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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见乔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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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乔言时,她站在法院门口等我下班。我看到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她说:“慕馨,我想跟你聊聊。”
咖啡厅里,我们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咖啡上来后,乔言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放下,然后说:“我跟熊齐离婚了。”她说这句话时,没有看我,而是看向窗外,可能不想让我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很奇怪,听到这件事,我的心里首先浮现出来的竟然是惋惜,我想再找找其他的情绪,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当然我也不知道回她这句话。
“离婚是我提出了的?”
“为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毕竟乔言视这段婚姻为珍宝。
乔言轻笑,“哼,为什么?大概是我永远都得不到那个男人的爱。大概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按照我想的去发展,尽管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不如意事情的发生。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最糟的方向发展。我没有了工作,说我带不好孩子,请了保姆。我的丈夫,除了每晚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我几乎见不到他。”说到这,乔言红了眼眶。
听完这些话,我想我应该同情对面那个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熟悉的女人,可是我的心里却油然的升起了一股愤怒,所以我问她:“乔言,你不觉得,你的这些话,可以跟任何人说,但是唯独不应该跟我说吗?”
乔言低下了头,“我知道,可是我只能跟你说,我只有在面对你时,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人有时候会很可笑。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腾个时间来听你的这些事情,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离婚了更加。”说完我转身去抓包,准备走。
“熊齐在你们法院起诉了我,要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乔言的眼泪终于滴下来了。
我还是松开了包,看着此时的乔言,无助、恐慌。
我说“我帮不了你。”
乔言今天特意来找我,我自然想到的就是她想要我的帮助,可是我又怎么帮的她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记员,他们的案子会不会在我们庭室审,都不知道。可是如果真的我能帮她,我会去帮她吗?这是个忽然蹦出来的问题,我犹豫了,是的,我好像没有要去帮她的力气。
乔言说“我知道,可是有些话,我不跟你说,到了法庭上,我可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完乔言抬头看着我,笑了。然后伸手双手捧着咖啡杯,好像在酝酿着什么。许久她才再开口,“我其实很早就爱上了熊齐,他还在你身边为了做着各种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他。我知道自己很无耻,可没想过要介入你和熊齐之前。我觉得,我能这样以朋友的身份看着他,就很幸福。可是,慕馨,你不爱他。在你漫不经心的跟我说你和熊齐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你不爱他,那时候我有点恨你。我很害怕自己对你的这份恨,所以还很忐忑的去跟你确认。我记得,你犹豫了,然后岔开了话题。”
我和熊齐交往的一个月,熊齐说要办个交往满月日,我觉得无聊。可是熊齐还是偷偷准备了,包下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饭店。那天人很多,大家都笑的很开心。当然一开始我也很开心,可是当我忽然看着熊齐跟周围的人谈笑风生,我忽然有些陌生感,然后是失落感。这些不好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拿了一瓶酒,退到了到了一个小角落。后来乔言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我们先喝了几口,乔言看了一眼熊齐,然后转头问我,“你爱熊齐吗?”
我有些诧异这个问题是乔言问出来的,因为她是看着我和熊齐走过来的。然后我开始想,我爱熊齐吗?我想说我不爱,可是我没说出口,特别是面对乔言的时候。所以我冲乔言笑,又倒了一口酒进肚子里,说了句,“今天这酒可真好喝呀。”
事到如今,乔言才说出,“那一刻我恨上了我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恨自己。”
“人都是有贪念的,当你出国,当我们三个人的饭桌,变成了两个人,当那个我爱了这么久的男人,躺在我的床上,却还在念着你的名字时,那一刻我的嫉妒到达了顶点,我失去理智了。后来我知道我怀孕了,我很害怕,因为你要回来了,你们马上要结婚了,所以我选择离开。可是,在那个没有任何认识人的地方,我每天过的都很折磨。知道后来我想到了,既然老天让我怀了熊齐的孩子,这就是我追求真爱的机会。很可笑是吧?我知道。”
这是一段似乎与我有关的故事,我一点都不想听,真的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去听一段小三抢走自己未婚夫的心里历程,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听,这些话,就会在乔言心里埋一辈子。
回去的时候,我是哭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的难受。真奇怪,最近怎么老是哭呢。
秦丽去我家时看过乔言的照片,知道一些我们的故事。那天,她很神秘的把我拉到了一边,“我看到一个当事人的名字跟你之前的那个朋友是同名的,再一看诉讼人,应该也是你的老熟人啊。这个案子在我们庭室开庭,你看要不要在开庭那天请个假什么的。”
我跟秦丽说不用,很奇怪。当那天乔言找我谈过后,我总是梦到他们开庭那天的场景。好像就应该是注定的,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
开庭那天,乔言进来时,看了我一眼。双手握着,很紧张。我知道,熊齐也看到了我。可是我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看向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不愿意。
乔言不怎么讲话,只是在问到她时她才简单的回答,其他的时候全程低着头。直到熊齐说道,她有抑郁症,半个月前。她趁阿姨去上厕所时,把孩子到阳台,准备跳下去,幸好阿姨及时发现。
乔言开始哭,我才认真的打量这个我再熟悉的女人。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光,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个曾经细致都连个袜子都要摁格子摆放好的女人,如今却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前面有一大半头发是散着的。
张庭看向乔言,她像是想了很久。因为这些话她始终不愿意说,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像那天她跟我说了这么多,也只字未提她有抑郁症的事情。
许久,乔言才开口,始终低着头,她说“我真的好累,孩子也好累,他每晚都会哭,谁都哄不了。我想是因为我们都生活在地狱里,在这地狱了里,我每一秒呼吸都觉得难受,我想解脱,我想带着我的儿子一起解脱。”
当乔言说完这些,我抬头看了一下张庭,他摇了摇头。我却不敢再看乔言,有一种窒息的难受。
尽管后面乔言一再表示,自己会去看医生,会好好的照顾孩子,因为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可是张庭还是把孩子判给了熊齐,宣判完,乔言忽然起身,向着对面的熊齐大喊,“熊齐,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我第一次转头看向熊齐,他始终没有看乔言,自顾自的整理东西准备出去。
乔言没有和我打招呼就走了,我以为她会的,可是后来想想,又能说什么呢。可是熊齐却叫住了我,他说“好久不见”
“过得好吗?”
我说“如你所见,过的很好。”
熊齐低头,“也是,过的不好的是我们。”
我特别恨他的这句话,“熊齐,你其实挺混蛋的。”
“我知道,有些东西我会还给乔言的。”
“你欠她一个生人,你要怎么还。”
“你呢,那你不需要我还什么吗?”
“我要的你还不起。”
我看到熊齐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他说,“我会带乔言去看最好的医生,孩子会在她回到最好的状态后,回到她的身边。”说完,熊齐转身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有些恍惚,有些难受,有些想哭。最后,我给乔言发了信息,“好好保重身体,孩子会回到你身边的。”
晚上我躺在沙发上跟宋菲菲说这一切,我以为她还会是以前的态度,可是她说的是“乔言是个可怜的人。”
是啊,乔言是个可怜的人,她以前不是的。她以前是一个有想法、有理想的人,她做什么都很出色。乔言很有画画天赋,高中之前,她拿过很多绘画比赛的奖。我一直觉得,乔言一定会在这一方面有所作为。后来她爱上了熊齐,为了能和熊齐靠的近一点。高中时,理科从来没及过格的她,选择了理科。为了能和熊齐进同一所大学,她丢下了画笔。我以为她真的不喜欢画画了,有时候,默默的付出大概真的是傻。可我知道,乔言是个好女孩,当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乔言她也是个好女人,可是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