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慕霁

9、Chapter 9 慢慢走近

　　“冯老师。”

　　冯诺一转头，是贾儒群露着久违的笑容的样子。

　　“贾警官，真早。”

　　“今天没吃煎饼果子？”贾儒群打趣道。

　　冯诺露出了羞赧的笑容。和他接近了以后，发现他还是很风趣幽默的。

　　“今天在家吃的。昨天晚上剩下的粥。”

　　“听说您是一个人住？”

　　“是呀。”

　　“一个人住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咋的，他想搬过来一起住吗？

　　“还好，就是想说话的时候没人倾听罢了。”

　　“欢迎来找我倾诉。”

　　“谢谢您！”冯诺笑着。

　　不知不觉，他竟然许久没有理睬到这个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把心思都放在了冯伟峰身上。

　　“今天我女朋友临时有事，可是提前买好了两张电影票，不知道冯老师可不可以赏脸？”

　　天，他是在约我吗？

　　反正，今天也没答应冯伟峰一路回家或是如何。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不得抱憾终身？

　　“当然好。今天我没晚自习，四点半左右就下班。”

　　“四点五十执勤完，回这里找您。”

　　蓦然，铃声响了。

　　“晚上见。”冯诺微微颔首，打了卡，赶忙跑了进去。

　　转天就是艺术节表演，冯伟峰下午要到不远处的津湾广场排练。

　　他想邀请冯诺一起去的，顺便给他提前透露一下自己的成果。

　　“老师，下班以后您来找我吧。给您唱一次听听感觉。”

　　“不好意思呀，老师下班有个约会。”

　　韩国人的“约会”包含朋友之间和恋人之间的见面这两个词义，但是中国人的眼里，就只有男女朋友的这一个意思。

　　冯伟峰露出了一脸失望，但是还是笑着。他更好奇的是，这个有些孤僻的老师，会跟什么样的人约会？

　　排练的时候，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冯伟峰，你状态不够，再认真一点。”

　　冯伟峰全神贯注，但是想到冯诺，又心绪不宁起来。

　　“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你去调整一下！”

　　冯伟峰散着步，在门口闲逛。就这么赶巧，总能让他碰上这些事儿。

　　冯诺和贾儒群并排走着，有说有笑。

　　冯诺的脸上露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开朗笑容，唇角的笑意如此真实。但是对于秋晨来说，在寒风下，又是如此刺骨。这并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冯诺拥有着自己无法给予的快乐。

　　他不知道该跟踪，还是该驻足。仿佛一段感情，不知该继续，还是该放手。

　　仿佛是在慢慢走近，实际上是渐行渐远。

　　晚上，下起了雪。

　　电影很精彩，冯诺也很开心。

　　津湾广场地铁站旁的“青年餐厅”的格调同样高端，也同样美味。

　　水结冰了，连同荡起的波纹，被冻结在那一个不为人知晓的瞬间。但是，在琼楼玉宇构造出的避风港里享受温暖与安逸，鲜少有人注意到窗外的冰天雪地。

　　没有中世纪奢靡的舞会和派对，只是灯火和晚餐。对面坐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同品味佳肴美馔。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精神的享受，远远大于物质的虚构。

　　贾儒群没有穿警服，俊朗的五官帅气依旧，寸头下的他没有痞气，依然是正直阳光的样子。

　　温暖的世界里，总有一个身处冰天雪地的人用羡慕和悲怜的目光注视着窗内的世界。玻璃，并不是伟大的发明，而是分界线。一边是温暖，一边是寒冷。但是，创造玻璃的人，却让处于寒冷的人看到温暖的世界，雪上加霜。温暖的人，却一边嗤笑着窗外的可怜虫，一边享受灯红酒绿。

　　纵使冯诺和贾儒群无心，但是冯伟峰，这个青春期萌动的孩子，却已深谙这种痛楚。

　　他不是诗人，无法用诗歌言志；他不是文人，无法用文章载道。诗以言志，文以载道。可惜，文学作品始终无法成为他的媒介，传递他内心中的悲痛和无助。

　　昱晨，冯诺起得很早，要去组织学生集合。

　　冯伟峰起得也很早，早巴巴地就到津湾广场集合了。

　　他的状态不太好，面色凝重。并不是因为感冒还未痊愈，而是心灵的创伤。

　　这首歌，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唱给冯诺听。

　　他坐在后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外面如何了，冯诺在哪里。但是，就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冯诺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在发呆？”

　　冯伟峰又低下头，佯装成听不见的模样。

　　“你还没化妆，等我去拿东西。”

　　他没想到冯诺竟然还懂得这个。

　　他不知不觉站起身，并不想理睬他。他刚刚走到椅子前，冯诺就进来了。

　　“别乱跑，我还去刚刚那儿找你了。”

　　冯诺把从女生那里借来的化妆箱放到脚边。

　　“把头抬起来。”

　　冯伟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顺从他。

　　他还是徐徐抬首，但是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冯伟峰身上。

　　他用大学女生交给他的技巧，在冯伟峰的脸上涂抹。

　　冯伟峰只是皮肤黝黑，肤质还是不错的。

　　最后，冯诺拿起了修眉刀。冯伟峰没有躲闪，任由他摆布。

　　“好了！”

　　刮掉的眉毛掉在了他的鼻头上，冯诺用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阳光帅气的冯伟峰就这样如艺术品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蓦然，坐在凳子上的冯伟峰环扣住了冯诺。

　　他搂着冯诺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腹前。

　　肌肉被加厚的衣服遮掩住了纹理。但是，却无法掩盖冯诺内心的跳动。

　　“是紧张吗，还是难受？不舒服的话告诉我……”

　　他扣住了冯伟峰的手，他并没有掰开，而是轻轻地拍了几下。

　　冯伟峰并没有用力，冯诺轻易地就离开了。

　　这是鼓舞吗，还是慰藉？

　　冯伟峰也不知道。脸上带着冯诺化的妆，他却无法演绎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心意，他却始终无法知晓。

　　冯诺转过头的瞬间，就知道一切已经变了。他的身体有了反应，这是他如何自欺欺人都没有用的证明。

　　就算他是自己的学生，但是生理并不会欺人，只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学校请了贾儒群来当特邀观众，就坐在冯诺的旁边。

　　两个人有说有笑，但是并无打趣，如同绅士般的社交礼仪。

　　贾儒群穿着警服，并没有戴警帽，他手背上的警帽掩盖着修长的左手手指。没有肢体语言的他，更如同绅士一样。平日的英气，此刻竟变得有些亲民。他身旁的前辈，也难得看到他这般侃侃而谈的样子。

　　冯诺仿佛忘了冯伟峰刚刚的举动和自己的反应。但是，此刻的健谈，却是隐藏他内心的不安和悸动。

　　开场，是校长连同美术老师的沙画，来为同学和老师送上祝福。校长是电台主持人出身，声音很好听。

　　但是，冯诺无心奉承与鼓掌，只是想等冯伟峰的出场。他不知道这个傻里傻气的大男孩，会有什么样子的歌声？

　　“下面，让我们来欣赏由高二六班的冯伟峰同学演唱的《慢慢走》。他说，这首歌唱给陪他走来这些日子的老师——冯诺！”

　　蓦然，镁光灯打在了冯诺身上。他站起身，大惊失色地打着招呼，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与他平日在课堂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大相径庭。

　　但是，冯伟峰看到的，是冯诺身旁喜笑颜开的贾儒群。

　　噙着感动眼泪的眸子，终于低垂了下来。这首感激的歌，仿佛在此刻，被注定赋予上了遗憾的色彩。

　　灯光亮起，冯伟峰渐渐出现在舞台上。他脸上没有笑意，精致的妆容把他的英气都逼发了出来。他穿着冯诺给他买的外套，还有黑色牛仔裤，脚下是那双Nike运动鞋。

　　他的英气和俊朗，还有颀长的身材，获得了台下的呐喊和欢呼。没想到平日里那个邋遢的臭小子，此刻在台上，如同翩翩公子和白马王子。

　　——

　　缓缓睁开睡久的眼

　　黑暗中亮起你的脸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生活的突如其变

　　我总想挣脱不该属于我的手

　　你却抱紧我

　　说你在乎我

　　你背着我说起从前

　　一个人拖延着时间

　　我笑着听着你述说

　　眼前却模糊了一片

　　你拉起我曾犹豫不决的手

　　向前慢慢走

　　一起慢慢走

　　别总说我不懂别总说我不痛

　　风也吹过我嘴角残留下温柔

　　别说你会继续陪我

　　我不说是我太过沉默

　　你握紧双手听不见我说别走

　　缓缓睁开睡久的眼

　　黑暗中亮起你的脸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生活的突如其变

　　我总想挣脱不该属于我的手

　　你却抱紧我

　　说你在乎我

　　你背着我说起从前

　　一个人拖延着时间

　　我笑着听着你述说

　　眼前却模糊了一片

　　你拉起我曾犹豫不决的手

　　向前慢慢走

　　一起慢慢走

　　别总说我不懂别总说我不痛

　　风也吹过我嘴角残留下温柔

　　别说你会继续陪我

　　我不说是我太过沉默

　　你握紧双手听不见我说

　　别总说我不懂别总说我不痛

　　风也吹过我嘴角残留下温柔

　　别说你会继续陪我

　　我不说是我太过沉默

　　你握紧双手听不见我说别走

　　——《慢慢走》许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