了，忙安慰道：“大家别灰心嘛，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刚才不是说还有补考吗”
　　“就沈老师的出题狠辣程度，补考也就是再死一次。”杜若哭诉。
　　“要不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硬的不行来软的，比如苦肉计啊，美人计啊之类的。”肖程组织能力明显在其他几人之上。
　　“美人计不错……”楚天元忍下一肚子坏笑，面不改色道。
　　“那派谁去呢？”耿琳点着下巴寻思。
　　“我去！”杨乐乐自告奋勇。
　　大家齐齐看向她……
　　“嗯…….那什么，要不苦肉计？”
　　“小天天，你趁晚上他睡的时候把考题偷出来也行。”
　　“……”
　　最后定下来的，依然是美人计，由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杨乐乐同学负责煽动她的同宿舍好友，宇科大校花吴玥出马。

　　商量完了，几个人也不敢走，沈边星把他们关押起来后，就回学校去了，临走前让他们好好蹲着反省……
　　要不咱们玩三国杀吧……
　　几个人齐刷刷掏出手机，埋头登账号。
　　三局玩下来，楚天元肚子开始喊饿。
　　点外卖吧。
　　肖程打开订餐软件。
　　“给我来分麻辣烫，使劲加辣。”杨乐乐说。
　　“我也要麻辣烫，清汤的。”耿琳说。
　　“我要吃炸鸡。”
　　“我要牛肉粉。”
　　“披萨。”
　　“麻辣香锅。”
　　……

　　沈边星中午拎着打包好的三鲜饺子回家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楚天元和早上企图绑架他的六名学生其乐融融的围坐在地上，吃得有说有笑，跟开篝火晚会似的。
　　楚天元看到沈边星一脸无语的站在他们身后，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饺子。
　　“来的正好，一起吃吧。”说着拉着沈边星就要席地而坐。
　　大家伙警觉的一哄而散，乖乖溜到墙根继续罚蹲。
　　沈边星眉毛动了动，慢慢踱了过去，背影帅的一塌糊涂，楚天元一个饺子咬在嘴里，忘了嚼就咽了下去，呛得一阵咳嗽喘气，伸手指指厨房，示意沈边星给他那瓶水来。
　　喝完水，饺子顺下去了，沈边星的气势也没了。
　　“线性代数三十五至六十七页倒背下来，明天放学过来挨个听写。”说完挥挥手把他们打发走了。
　　回到客厅见楚天元正捧着饺子，笑的花枝乱颤，“原来你这么狠啊。”
　　“有问题吗？”沈边星挑起半根眉毛。
　　“没问题，就是帅掉渣了。”楚天元一声赞叹发自肺腑。
　　“不过也没必要这么较真吧，哪个大学不是放羊啊。”楚天元见缝插针的给他新结识的朋友求情。
　　“你想知道不放羊的大学怎么读吗？”沈边星难得有问题要别人解答。
　　“怎么读？”楚天元精神抖擞的回答。
　　“明年考进来就知道了。”标准的沈氏幽默。
　　“还是算了。”
　　要死了才自投罗网。
　　沈边星拎走楚天元手里的饺子，回到桌边自己吃了起来，楚天元一份麻辣香锅吃完没饱，屁颠屁颠跟过来一起吃。
　　沈边星撇了一眼地上篝火晚会的遗址，“收拾完了再吃。”
　　“喳……”
　　楚天元转身回到客厅，蹲在地上做了回勤劳的小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