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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卫宫士郎是在一个阴雨天走进爱德蒙的宅院里的。

      咕哒子喜欢阳光泼洒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感觉,理所当然地,她很是讨厌阴雨天。这种天气她不能去院子里面玩,趴在窗户边往外看时稀疏路过的行人们也都打着深色的伞,和衣服的颜色随着与她的距离变远而逐渐融成一团,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只长着奇怪头颅的怪物在林间小道上步履维艰地行进着。

      距离富川夫人上门拜访已经过去两天了,但爱德蒙看上去完全没有要为近在咫尺的丰厚酬金而奔波拼搏的迹象。夫人在支付定金后也相应地提出了几个要求,不能让富川大翔知道自己找侦探调查了他,不能与富川大翔接触,在十天之内解决委托或是给出有进展的证据。

      “这不是为难你嘛,不亲自和那位丈夫聊一聊怎么能获得线索呢?至少旁敲侧击地问几个小问题也会有帮助吧。”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咕哒子已经因为连日的阴雨而变得意志消沉了,她脸贴着枕头、像只蠕动前进时突然停下来的虫子一样、发出闷沉沉的声音。

      “正大光明地询问是警察的事情,侦探不具有他们的一些特权,但也恰恰比他们多一些自由。”爱德蒙瞥了眼士气低迷的少女,回答道。

      “比如说?”

      “比如说如果我一时心血来潮翻到富川大翔卧室去逼问他,然后完成委托拿到钱就可以深藏功与名,被抓住的话无外乎就是以私闯民宅定罪扔监狱里去几个月——几个月的监狱生涯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稍微地愣住了一下,为了极力掩饰自己短暂的失态又很快接上了后半句,“但是如果是警察的话——”

      “首先他们根本就不会帮女人去找丈夫出轨的证据,更何况是冒犯一位大家族的家主,”咕哒子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侧躺着面向爱德蒙的方向,“退一万步说,就算答应了,真正干起事来也会束手束脚,如果哪位热血上头干了和你一样的事情,警察局长就得亲自出来开新闻发布会向全国人们道歉了。”

      “就是这样...”

      爱德蒙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把接下来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敲门声音很有规律,每响三次就会停几秒钟、然后开始下一轮。

      “是卫宫那家伙来了,我去开门。”

      不一会儿爱德蒙就领着一位身着军装的男人进来了,后者很随意地解开斗篷扣子然后把它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他的衣服上零星布着雨水侵袭的痕迹,摆在门口的靴子上也沾了些泥巴,看来刚刚走过了一番不算愉快的路程。

      “天气真糟糕,不是吗。”男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在这之前咕哒子早已听说过了无数次卫宫的名字,不仅天草提到过,富川美奈子也说过自己是卫宫介绍来的。她问过一次爱德蒙卫宫是谁,爱德蒙给出的解释是,卫宫是他和天草的好友,虽然军衔并不是特别高,但因为家世和经历的特殊性,人脉极其的广泛,是在上中下流社交圈中都经常被提及的一个人。

      “咕哒子,能够帮我一个忙吗?”在看到少女点了点头后,爱德蒙交代道,“你去楼上我的房间里找一下第三个柜子底下抽屉里的茶叶,然后去厨房帮我们泡一下茶好吗?”

      少女拍着胸脯说了一声“交给我吧!”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妖怪小姐吗,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在确认少女已经离开后,卫宫先发话了。

      “可爱是可爱,就是有时候调皮会让人头疼,不过都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另外,我托你去调查的那些事情,都有结果了吗?”

      “你这宠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卫宫评论道,然后不出所料地收获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狰狞笑容,“我是说..当然。但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帮助,我去找了负责五年前发生在这座宅子里的凶杀案的警官,他确定死者只有两人,而且死者也没有孩子,更没有孙女和侄孙女一类的直系或旁系亲属。”

      “凶手当年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吗?”

      “没有。那位警官说两位死者连反抗都没能来得及就被凶手刺中了,男尸的伤口在胸前,女尸的伤口在后颈,两人应该是在会客厅被杀死,然后尸体被藏匿在了衣柜里。死者二人的家具好像并不多,正常人第一反应大概都会把尸体藏在离客厅最近的卧室的衣柜里。”

      “我听说花匠被抓起来审问过,后来又被释放了?”

      “因为在凶杀案发生前,花匠在老家的母亲突然生病了,他一直在老家照顾母亲,还给死者寄信说明了自己要请一次假。有足够多的证人证明案发时花匠在几百里外的老家,而且后来调查时警察在死者家里找到了花匠的信,邮戳的地点也可以帮他洗清嫌疑。”

      “关于富川大翔和他的妻子你了解的多吗?”

      “我和富川大翔见过几次面,不过都是群聚或是晚宴的时候,没有单独交流过,”卫宫回忆道,“他看上去是个挺老实谦卑的人,名声也不错。不过你要知道——他是入赘富川家这点,直到现在、他和富川美奈子结婚五年了,都会被竞争对手拿来在背后诋毁和调侃,也是沙龙和晚饭后永远不过时的谈资。”

      “结婚五年...?”

      “你在怀疑这两件事情有联系?可是他只是五年前结了个婚而已,一天之内结婚的有多少对?更何况整整三百六十五天?”

      “我也只是随便想想,顺便,又得麻烦你了,这就是富川美奈子委托我调查的东西。”爱德蒙把发簪放到卫宫面前。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最底下链接两颗水晶的那一枚木环上刻了一个很小的标记,要用放大镜看才能勉强看清楚,一般人可能都很难注意到,”爱德蒙指了指他所说的那个部位,“Kotomine...我怀疑这是这根木簪的制作者留下的,毕竟不少匠人都有在作品上留标记的习惯,能不能用你的人脉去帮我去调查一下这个符号?”

      “没有问题。”卫宫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把发簪包好塞进了口袋。

      “先生们~茶泡好啦!”咕哒子端着托盘飘了进来,茶的热气从深色的磨砂瓷杯里不断地往外涌着,和残留的些许烟草味道揉搓在一起,被寒冷所充斥的房间似乎也因此温暖了一些。

      “还不错,小姑娘你很精通茶艺啊。”卫宫随意抿了一口,称赞道。

      “也许还是人类的时候是这样的吧,我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泡茶啦,但是拿到茶叶煮开了水就不知怎么的身体就很熟练地做出反应了,”咕哒子把托盘放在一边,也跪坐了下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呀?”

      “在聊天草那家伙的事情,”爱德蒙捧起茶杯来也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以后泡咖啡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了。”

      “泡咖啡和泡茶根本不是一个原理好不好!再说我也不会用那台咖啡机。”咕哒子拾起一旁的枕头丢到爱德蒙头上,爱德蒙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咖啡机是爱德蒙带来的,连同咖啡豆和金属小匙一起被安置在厨房最显眼的位置,在古色古香、清新寡淡的木柜和地板的环绕下如同一只耀武扬威闯入历史的钢铁怪物,成了黑白照片中唯一带着光泽和色彩的一样东西。

      然而咕哒子对它很是没有好感,爱德蒙几次想要教她怎么用咖啡机磨出理想的咖啡,她都直接且明确地表达了拒绝。

      “我不喜欢金属的东西啦,尤其是铁的...原因嘛...因为铁很容易生锈啊,铁生锈的样子很难看,就好像满身都是暗红色的伤疤一样——它的大小、形状明明都没有发生变化,可是却已经被宣判了死刑,尽管都不能使用了可丢弃掉它还会让人觉得是在迫害一个无辜者..”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虽然来访者并没有隔着门表明身份,但关于他是谁大家都早已心知肚明。

      咕哒子起身飘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后的果然是天草。他看起来比卫宫要狼狈多了,从头到脚都被打湿了,头发一缕缕地结在一起往下滴水,和服也一大半都染上了被雨水湿透的深色。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天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手忙脚乱地拧着袖口的水,然而这亡羊补牢的补救行为似乎并没有让他的处境变得好转。

      “走到一半伞骨突然断掉了,就只好先冒着雨跑过来了,非常抱歉把门口都弄湿...”

      天草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之停下的还有他拧着衣袖的行为。

      面前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少女突然一下瘫坐在地上,她的整张脸都被惊恐所覆盖,瞳孔放大,全身都在拼命地颤抖,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几句普通的道歉,而是恶魔在耳侧喃喃的低语与诅咒。

      “喂咕哒子你..没事吧?”天草下意识地俯身想要扶她起来,但手掌只是从她的胳膊穿了过去。听到了声响的爱德蒙和卫宫也连忙从房间里跑到了会客厅,但这些她都顾及不上了。

      *

      脑中一闪而过的场景是——

      *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别说是逃跑了,现在就算是动一下手指疼痛也会传遍全身、使她无法动弹。

      新鲜的泥土与血迹的味道窜进鼻子,这些味道将见证她死去,成为这世上最后与她有关联的东西。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那用尽全力、带着哭腔嘶吼出来的声音是属于谁的呢?对自己不断说着对不起的人是谁啊?为什么这张脸这么近却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疼?从腹部不断涌出的那些温热的液体是什么?是血吗?

      「好疼啊——」

      从自己嘴里吃力地喊出。

      「好、好痛啊——」

      祈求着。

      「求求您住手!求求您了!」

      乞求着。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见到▇▇啊..我还没有把想说的话传达给他...我还没能再见上他最后一面...怎么能让他只剩一个人地活在这世上..

      我不想死。

      「真的!非常地抱歉!!」

      不想死掉。

      人影道完最后一声歉,挥下了手里的刀——

      铁制的利器结结实实、完完全全地刺进了少女正在衰竭、并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

      血液开始喷洒、视线逐渐朦胧、月亮变成了模糊的光点。

      少女迎来了死期。

      *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在意识不处于「现实」的这段时间内,她发现自己身在黑夜之中——不,夜晚虽然光源不如白日里的那么耀眼,但至少这份依靠折射太阳的光辉来孤寂地奉献的心情是存在的,毕竟树木阴影的轮廓、湖面粼粼闪烁着的璀璨碎片、被刻意拉长的影子都是它的产物。

      照此看来,或许被形容为「黑暗」比「夜晚」要合适得多。

      她抬起手来,并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无缘由地失去了□□的特征,只剩下边缘由白色的线条描绘着。她试探着把手伸向自己的脸,但什么都没触碰到,连虚无的意义都无法被感知。

      死寂无声。
      黯淡无光。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呢喃般的话语从仿佛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是占满了她现如今残存的几乎全部记忆的声音,只要一听到就会心安、甚至私心希望能一直与之相伴下去的声音——

      “最后他们来到了温暖的国度,那里的太阳比在我们这里照得光耀多了,天似乎也是加倍地高。田沟里,篱笆上,都生满了最美丽的绿葡萄和蓝葡萄,树林里到处悬挂着柠檬和橙子,空气里飘着桃金娘和麝香的香气...”

      那声音的来源究竟在何处呢?少女也不知道。但她告知自己必须要去追逐它,向无法辨别的方向一直走去——

      “那些古老的残垣和遗迹中有一根巨大的大理石柱,它已经倒在地上并断成了三截,不过在那中间生出了一朵最美丽的白色的花。燕子带着拇指姑娘飞下来,把她放在其中一片宽阔的花瓣上...”

      奔跑起来——

      “于是她便对这位让她喜欢的王子说,‘我愿意’...”

      咕哒子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榻榻米上,双眼因为紧闭了许久睁开时还有些酸涩,身上也好端端地盖着一床棉被。她扭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男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借着烛火略有些微弱的光,念着某个美好故事的结局。

      “再会吧!再会吧!那只小燕子说。他又从着温暖的国度飞走了,飞回到很远很远的丹麦去。在那里,他在一位会写故事的人的屋檐下筑了新巢,而那人的故事便是从它一声一声的‘嘀哩’中听来的。”

      烛火的光影在男人身上胡乱拍打着,在他散乱的头发、淡金色的眸子和出现了几条突兀且明显的折痕的衣摆之间来回游荡着,连着影子也在墙上飘忽不定。他看上去比平时憔悴了些许,不过也还算精神。他身边的地面上摆着泡茶用的瓷杯,但从里面冒出来的却是咖啡的味道。

      “爱德蒙..?”

      “你醒过来了啊,”男人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故事听到了多少?”

      “从燕子带着她飞到了温暖的国度开始,”咕哒子顺了顺头发,才发现蝴蝶结早就从头顶滑到了耳垂附近,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滑稽,“在那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前她遇到的都是不爱自己的家伙,一只偷走了她和她的摇篮的癞蛤蟆想要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一只金龟子抢走了她又抛弃了她,一只田鼠想让她和富有的鼹鼠结婚,以后她就可以经常穿黑天鹅绒的漂亮衣服了。”

      “但是她在之前也没有见过那位长着翅膀的小国王啊,为什么就认定自己和他在一起就一定会获得幸福呢?”

      “那大概是因为她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我睡过去了多久?”咕哒子没有再继续追问童话故事的问题。

      “三天,你把我们几个都吓坏了,不过在你昏迷时我不知怎的可以触碰到你了,要不然你现在可能还在门口的硬地板上躺着,”爱德蒙回忆道,“然而之后给你盖被子的时候你的身体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天草说看到你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是的..不过只有很短一点点..”咕哒子的声音开始因为恐惧而发颤,“我是被人杀死的,那人杀死我的时候还不断地对我说着对不起..明明离我很近,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也许是因为天草的那一连串急促的道歉刺激到了你,让你回想起了被杀害时的场景。他说妖怪本来应该是可以被人类触碰到的,所以我推测你因为记忆的缺失而导致了身体的不完整,如果我们知道了凶手是谁、找回了你的名字和记忆,你应该就可以和人类正常地接触了,说不定还能够走出这座宅院。”

      “...”咕哒子陷入了沉默。

      “要不你还是再好好休息会儿,我去镇上帮你买些点心回来..”

      爱德蒙起身准备离开,但是下一秒他的袖子被拽住了。这小小的力度只持续了很短几秒便转瞬即逝,他回过头发现少女正低着头,拇指和食指指侧贴合在一起保持着拽住他袖子的姿势,尽管并没有衣料停驻在那道狭小的缝隙中。

      “在看到了回忆之后,我又做了一个梦,爱德蒙..我梦到自己在一片黑暗里,看不清方位看不清任何指路的标记,我以为自己一定要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了,可是那时我听到了你的声音,燕子带着女孩去到了温暖的国度..于是我追逐着声音的方向,醒了过来..”

      “我记不清楚自己在这间宅子里呆了多久了,就算说是几千年几百年都不足以描述那段漫长难熬的日子,哪怕偶尔有人搬进来也很快就被我吓走了,可我只是想让他们注意到我而已..一开始我想着也许作为鬼魂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吧,在那之前先给自己找点乐趣就好。可是当我连每一扇纸门上有多少道瑕疵、每一块地板上有多少道纹路都弄得清清楚楚时,我还在这座宅子里独自游荡..到最后我只好企盼着每年樱花盛开、春天到来、并以此作为我唯一应该感到高兴的标准..”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连喜悦都要限量分配的日子了,无论是听你给我念童话故事、恶作剧地在你的书上写字、还是与你和天草卫宫他们聊天,我都可以毫不顾忌地、非常放肆地开心..在黑暗中很害怕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可以完全地安心下来..”少女擦了擦眼睛,但这并不能掩饰她正从眼眶中汹涌出的泪水,“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说着现在很开心却又哭了出来..”

      爱德蒙看着不断用袖子擦着眼泪的少女,叹了口气。

      接着他将啜泣着的她揽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从感官角度来说非常诡异的拥抱,只能说从表面上来看两人的身体是贴合在一起的,男人的确环抱着少女的背、少女也的确被他圈在手臂中间,但两人却没有任何「抱」与「被抱」的触觉感受,对爱德蒙来说怀中的只是一片虚无,对咕哒子来说面前的男人也无法真实的接触到——

      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存在且真实的。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幸福了,以至于害怕这段美好的时光哪一天会突然地中断掉,那时我一定会坠入比黑暗还要令人难过的境地吧。如果那一天能够永不到来的话..就算是让我连续听上一个月的德川家史我也一定会保持清醒,那台咖啡机我也愿意去学着用的..”

      “哭什么啊,妖怪小姐,我又不是块铁皮,你是怕我哪一天背着你生锈掉吗?至少在今后的日子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爱德蒙在她的耳边念叨道,“另外,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更可爱一些,不过既然你说出口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明天等我回来后必须要跟我学磨咖啡,听到没有?!”

      咕哒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抹了一把眼泪,尽管这并未实际奏效的行为后她的眼眶还是通红通红的,但就像黑夜会离去、黎明会到来一样,那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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