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慕霁

8、Chpater 8 声情并茂

　　“你可别吓我！”冯诺使劲摇着他。一向儒雅的他，从未如此慌张。

　　幸好，冯伟峰动了动，冯诺这才心安。

　　他摆摆手，但是不是在说再见，是在告诉冯诺：我还活着！

　　冯诺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摸了摸他额头，果然高烧。

　　“你的脑袋都能做荷包蛋了。”冯诺刚刚要起身，冯伟峰给他拉住了。

　　“干嘛儿？”

　　“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冯伟峰色变，骤然起身。

　　“没事儿，我自己回去。”

　　冯诺看他一脸愁容的样子，帮着他收拾着书包。

　　“你还是跟我走吧，你回家我也不放心。”

　　冯伟峰也没拒绝。

　　“你外套呢？”

　　“外套……丢了！”

　　“别骗我了。说，去哪里了？”冯诺的语气难得严肃，冯伟峰倒是也不想瞒他。

　　冯诺借给了他一件他自己留在学校午睡用的外套，冯伟峰穿上俨然有点小。要是以前，他会打趣一下冯诺的身材。不过，他现在说话都痛苦。

　　他领着冯诺到了那个胡同，看到了那条瑟瑟发抖的小狗。

　　它仿佛看到了冯伟峰，才很心安地被冯诺抱起。

　　它并不可爱，眼睛并不明亮，毛色也并不光滑，还有一些其他花色。一看，就是不纯种的狗。

　　冯诺从未因为出身和地位而歧视它，就和人一样。这并不是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人的区别，而是多读书和少读书人的区别。

　　冯诺拦了一辆出租车，幸好司机也很喜欢动物，让冯诺和冯伟峰上了车。

　　路程并不远，沿着河边一直开，过一座桥，再开五分钟就到冯诺家了。

　　大悦城依然很热闹，情侣也同样亲昵。冯诺无心即兴赋诗，只想把这个“大麻烦”安顿好。

　　“你去我屋躺着吧！”

　　冯伟峰点了点头，鞋子也没换。洁癖的冯诺看他是病好，也没理睬。安顿完了大狗，该安顿小狗了。

　　它很听话，也很温驯。打量着明亮的客厅，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

　　冯诺把冯伟峰的校服啥的扔到了沙发上，从冰箱里翻出来了敷眼用的冰眼罩，戴在了冯伟峰的额头上。反正，这比热毛巾好点。

　　给他灌了点粥，也给狗狗洗了个澡，他这家庭主夫的职责才做完。

　　他看着小狗趴在门前，很想进去看看冯伟峰的状态。

　　他开了门，把它放到了床上。它舔着冯伟峰的手背，依偎着他。

　　冯伟峰的呼吸沉重，头也很痛，身体冰冷。房间温度很高，他依然裹着冯诺的被子。

　　冯诺又找了一床被子，放到他旁边，也准备入睡了。

　　“您干哈？”

　　“睡觉！”

　　“您出去睡，再被传上！”

　　“是我屋子，我也不怕。”

　　“那我出去！”

　　“你老实呆着，外面太冷！”

　　冯诺难得偏执，冯伟峰也是，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出自对彼此的关怀。

　　“我想跟你睡！”

　　冯诺的话让冯伟峰心头一阵暖意。

　　“会冷吗？”

　　“会……”

　　冯伟峰难得撒娇，还是对自己的老师。他估计都快忘了这个技能了。

　　“出了汗就好了。”

　　冯伟峰想了一百种出汗的方式，只有一种让他最喜欢。

　　“您睡在我旁边，不怕危险？”

　　“危险……你说的是内什么？”

　　“对！”

　　“你想太多。都是男的，而且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不会的。”

　　冯诺说这句话，不知道多违心。当然，违心的是头半句。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也和自己一样，有了会让自己痛苦的性向。但是，第二句就是他思想上的迂腐了。

　　冯伟峰看上去傻傻的，实际上敏感的很。这句话，足够伤到他了。

　　他没有再说话，假寐着。

　　冯诺以为他睡着了，目光从他的身旁挪开。

　　思索着为何前班主任没有在留给他的手机里存冯伟峰家人的电话，也思索着为何要对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关怀备至。

　　这个夜晚，他总是不安地看看冯伟峰的状况。但是，就是如此他也做梦了。

　　他梦见的不再是那个警察，而是身旁的冯伟峰。他梦见他衣冠楚楚，坐在第一排听着自己在大学讲《现代文学史》。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他从未想过会梦到冯伟峰。

　　梦总是有一种奇妙的魔力。梦醒以后，梦里的人会有一种格外的亲昵。彼此曾是仇敌，那种感觉是惺惺相惜；彼此曾是爱侣，那种感觉是旧情复燃；彼此曾是亲人，那种感觉是眷念不已。

　　他醒来时，旁边的人也同样，不再是自己的学生。但是，他依然坚信，他始终是自己的学生，而不是恋人。这种伦理观念，禁锢着他，也禁锢着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冯诺承诺冯伟峰会收养这只小狗，但是前提是他要照顾好自己。冯伟峰只是口头答应，拖着浓重的鼻音就和冯诺去上学了。

　　外套还没干，穿着冯诺的外套一进教室就惹得瞩目。冯诺的衣服不多，更何况这件长款韩式的黑色外套。

　　冯伟峰穿着很合身，大长腿就算是被校服裤子遮住了健硕的线条，但也不曾掩盖一丝英气。

　　女生也不敢和他打趣，只是听着他拖着沉重的呼吸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想想昨天，他不禁一笑。这么温柔的男生，还是自己的老师，真的太兴奋了。

　　女生看过不少耽美的小说，她们知道这叫“年下”。这种专业名词，冯伟峰可不懂。冯诺懂的比他多一些，他曾在读书的时候研究过“同性恋小说”这个专题。白先勇的《孽子》，墨香铜臭的《魔道祖师》，他都用文学批评的眼光看待过，论文也写得很出彩。

　　“冯伟峰，刘盈找你！”

　　冯伟峰衣服还没脱，就穿着大衣到刘盈那儿去炫耀。

　　冯伟峰的歌唱的不错，可以保送到最后的舞台上。艺术节的闭幕仪式在津湾大剧院举办，可以说学校是下了血本了。

　　他还得了两天的假期，可以彩排。说白了，就是正大光明的逃课。也快到了会考的日子，冯伟峰学习虽然垫底，但是会考前他还是很认真的。

　　刘盈也不加阻拦，毕竟这也是给自己年级争光的事情。

　　到了临场前，冯诺都不知道冯伟峰唱什么，也不知道这个野小子能唱出什么花儿来。

　　“老师，今天还可以跟你回家吗？”

　　“怎么？”

　　“我不知道后天比赛穿什么衣服，您衣品比我好，帮我挑挑吧！”

　　一个学生，哪里有什么衣品。一件校服穿三年，毕了业一扔，才开始有衣品了。平时，一般是给什么穿什么。反正，冯诺如此。

　　“行。”

　　冯伟峰又跟冯诺溜溜达达地走了。过了北安桥，沿着和平路走一段，就到了恒隆和天河城，也就是滨江道和和平路的交口。

　　平安夜刚过，圣诞树还没拆。地上的铜币没有磨损什么，铜制的马车也一样光亮。冯诺带他看了半天，还是到了滨江道路口的优衣库。

　　冯诺挑了几件衣服，冯伟峰试了试，还很合身。

　　白色的衬衣，还有一件长款的黑色外套，黑色的牛仔裤，还有隔壁Nike的一双黑色休闲鞋。

　　但是，价格加在一起可不菲。

　　他不知道冯伟峰带了多少钱。

　　“这些可以吗？”

　　“很帅！我再看看领带。”

　　“你慢慢看，我去个卫生间。”说罢，冯诺就走了。

　　等冯诺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拎着的是冯伟峰看上的衣服和那双鞋子。

　　“老师，你……”

　　“你领带歪了。”

　　冯诺走上前，帮着冯伟峰系着领带。

　　他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领带，很搭。其实，他一直在看领带，他不敢看冯伟峰的脸。

　　“就它吧，挺好的。”

　　冯伟峰还没反应过来，冯诺又把这个领带买了。

　　“你拎着！我掏钱还我拎着？”

　　冯伟峰感动得说不出话。

　　“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呷哺可以不？”

　　“该我请您了。”

　　“我赚的不少，但是没人陪我吃饭。就当是我找到了一个能谈天说地的朋友。”

　　冯伟峰从未看到过冯诺这般洒脱的样子，冯诺也从未看到过冯伟峰这般羞赧的样子。

　　一个阳光的男孩子如果蓦然羞赧，那肯定是在自己暗恋的人面前。

　　“后天好好唱，别丢人。我就在台下盯着你。”

　　冯伟峰笑了笑，但是没有说什么“看我的吧”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