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暮舸》君夷墨

28、二八

　　半个月后，新选组强制性的将屯所移到了支持长洲的西本愿寺。
　　这时已经是春天，新屯所种满的樱花开的正好，连成柔柔软软的一片，轻轻的洒下星星点点的花瓣，一夜，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樱粉，柔柔软软的惹人喜爱。
　　夜樱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东边天空蒙蒙亮一片，吐出一点点鱼肚白，一点一点蔓延整个天边。穿好衣服悄悄走出房间，夜樱站在井边洗漱。
　　初春的井水依旧是刺骨的冰冷，慢慢的洗漱之后，夜樱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眯起眼睛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
　　偏深色的紫发，柔软的像庭院里的樱花花瓣，束成一束在脑后，有几缕沾了水贴在脸上。苍白的有些半透明的脸上，有一双金色的眼眸，并没有刚睡醒的懵懂，纵使脸上的神色是茫然放松，也半分映不入那暗沉的眼眸半分。最深处的金色沉甸甸的混入几分黑色，这是她自己所最熟悉的，看了快两百年的脸。
　　从稚嫩的娃娃脸到现在略显得尖瘦的瓜子脸，唯独没变的只有这一双眼睛。很奇怪的，好像从来就没有变化。倒影里的那个人慢慢变得模糊，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不是四枫院家主的孩子，那她为什么会有四枫院家特有的，紫发金眸的特征呢？她到底是谁的后代。
　　朝阳露了脸，满庭院的落樱抓着落下朝霞，恍惚间那是满地鲜血。几处阴影扭曲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乍一看这是某处荒凉的战场。
　　“很多人都会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夜樱猛地一惊，不知道自己方才再说什么。
　　还真是没睡醒。摇摇头，夜樱笼着手晃晃悠悠离开。
　　今日她要和千鹤两个人到街上去继续寻找她父亲的线索。其实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夜樱经常这么想，随后又想，千鹤这么坚持未免不是不知道什么，或许她也是喜欢和新选组众人一起巡街的感觉吧。
　　街上的气氛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夜樱左顾右盼打量街道上的人们，平助和千鹤在边上闲聊。
　　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夜樱飞快回头，目光扫过四周，并无异样。
　　“怎么了？”见夜樱突然停下，平助也警觉了一些。
　　“没什么。”夜樱摇摇头。她总感觉有一股不善的目光盯着她。心里提起一些警惕。
　　正打算继续走，一个带着斗笠的人从她身边走过。夜樱脚步一顿，盯着那个人看了一会儿。
　　“我去边上看看。”瞳孔一缩，夜樱打了声招呼转身追去。那个背影算不得多么熟悉，夜樱只是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叫她印象深刻极了。
　　野泽彻。
　　腹部的伤口隐隐发热，灼烧的痛感从腹部蔓延全身。夜樱按住腰间的雪缠，快步上前。
　　感觉到有人追来，斗笠人也加快脚步，往人群中钻，试图摆脱夜樱。
　　紧紧盯着前面那人不放，夜樱的速度渐渐加快。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她早就施展瞬步将那个人抓住了。
　　一追一跑好些时候，周围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野泽彻三两下钻进一条小巷，夜樱跟了进去，左右一看就见一道人影闪过。这些巷子四面八方各处贯通，像一张可怕的蜘蛛网盘横在阴暗的角落，各处又是几乎一模一样，不熟悉的人进去，不小心就要迷路的。
　　夜樱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很快就迷了路，在巷子里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
　　走了几步，夜樱彻底被这迷宫似得小巷绕晕了。
　　暗处，一直盯着夜樱的人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刀与鞘摩擦声一闪而逝，那人无声无息向夜樱挥下手中的刀。
　　那细微的声音没有被夜樱忽略，瞬间做出反应。
　　“果然是你。”架住背后的偷袭的刀，夜樱看亲面前的那个人。苍白病态的脸，还有他那柄极为熟悉的刀。
　　“四枫院夜樱！”野泽彻咬牙切齿，看向夜樱的目光已然扭曲。夜樱注意到他的脸色比起上次还要苍白，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同样是受了重伤，他差点死去，而四枫院夜樱不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实力还更进一步。他不甘心，不甘心啊！他做了这么多，这么的努力……为什么就是比不上这两个人呢？
　　“你们这些该死的人怎么能活着，这不公平！”看着夜樱红润健康的脸色，野泽彻想到自己身上那两处令他吃足苦头的伤，浑身都在颤抖。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受到上天各种宠爱，别人付出百倍千倍代价都得不到的东西，在他们身上就是随随便便的堆砌。容貌，天赋，智慧，权势，身份，气运，他们什么都不缺，却还要来抢走别人的宝贝！
　　他的兄弟，最好的兄弟，唯一的兄弟，从小到大唯一关心他的人，就是死在四枫院羲和的手上。他明明就没有想过要争什么的，还是被四枫院羲和害的惨死，这是为什么！野泽彻想不明白，他只想要报仇。四枫院羲和夺走他最珍爱之人，那他，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四枫院夜樱也是被上天偏爱之人呢？地狱爬出来，就算遗忘所有的事情，也有人奉她为神明，无数人因为她一句话赴汤蹈火。她也是什么都有，不缺的人。现在她是落魄了，看起来是这样，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她根本无所谓，那权势在四枫院夜樱眼里这就是她玩腻了，随手可以丢掉的玩具。
　　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这个人疯了吗？夜樱一次次避开野泽彻没有半分理智的攻击，心里疑惑万分。
　　上次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很正常，但那惹人厌的手段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这次就是彻彻底底的发疯一样，看起来是想和她同归于尽的打法。
　　“不知所谓。”
　　如果野泽彻尚存理智，十分的清醒，夜樱对付他还要费一番功夫，然而现在野泽彻一副疯癫模样，倒是破绽百出，几招夜樱就寻到机会。
　　被刀刃贯穿，野泽彻痛的面容扭曲，眼里满是疯狂的恨意还有不甘心：“哈哈哈，什么都忘记了的可怜虫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哦？”夜樱挑眉，手里的刀刃又深入三分，对于野泽彻的诅咒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她的下场是什么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夜樱早就不在乎了。她感觉得出来，这次野泽彻比上次交手的时候似乎弱了不少。莫非是伤还没养好不成？
　　有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尤其是她快出师到回到瀞灵廷的一段记忆。那个时候的自己做过什么，认识过什么人，和谁为敌过。许多时候碰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夜樱下意识都会觉得和那一段不见的记忆有关系。
　　夜樱忍不住就去问野泽彻：“怎么感觉你变弱了不少。”
　　被这么一问，野泽彻眼里又一次涌现出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嫉恨，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见野泽彻这么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夜樱无所谓的耸耸肩，换了一个问题：“你和我哥什么仇。”
　　闻言，野泽彻也是笑了，一边笑一边还吐出不少血：“真正的灵子只能有一个。你说我和你们什么仇。”
　　“呵，阶下囚还这么嚣张。”讽刺的说了一句，夜樱反手抽出雪缠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收回刀鞘，斜了野泽彻一眼，“你也不是什么灵子。”这件事夜樱也不能十分的肯定，她只是诈一诈野泽彻的。
　　野泽彻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愕。夜樱明白了这个就是冒牌货。
　　捡起野泽彻落在一边的斩魄刀夹住刀刃，双指一用力，夜樱生生将一柄斩魄刀破坏。野泽彻噗的吐出一大口血，身子慢慢的滑落，眼神都涣散了，看着夜樱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夜樱冷笑几声就走，野泽彻垂死之下抓起一片碎片想夜樱掷去。
　　背后一道破空声，夜樱侧身避开，脸上还是被划开一个小口子。夜樱不爽的皱起眉头，盯着已经慢慢灵子化的野泽彻看了一眼，眉头又松开了。算了，不和一个死人计较。
　　手腕一热，芽飞了出来，它比之前又大了一点，背后一双还长出一双小小的翅膀。
　　“夜樱大人。”芽恭敬的向夜樱行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绕着夜樱飞了一圈后，停在夜樱的脸边，无比痛惜的盯着那一道小小的伤痕。
　　夜樱不知道它想干什么，开始看着四周思索出去的路。
　　“太过分了！”胖胖短短的小手覆盖一层莹莹的绿光按在伤口上，芽的眼睛里一下子蓄满泪水，要掉不掉的看着十分委屈。随即它的神情变成了愤怒。
　　夜樱眨眨眼，一脸不解。
　　“怎么能破坏夜樱大人的美貌！”芽继续控诉，手里的动作不停，帮夜樱处理脸上的小口子。
　　夜樱沉默了，嘴角轻轻的抽了抽，半响，她幽幽的开口：“这只是小伤而已……”
　　“可恶，可恶啊啊啊！”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芽没有听见夜樱说了什么，
　　无奈望天，夜樱一把揪住继续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小家伙强行送回，一个瞬步跃上小巷的石墙，踩着湿滑的青苔走远了。
　　许久不见夜樱，千鹤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目光停留在夜樱衣摆处一个很不起眼的红褐色小斑点时，神情有一点点僵硬。
　　“恩，以为看见熟人了，追上去才发现认错人了。”夜樱笑眯眯的回答。她脸上的伤已经进行了一些处理，有那个小神明芽的帮助，很快就愈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千鹤迟疑的点点头，眼神还是停留在夜樱的衣摆上。
　　“刚才我看见一个和小千鹤很像的人。”平助扯开这个话题，他自然也是看见了夜樱似乎有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的确很像呢，那个孩子。”总司也在一边赞同的点点头，露出一些可惜，“可惜你没有看见，不然也会惊讶的。”
　　“那真是可惜了。”夜樱点点头，也不再提起之前她到底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