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纤》竹林和水

5、第 5 章

　　后院，叶笑直勾勾地望着宁隐尘。

　　他似未受影响，将手中的药末封入荷包，递给她：“曼陀罗与血牡丹，收好。”

　　她接过荷包塞入腰间，仍旧紧盯着他，目光不移。

　　宁隐尘终究叹了口气，抬眸，无奈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跟你走。”她毫不犹豫，“或者，你跟我走？”

　　“我说过，不行。”

　　“你明明说以后再议的！”

　　“再议……结果也是不行。”他的语气坚决，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叶笑气急，猛地夺过他手中的毒草。

　　宁隐尘眼神一沉，站起身欲走。

　　她知道他已经动怒，却仍不肯退让，挡在他面前：“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独自离开！”

　　他忍了又忍，良久才冷声道：“别逼我点你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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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真的会下手。

　　只得缓和语气，低声问道：“不让我跟，那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儿吧？”

　　她眼眶泛红，不是装的。

　　他又一次，随时可能从她的世界消失……

　　宁隐尘沉默片刻，终是背过身去，语气软了些：“点苍山。”

　　点苍山？

　　叶笑一怔，刚刚才在武林大会的帖子上看到这个地名。

　　“你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她试探着问。

　　“不是。”

　　“那是……你的仇人要去，你要找他？”她一字一句问出口。

　　宁隐尘转过身，眉头紧蹙：“别再问了。”

　　他越不肯说，越说明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叶笑识趣地不再追问，却早已暗下决心。

　　“让占斯送你回山水纤吧，我不会有事的。”他说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她知道，劝不动他，但——他不让她跟，她便自己去！

　　**

　　叶笑生平第一次遇刺，对方竟是个姑娘——就在山水纤门口！

　　“敢救唐景轩的，就是我夜蝶的敌人！”那女子冷声道。

　　她脚下的位置，正是当初唐景轩倒下之处。

　　“姑娘若是与唐景轩有仇，该去找他。”叶笑努力讲道理。

　　“少废话！那日我差点杀了他，是你多管闲事，如今再想杀他，哪有那么容易？！”夜蝶冷笑。

　　“所以你就来找我出气？”叶笑无语。

　　“没错，就是这样！”

　　叶笑侧头，小声问身旁的占斯：“这姑娘什么来头？”

　　“夜蝶，江湖人称毒娘子，杀手阁排名第三的高手。”

　　“你打得过她吗？”

　　占斯犹豫了一下：“若只是比武，大概……可以。”

　　“什么叫‘只是比武’？”

　　话音刚落，四周簌簌作响，一片暗夜蝴蝶自林间涌来，如潮水般包围了他们。

　　“就是这个意思。”占斯脸色难看。

　　“去！”夜蝶娇喝一声，蝴蝶如箭，疾扑而来。

　　占斯拔出皓月剑，挡在叶笑身前，正欲迎战。

　　却见那些蝴蝶在靠近的一瞬间，仿佛受到刺激，陡然溃散！

　　叶笑恍然大悟，立刻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占斯：“是师兄给的药粉，专克这些赃物！”

　　占斯接过，沉声道：“你小心。”话音未落，已朝夜蝶杀去。

　　失去蝴蝶助力的夜蝶，战力大跌，数招之后便被逼入墙角。

　　一剑反手，削断其一缕发尾。

　　“还要继续吗？”占斯收剑，冷冷看着她。

　　夜蝶咬牙切齿，眼神又怒又惧，拾起双蝶剑，狼狈而去。

　　**

　　风波暂息，二人牵马而归，步履悠然。

　　但他们毕竟未真正踏足江湖，不知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对恶人，需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

　　寒冬腊月，百草凋零，万物蛰伏，唯江湖人却热闹方起。

　　十二月，武林大会将启，各路英雄汇聚点苍山。

　　越临近点苍，客栈越是一房难求。

　　叶笑与占斯站在客栈门前，正发愁，旁边一个清秀公子也满面无奈。

　　“二位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他主动搭话。

　　“不错。”占斯抱拳，“敢问公子尊姓？”

　　“在下桐北，桐帮弟子。不知两位贵派？”

　　“山水纤。”占斯介绍，“她是我家纤主，叶笑。”

　　“失敬失敬！”桐北行礼得体，虽未听过山水纤，却态度诚恳。

　　“客栈全满了，不知二位有何打算？”他问。

　　占斯转头望向叶笑，尚未出声，叶笑已笑着回应：“桐兄孤身在外，却从容不迫，想来已有安排？”

　　桐北一笑：“叶纤主果然聪慧。在下于冀元城有一故友，今夜可投宿其府。见二位气度不凡，欲交个朋友，日后也好互相照应。不知可愿同行？”

　　“求之不得。”占斯抢先回答。

　　**

　　桐北的好友李静是冀元城富户，三人抵达后受到热情接待。

　　入夜，饭后。

　　李府管家前来道：“叶姑娘，您的衣物已经洗净，稍后烘干后便送来。”

　　“多谢。”叶笑微笑颔首。

　　她离开山水纤已四日，衣物早积了一包。今日能借宿，颇为庆幸。

　　然手一摸腰间，她脸色骤变。

　　荷包不见了！

　　那是她师兄亲自所配之物，既□□又藏药，若被旁人误触——后果不堪设想！

　　她拉上占斯，匆匆赶去洗衣房。

　　几名婢女紧张地举着手：“叶姑娘，我们会中毒吗？”

　　叶笑检查后松了口气：“血牡丹需接触皮肤才会起效，看你们都没事，应是未误碰。”

　　可既不在衣服里，那荷包去哪了？

　　回屋翻遍，依旧无果。

　　**

　　翌日，李静派马车送他们上路。

　　才离冀元城不久，叶笑便察觉不对。

　　平时占斯驾车，皓月剑鞘总会轻敲挡板，发出“哒哒”声，而此刻却悄然无声。

　　她微微靠前，透过缝隙往外望，只见桐北一人执缰。

　　“叶纤主……”桐北笑着唤她，声音里却透出寒意，“出来聊聊？”

　　明明是同样的声音，却变得刺骨阴冷。

　　叶笑瞬间警觉——中计了！

　　“你不是桐北。”

　　“我当然是桐北。”他笑了，“但我也是——季北风。”

　　杀手阁第二高手，千面郎君！

　　她面色一沉，袖中摸索自救之物，嘴上仍试图稳住对方。

　　“占斯呢？”

　　“你不必担心，定西府的世子我暂时不想动。他在冀元城睡得正香呢……你今早见的，是我的手下，戴了他的面具罢了。”

　　知他无恙，叶笑稍安。

　　忽而，指尖触到一个小袋子。

　　她强忍痛楚，努力分散季北风注意：“你要杀我？就因为唐景轩？”

　　“呵，小丫头，你太天真了。杀手阁杀人，从来不因私怨。”

　　叶笑倏地扬手，一把药粉撒向他面门。

　　但季北风反应极快，手中匕首已入她肩胛——

　　“啊——”

　　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肩部鲜血汩汩。

　　“本来不想折磨你，可惜夜蝶非要你死。”季北风阴笑，“若不是她执意，我都想把你留下了……”

　　意识开始模糊，叶笑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师兄……”

　　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马蹄声如雷而至。

　　一抹紫金光芒映入眼帘，有人破空而来！

　　季北风面色骤变，急退迎敌。

　　马车疾驰失控，偏离道路，直奔山崖。

　　狂奔中的马骤然停下，嘶鸣着将车掀翻。

　　叶笑如秋叶飘零，被抛向空中——

　　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