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为你似水流年》穆归荑

5、美人迟暮

　　第五章美人迟暮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一晃一周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屈子曾感叹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读起来是很美的音，很凄的情。我呆坐在床上，看着晨曦透过蓝色窗帘缓缓落在对面叶嘉的桌上，床边。听着宿舍淡淡的浅息和清晨的浮动。时光那么久，又那么缓慢。右手拂过脸颊一旁的发丝，指间缠绕着细纹。浅眠也是一种难熬的病，不过稍好于失眠。已经一周了，我如此浮躁又难受地在每个夜晚久久不能入眠，又如此沉寂和疲惫地在每个清晨被梦境唤醒。我用手覆过眼睛，很想赶走甚至是忘记那个笑，那个唇，却久久不能忘怀。那个操场上一身红衣的央宗看着我，唇边微动，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却中了魔一般听着那几个字在我心头一次次刻下一道道痕迹。“……木……雅……婷……”
　　距离上次听到这几个字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呢？不记得了，大概……很久了。我摸索着下床，换好衣服去盥洗室洗漱。清晨似乎还蒙着淡淡薄纱，窗外依稀有小猫脆脆的叫声。有点想念小花了，小花是上次和秦楚一起抱回来的小奶猫。前几天还到过北苑，秦楚特地把它悄悄抱了下来让我看。小家伙长得挺快，打理干净以后毛色也光亮了许多。白色和黑色相间，胖胖的很可爱。那以后我才知道秦楚的室友其实就是葛思洪，葛思洪也并不喜欢猫。为此还埋怨了我们好一会。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模糊的镜子映着模糊的自己，我伸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着渐渐清晰的脸。还是要多吃点东西才行，心里暗暗和自己说。
　　洗漱完背了书包便出门了，今天没课，原本是想要睡个懒觉的，可惜我醒得太早。记得初中时候，做功课做到凌晨，常常倒头就睡着，闹钟响起自己还在梦周庄。那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以后可以睡个饱觉。外婆……外婆也总说我每天睡的时间都抵不过周六的午觉。实在太困了，所以每个周六最幸福的就是躺下时分日头正好，醒来时分月上眉梢。想想真是可怕的日子，我的母校连周六还要补课，周日仍上晚自习。
　　迈进食堂，买了一杯粥，一个馒头，一个鸡蛋。清晨从早餐开始。
　　早饭过后我就散步去了地铁站。每次觉得无聊甚至精神不济时候，我都喜欢去坐2号线。从这里坐到最后一站再从最后一站坐回来。每个站耗时200秒，总共21个站，也就是4200秒，一个来回8400秒。这8400秒里，我会从1数到8400。偶尔也会安静地发呆，看对面鳞次栉比的建筑，看每个站点来来往往的人。偶尔听见小孩的啼哭，偶尔听见情侣的呢喃。偶尔，我也会连发呆也不做，上车就一觉睡去，直到列车员通知下车。每个8400，我都会从莫名的情绪里平静下来。2号线总是我的充电站，或者它只是一个可以让我丢掉所有然后安静呆个8400秒的地方。
　　“前往***的列车即将到站……”，我站在列窗外，看着对面的广告牌，看着映着自己的玻璃。渐渐明白我为什么如此依赖这个习惯。
　　车门开了，无数人从车厢下车，无数人从外上车，其中就有一个我。有的急着找个座位坐下，有的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我走到最末扶着把手，看窗外的草地枯黄悲凉。“因为这里尽是孤独。”在这个城市里，最喧闹又最安静的地方，汇集着来自各个地方，各种人群的孤独感。
　　人生就是一场列车式的旅行，也许是为了某个目的地，也许只是跟着别人一起上了车。一路向前，不断有人上车下车，有的人匆忙，有的人缓慢。有的人疲惫，有的人喜悦。人总是看着别人来来往往，却很少看自己上车的模样，下车的情景。人总是念着何时下车，却忘了中途风景。
　　我数着一站一站的停靠，听着耳边的音乐，期待着自己的喜悦。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小慧的来电。
　　“喂，小慧。”
　　“寝室长，你在哪里？”（大一时候做过一年室长，于是大家都这样叫。）
　　“在地铁上，怎么了？”
　　“你怎么在地铁，这么早，是又要去博物馆吗？不说这些了，你有看班群吗？辅导员临时让开院会，你快回来吧。还说不来要扣分，你看看吧。”
　　“好，我马上回来，别担心。”
　　挂了电话，登进□□却见班级群显示99+。点进去就看见唐桃说:“大清早的，开什么会，不知道是周末吗？”仔细看看尽是不少同学的抱怨，我们班两个班群，一个有辅导员，一个没有。显然这是我们的私群。我点了从头阅读，便看见班长通知开院会的消息，是辅导员的语气，看来是复制粘贴过来的。“10点，专二报告厅”
　　现在不到9点，坐回去也来得及。我下车坐了返程赶回学校。不知道是什么事，要在周末临时召开院会。只要不是什么处分就好。学校最常干的就是处分，记过。
　　下了地铁，赶紧转了个公交直接坐到了学校正门。一路小跑到了教室门口，我喘着气，内心一阵后悔自己发神经去坐什么地铁。刚准备进教室，身后传来说话声“这不是沐亭同学吗？你这是去哪了？不会夜不归宿刚回学校吧，跑得这么喘。”
　　我转身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带嚣张的女子，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里，报告厅现在在开财院院会。”央宗手握着玫红色的水杯，笑着说：“是啊，这里的确在开院会，不过是财院和金融院一起开的。”话落她自我身旁走过，踏着高跟鞋进了教室。我怀着疑虑走进了教室，浩大的教室乌压压一片，喧闹声吵得我头疼。竭力扫了扫教室，完全看不见小慧她们。倒是看见了不少陌生的面孔，看来金融院的学生的确来了。我正犹豫要不要给小慧打个电话，却被人叫住了。“沐亭，这里！”我寻着声音看去，好像是葛思洪。我看了看四周满满的人，迈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才来，这都10点6分了。”葛思洪带着笑意和淡淡的责备问我，我低头看了看腕表，的确过了6分了，幸好还没开始。我抬头不好意思地回道：“早上出学校了，收到通知才赶回来的。”葛思洪将外侧的座位椅背抬起：“快坐下吧，老师他们快准备就绪了。”我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放眼望去，却看不见小慧她们。“但是小慧她们可能还在等我。”
　　“发个信息就好了，难道你想当着几位老师的面在这近千人的报告厅里找人？”葛思洪摊了摊手，我站在原地，身后几个女生路过，我站在过道里确实挺碍人。不再推辞，我道了声谢谢便坐了下来。放好书包，便给小慧发了她一条微信告诉她我找了座位坐下了不用等我。编完短信，看见葛思洪正拿着一本书看。四周的同学不是玩手机就是聊天，他难得一本正经看书让我有点无所适从。“你在看什么？”我问。
　　“《追风筝的人》”说着还将书合起来给我看封面。云彩和蓝天里一只风筝在太阳上方摇曳。那细细的丝线绵延至书脊，好像就在葛思洪手里。“追风筝的人，原来你还喜欢看小说。”在这所财经类院校，大家看巴菲特，看博弈，看GRE，不过很少有人喜欢看小说。“不是我的，秦楚的，他去卫生间了。我无聊就随手翻翻。”我看着他手里的书，有些奇异。“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和秦楚还真是双胞胎一样。”我笑着说。葛思洪也笑了，“我们是哥们嘛。”正在聊天时，秦楚回来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些惊讶，随即笑着和我打了招呼。我站起身让他进去，葛思洪却向里坐了进去。我坐下，听身旁的秦楚和葛思洪聊天，大概是讲云教授留下的课业。安静地待在座位上，我有些无奈，都过了这么久去了为什么还不开始？
　　“沐亭......”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呵呵，今天似乎黄历不太对。我转头看见那人穿着灰色大衣，以及还没放下的围巾。我看着那条白色围巾，心里一丝疼痛。“你好，好久不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如常。对面的人皱了下眉又笑着说：“好久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