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天涯无痕

2、等你离婚，我娶你

　　叶城的秋天很美丽，街道两旁的绿化带除了种植山茶、金边正木，还有枫树和梧桐。秋风吹过枝头片片树叶潇潇洒洒的飘落到坚硬的水泥地上，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十分惬意。
　　叶城是座浪漫的城市，整座城趋于年轻化。从晨光熹微的清晨到灯火璀璨黄昏，街上人流四十岁以下的男女居百分之七十，在这百分之七十中二十多岁的情侣占很大一部分。女孩们穿着清新脱俗的着装和系着围巾的男孩十指相扣，有说有笑，羡煞旁人。叶城每个年轻的男孩都喜欢系围巾、穿马丁靴，这便成了叶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采薇独自站在风中冷得瑟瑟发抖，她已经等了近两个小时。她在原地不停的跺着脚，两手举到嘴边不住的吹气取暖，鼻子和耳朵冻得通红。一次次翻看手机里的时间，眼睛在人群中搜索张望却没有唐景年的身影。好几次想给唐景年打电话，拨了十个数字却没有勇气拨下最后一个……
　　也许唐景年就没打算来，采薇想到这里转身欲离开……
　　“采薇……”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采薇喜出望外的回过头，唐景年就站在她的身后，灰色的高领毛衣外搭一件黑色风衣，衣长没过膝盖。他拄着拐杖，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多了些许胡渣，整个人看起比一个月前瘦了一圈。但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有魅力。他站在风中犹如一棵粗壮的梧桐。
　　久别重逢，顾不得大街上人来人往，采薇一股劲冲进唐景年的怀抱……
　　唐景年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将她推开……
　　采薇脸色刹变，不解的望着唐景年，欲言又止……
　　唐景年莞尔一笑，解开风衣扣子：“外面衣服太凉，里面毛衣暖和些。”说罢拉过采薇的手环抱着自己的腰，将敞开的大衣紧紧裹住她。
　　采薇只觉得一股暖意刹时从头皮蔓延到脚跟，她把头埋在唐景年的胸口。还是那熟悉的体香——栀子花的清香。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采薇说。
　　“怎么可能，我七点不到就到这里了，至少在这条路转了十圈……”
　　“那你怎么没看到我，我也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了，这么冷得天还是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啦。”采薇责备的口吻道。
　　唐景年仍旧心平气和：“哎，小姐，你不是也没看到我吗？而且我穿的是黑色衣服，很显眼的，你看你今天穿的衣服跟这满地干巴巴的梧桐叶一样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绿化工人在这里刚种了一棵梧桐树呢，哪儿有人的样。”
　　“你打趣我。”采薇挣开唐景年怀抱，小拳头在唐景年胸前胡乱捶打。打情骂俏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从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唐景年一把又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好了，是我不好，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
　　采薇脸贴近唐景眠毛衣，头刚好顶到他的下巴。她虽然瘦，个子却不矮，净身高163cm.而唐景年身高足足190cm.两个人站在一起形成最萌身高差。
　　“来这么早也不给人家打个电话。”采薇小声嘀咕着。
　　“我试过了，可接电话的是个大爷……”
　　“你大爷的……”采薇脱口狂言，却忘了分手时的约定：彼此不再联系，连手机号码也要换。
　　那时的采薇为了黎明朗是铁了心的和唐景年断绝往来，和唐景年分手的第二天就去营业厅换了一张电话卡。
　　“那你呢，景年，还是原来的号吗？”停顿了半分钟采薇突然问道。
　　“我的还是，无论何时只要你打给我，都在。我会一直为你保留着原来的状态，电话、□□、邮箱，还有我们曾经的小窝。”

　　近几年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飞速发展牵动着亿万人民的心，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叶城虽然只是个二线城市也跟紧时代的步伐，为响应国家政策，叶城市政府计划在两年内将城区郊区民房和经济适用房统统拆迁，于是叶城的市民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为迁徙。

　　不知不觉已来到唐景年居住的小区——倾城名苑。
　　这是一个中等层次的小区，完工于三年前，房子还很新，原本没在这次拆迁规划范畴。但因为前几个月叶城接连发生了三起火灾，相关部门开始查消防。“倾城名苑”消防不合格，自然逃过拆迁的宿命。小区围墙，楼房侧面墙壁上标注了大大的“拆”字，好不显眼。
　　“等这里拆了，你怎么办？”采薇问道。她知道唐景年不喜欢住单位集体宿舍。
　　唐景年停下来，手里的拐杖剁了剁路边的水泥井盖：“我会想一切办法把我那套房保留下来，我不会让谁破坏曾经最美好的回忆。”
　　采薇默默的跟在唐景年身后，只有她心里清楚唐景年有多在乎那套房子里的一切。
　　到了二楼房间门口，唐景年掏出钥匙开门，他伟岸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过来，门外地毯下的后备钥匙我一直没动过。白天我一般不在，其他业主都去上班了，比较安静，适合写作。”唐景年推开门，顺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女式拖鞋放到门槛处，“前几天才洗过的，放心穿吧。”
　　采薇有些拘谨的把将脚塞到鞋里，鞋子很暖和，鞋底也很柔软。
　　不知道为什么，从踏进这个小区的那一秒钟起，采薇的心就开始砰砰的跳个不停，房间里的摆设和布置还跟以前一样没变，可目睹这里的一切采薇却感到一丝陌生。也许是物是人非，从心底产生排斥感。

　　“对不起，采薇……”
　　采薇还沉浸在胡乱的遐想中，唐景年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
　　这一抱，差点把采薇给征服了，有那么几秒她感到幸福温暖，如愿以偿，闭上双眼，任甜蜜包围。回过神来，清楚而明白意识到不能，不能陷入唐景年温柔的包围圈欲拔不能。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采薇意志坚决欲掰开唐景年搂的紧紧的双手。
　　“再让我抱抱，就一会。”唐景年抱得更紧了，把脸颊贴近采薇的发丝，可怜的祈求着。
　　“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
　　采薇愕然了，安静的依偎在唐景年的怀里不知所措。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她与唐景年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没有那个喝醉的夜晚，没有这个孩子。
　　“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
　　采薇做梦也没想到唐景年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唐景年会让她把孩子打掉，毕竟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光彩。
　　“这个孩子不能要。”采薇急中生智从唐景年的怀中挣扎开来，转过身将他往后推了两步，“为什么你们男人都那么自私，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现在我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我并没有离婚，那个男人要我把孩子生下来。怎么生，你是让我在我老公面前挺着个大肚子并且欺骗他说孩子是他的，然后让他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分娩的时候让他看着一个没有他血脉的孩子哇哇落地，让他给孩子泡奶洗尿布，喜笑颜开的逗着孩子叫他爸爸。还是你想要他知道真相，对我又是一阵家暴，让孩子胎死腹中，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掐死他。唐景年，这个绿帽也太沉了吧，换着你承受的住吗？”
　　“我没有”唐景年厉声道。
　　“那你想要我怎样？”
　　“离婚，我娶你……”唐景年神色十分激动，全身的毛孔几乎快炸裂。
　　离婚？采薇如同晴天霹雳，她不辩解，更没有争吵，瘫坐在墙角嘤嘤抽泣。离婚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产生过无数次，当黎明朗喝酒不归的时候，当黎明朗对她拳打脚踢的时候。有时她甚至幻想过死，可是她不能，她是个女人，她有很多苦衷和无奈。

　　一阵激烈的争吵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窗外秋风吹过黄叶敲打着玻璃，一只流浪猫从窗边串过，发生一声悲伤的叫声。
　　“对不起，采薇，我刚才太激动了。”片刻，唐景年弯下腰蹲在采薇面前握住采薇的双手，试图祈求原谅。
　　“唐景年，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见你……”采薇泪眼婆娑，愤怒的一把将唐景年推倒在地，绝望地起身离去。
　　唐景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追出去时早已不见采薇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