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不忘》福贵

4、第 4 章

　　从挑开的窗帘看向外面，林大哥正在骑马随行。
　　林冲看着马车里的人，“把帘子放下吧，风大。”靑吏笑了笑，“无碍。”
　　看着靑吏的样子林冲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放心吧，那孩子，现在跟着殿下的，殿下会保他平安的。”

　　靑吏看着元澈的背影，“我知道，他找来那个孩子，只是为了扯住我，只是，想要抓我，何苦费那么多心思。”

　　林冲听了，感叹。何苦，你怕是也不明白殿下的心啊。情爱这事，向来旁观者清，当局者明，多说无益，只盼你们能早日懂得，也好少受一份钻心之苦。

　　元澈看着不服输骑着大马的顾子煜，含笑问道，“你可后悔？”顾子煜抿了抿嘴唇，想起那时候男人揉他头发的样子，“不后悔。”

　　看着眼底明明不舍却装作一副强硬的样子，元澈有趣的问道，“为何？”

　　顾子煜看了看马背上的男人，“我知道，你不找他，他活不过这个冬天。”心早已死去的人，不给他一线希望，他怎能继续在这世上存活。

　　强自忍住回头看向马车的想法，顾子煜知道先生正在紧紧望着他。先生，你可怪我。你那么温柔的人，定是会同往常一样，说着“无碍”二字吧、

　　元澈看着顾子煜自以为了解那个男人的样子，哼了一声。“你又知得多少，不过是人小鬼大，妄自揣测罢了。”

　　顾子煜皱皱眉头，“我为什么不懂，就凭我跟先生这段时间来得朝夕相处。”

　　元澈怒了，浑身散发凉意，威严毫不吝啬的想着顾子煜施压。“你可知道，我能救你就能杀你，就连他，也求不了情。”就凭你自以为是的跟他生活了这么一段时日，就以为了解他这个人，可笑，可笑至极。

　　顾子煜脸色一白，险些握不住缰绳摔落下马。
　　直到看见顾子煜受不住似的身体轻颤，元澈才收回气势，哼了一声。拉一拉缰绳，马儿懂人性的慢步下来。等到马车行进过来，元澈提气跳进了车内。

　　看着元澈突然进来，靑吏身子一僵。“殿下为何？”
　　“本殿下骑马累了，进来歇一会儿。”靑吏听了不在做声，却不动声色的往一边挪了挪。
　　看着靑吏的苍白面容，元澈止不住好奇心，“你的身子为何这样差了。”想着本该一同骑马，却在刚上马鞍就险些跌落在地，要不是一旁留意到及时扶住，指不定又会伤到哪儿。
　　天生对其他事物不上心的元澈也知道自己的护卫兵的武艺是有多精湛。可如今的靑吏，少了几分户外时的刚毅，多了现在江南雨下的清秀羸弱。

　　靑吏想着那时候，功力被废，又在雨中跪了两天两夜，脸色一白，“无事，只是身子差了。”

　　元澈扯过他的手腕，凝神探识，“你的功力呢？”
　　靑吏扭过头去不答。元澈怒极了，扼住靑吏的下颚，生生扭转过来，“看着我。”“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那个跟在我身边的护卫，我告诉你，你知不是一个叛徒，看着我。”

　　靑吏讽刺一笑，“是，我是叛徒。”元澈狠狠放下，看着他的下颚立马显现出一道红印，元澈气闷。“没有把你下到囚室，不对你进行拷问，已是我不可多得的善心，靑吏，你该明白，这不是你拿乔的时候。”

　　靑吏惨淡的笑了笑，你何曾对我仁慈过。跪倒在地，“请殿下责罚。”
　　元澈握紧了双手，“好，好，好。来人，给叛逃者靑吏加上镣铐，跟在后面，不休息，不喂水。”
　　听见此言，靑吏神色倒是一松。

　　看着靑吏无言的任由士兵为他带上脚铐手铐，元澈手上青筋迸出。
　　林冲着急上前，“殿下，靑吏功力全失，受不得此刑，求殿下饶恕靑吏。”元澈讥笑，看着靑吏，“你可想让我饶过你。”靑吏摇摇头，淡然说道，“是靑吏该受的。”

　　元澈怒极反笑，“好，押下去，给我看好了。”

　　顾子煜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却是无话可说。
　　“殿下。”看着两个互相折磨的人，林冲心中一阵难受，为何就不肯各退一步，偏要两败俱伤向二殿下一样追悔莫及才行吗。

　　靑吏被押下去，元澈累极的揉揉眉头，“林冲，你下去吧。”

　　“是，殿下。”

　　听着后面不断传来的镣铐声，元澈心里一阵气闷。为何就不肯示弱一次。

　　顾子煜骑马跟在靑吏旁边，也不说话。靑吏苦笑，“你骑远一点吧。”顾子煜不满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明明不想看到我何苦来这儿。”靑吏摇摇头，艰难的跟上队伍行进的脚步。
　　“你怎知我不想看你。”一时口快吐出心中所想，顾子煜一阵气闷，抬着头看向走的人。

　　“我害死你的父亲，这些都是我该受的。”靑吏想着那意气风发，正气凛然的镇北大将军。

　　“我知道，没有人能逼迫得了我父亲做他不想做的事。他的死，不怪你。”顾子煜抬头看着远方说道。

　　靑吏猛的一顿，笑了起来，这还是顾子煜第一次看见靑吏这么豪爽的笑容。
　　“不怪我，好，好得很。”
　　顾子煜呆呆的看着雨平常格外不同的靑吏，不知道说些什么。
　　靑吏看向顾子煜，“子煜，好好跟着二殿下，他会帮你的。”顾子煜看向一边，“我知道。”

　　双腿越来越疼，脚步越来越重，靑吏模糊的看着前方。真好，这样就可以不用那么累的活在这世上了。叶昭，人死的时候是不是格外的宁静，没有那些刀光剑影，没有那些心碎的疼痛，有的只是眼前的白茫茫一篇。

　　靑吏闭上了双眼，安然的倒在了地上。

　　顾子煜惊慌下马，“先生，先生。”

　　元澈从马车飞身而出，“钥匙呢。”解开钥匙元澈抱着靑吏入了马车，将他横躺在榻上，脱掉沾满泥土的鞋子。

　　握住脉象，元澈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体力不支，有点受寒。元澈看着昏过去的靑吏，面容跟往常瘦削了不少，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颊更是突出，宽大的长衫，内里空落落的。

　　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对我百依百顺了，靑吏，你变了，你不再对我好了，你都不对我好了，我凭什么还要对你好。元澈这样无理的想着。可是对你不好，我心里也难受得紧，所以靑吏，醒过来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就像往常一样，就我和你一起生活好不好。

　　元澈抵着额头嘴里默默的说道。

　　听见靑吏模糊的在说些什么，凑了过去。

　　“元澈，元澈，不，不是元澈，叶昭，小昭儿。”

　　看着不再念自己名字的靑吏，元澈报复性的低头啃上这嘴唇，竟然意外的柔软。恩？元澈竟然感到一丝熟悉，这触感，竟好似不是第一次触碰到，没来得及细想和深入，便被打断了。

　　“殿下？”
　　元澈猛的抬头，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对从小陪着自己的护卫作出这种事。元澈复杂的看着靑吏。

　　“何事？”
　　林冲莫名的听着有些不高兴的回话，赶忙说道，“殿下，药已经煎好了。”
　　“端进来。”
　　“是。”
　　林冲将药稳当的端了进来，正作势扶起靑吏。
　　“慢着。”
　　看着殿下，林冲有些莫名。
　　元澈咳嗽两声，“把药放下，你出去吧。”
　　“是。”林冲感到奇怪，今天殿下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啊。

　　元澈继续看着靑吏，任命的一手扶起靑吏，一手拿起药碗。慢慢对着刚刚吻过的嘴唇喂药。盯着沾湿药液显得有些格外水润的双唇，元澈竟然感到一丝闷热。

　　放下靑吏，赶忙用手拨动帘子，冷风袭来，减去了一丝烦躁。看着固自躺在那儿的瘦小男人，元澈别扭的翻过被子，紧紧裹住。车子继续行走，元澈耐不住困意，看着靑吏，想着你终究是我的便上榻一起歇息了。

　　手缠上靑吏的腰。迷糊中念叨，怎么瘦了这么多，回去要听话，好好养养，靑吏。便沉沉睡去了。本该听到的人也早已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