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約》》_菲菲_

28、进宫

　　鸾府门外，曼湫如与珠心在马车前，等着老夫人出到便进宫参加神族的秋祭。

　　「监师你真的不用我陪伴你吗？」
　　「不用了，这次我是随老夫人进宫看祭典，你没那耐性看那繁文缛节的仪式。之前鸾府和我频频出事，你不是说忙得晕头转向吗？趁着可以远离我，你就留在府上偷一下懒，或者约宋大夫去街上逛一圈？」

　　「甚麽宋大夫？监师你又拿我开玩笑！」听到她讲起宋大夫，珠心脸颊泛红，竟然展出往日罕见的忸怩。

　　「我见这些日子宋大夫进出九玄堂，与你有讲有笑的，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你用不着脸都红了起来吧？」曼湫如继续不客气地说，故意戳穿她那想藏起来的心思。

　　在珠心按捺不住想伸手掩住她的嘴巴时，老夫人终於出现，与曼湫如上了马车。珠心看着马车逐渐远去，她踏着脚步，思索着到底直接回去九玄堂等曼湫如回来，还是去药坊找宋大夫呢？

　　「刚刚珠心脸红红的，你是跟她提起了宋大夫的事了？」想不到老夫人也知道珠心与宋大夫交好，曼湫如睁大眸子。

　　「在监师进来鸾府前，大小姐曾派珠心来上轩堂陪伴夫人，所以她与宋大夫那点事，我们可清楚得很呢！」小翠开口插道，并且向曼湫如递上用布包裹的一件衣服。

　　曼湫如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件衣领绣上粉红花瓣的白衣，还有一枚金芙蓉发簪。

　　「我还没有通过神力考验，不能穿天女的衣着。」曼湫如有些迟疑地说。

　　「我相信你母亲还在的话，她定会亲手为你戴上金芙蓉。」老夫人温暖而肯定地说，「一会你扮作天女的打扮进宫。今天是神族主持的秋祭，宫中守卫也不敢对神族怎样，定能使你畅通无阻。」

　　「夫人，谢谢你。」曼湫如发自真心地说。她没想到，鸾曜的母亲连自己要进宫做甚麽也没问，还替她准备这些东西。

　　「一会进宫，遇着外人问起，你就跟她们说是与我神光族的琏光天女，一起进宫的。」
　　曼湫如听後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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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族作为联系天神的使者，拥有沟通天地人三界的能力，即使受到皇族和魔法师打压，每年的春秋二祭重要的仪式，仍然是由神族负责。

　　老夫人着小翠向宫门外的守卫展示令牌後，马车便缓缓地驶进皇宫范围。

　　在远古时代，神族封印魔龙後，称得到神明指示，让皇族先祖担当首领，设圣城为首都，对古元进行数百年的管治。近年，不少人对皇族的统治起了质疑，甚至兴起神族和皇族当年密谋夺权的论述，大大打击神族丶皇族的威望。

　　不过，今天的秋祭，主角仍然非神族无疑。在马车换过天女服装的曼湫如下车後，就被眼前庄严肃穆的情况深深吸引。

　　议政殿前方的空地，由前到後铺了红地毯，左右有两行神女列队而排，等待祭典的开始。最前方的楼梯上，放置了三个金色大鼎，各自插上三支烧香，两边各自站了身穿白衣和头戴黑帽的护法，但主持祭仪的祭师并未出现。

　　神月族迁离圣城已久，这种大型祭祀大典她只从族中长老口中听闻，从未亲眼目睹。

　　在议政殿大门的左边，划出地方摆放高台和桌椅，让观礼的人就坐，曼湫如和老夫人琏光一出现，一众衣着光鲜的妇人便逐一起身，热络地向她们打招呼。

　　「鸾老夫人来了，最近身体可一切安好？」

　　「老夫人的面色红润了不少呢。」

　　琏光在小翠的搀扶下，向众人一一微笑再就坐。

　　「难得进宫，你别待在我们一班妇人身边，去周围逛逛吧。」得到琏光的允许，曼湫如便作辑退下，快步地离开莺声燕语的女子。

　　今天是秋祭，满宫都是步履匆匆的神女，她一身白衣打扮，自然没有引人注目。藏进隐蔽处後，她从袖中取出伊天府之前密传给她的皇宫地图。

　　这些天她早已将天明阁的位置牢记心中，但她还是把地图拿出来，确定自己没走错方向，才小心翼翼地起步。

　　天明阁是神族放置圣器之所，只有祭师丶左右护法等地位的人能够出入。当年四大家族与神族对战，攻陷了天明阁，重挫了神族，即使之後皇族介入调和，促使双方停战，但神族已因为此战元气大伤，很多不愿意停战的族人离开圣城，不齿与议和的人共处。
　　曼湫如逐渐远离了热闹的议政殿，越过一条幽静的石径和树荫处处的庭园，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她停下脚步凝神静听。

　　白桦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种无形的力量呼唤她走入树林中。曼湫如拨开眼前的枝叶，跟从感觉往前走，约莫走了一百多步，一幢两层木构楼房出现她眼前。

　　建筑物前方挂了一块「天明阁」的匾额，普通的模样使人猜想不到，这裹曾是摆放神族圣器的地方。

　　打量四周没人後，曼湫如推开门走进天明阁。虽然阁楼之後经过重修，但内裹的木柱仍留有打斗的剑痕和法术的印记。

　　天明阁的一楼正前方只放置了一张紫檀木椅，走上二楼更是空荡荡的，好像已久无人至。曼湫如纳闷地回到一楼。她拿出了母亲临终前，嘱令她前往北海取得的月牙。它是神月族祭师的法器之一，但曼湫如从来没有看见母亲在狩猎丶施法和祭拜时使用它。

　　母亲说唤醒她。但她想不通这个她是指谁。但鸾曜之前在府中的一句话，使她蓦然兴起一个念头。

　　我是圣城唯一可以协助你心中之事的人。鸾曜当日如此跟她说。她一时间想起被四大家族夺去的曜日之杖。可是曜日之杖只是一件器物，人的话，可能是指圣城内神族之人。神月族当年远走北方，得罪了不少选择留下的族人。以鸾府监师的身分行事，对她方便得多。不过，曼湫如始终对鸾曜有所顾忌，所以没有寻求他的帮助进宫。

　　母亲自少对她说过很多神族两大圣器的故事，她有预感天明阁与母亲留给她的月牙有关联。

　　「可是，这里甚麽也没有。」曼湫如走向紫檀木椅随意一坐，泄气地说。

　　但背後传来的凹陷感觉，使她好奇起身一望。这张木倚陈旧，但却没多少灰尘，倚背上的缕空雕纹更清晰可见，仔细一看，原来是凤凰丶莲花和月亮三种纹饰，是三个神族分支的图腾。

　　曼湫如将手中的月牙放入缕空的月亮位置，曼湫如感到地下一阵震荡，椅子下的地砖逐块往後退，最後露出一条隧道口。没想到天明阁的地下竟然也有密室，难得发现线索，曼湫如没多想就提脚下去。

　　也许是多年无人开啓密道，隧道内没有烛光，空气闷焗，吸进口的全是陈年灰尘的味道。曼湫如唯有用手掩鼻，拿出火器，照着前路谨慎地前进。

　　走了一会，她伸手推开眼前的一道石门，门打开後，寒气瞬间冒出来。

　　石门後竟是一间冰室。中间置放一个冰棺，曼湫如走近一看，却失望发现冰棺是空的。她不放弃地在附近仔细地搜索，结果在冰棺旁边，寻着一块玉佩，上面雕有一只飞鸟，但她分辨不出鸟的种类。

　　难道冰棺里曾经摆放一具男尸？一拿起这块玉佩，直觉告诉她这是属於男性的物品。围绕冰棺搜索一会，在没有更多发现和寒气使她身体不断颤抖下，曼湫如退出冰室，原路折返天明阁的地面。

　　「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把冰棺里的人移走了？」关了密道，走出天明阁时，曼湫如综合手上的发现沉思时，突然撞上一个黑衣女子。

　　「甚麽人？竟敢在神族的地方乱跑？」黑衣女子声音低沉地说。
　　「我是随神光族的琏光天女进宫的，一时迷路了，无意冒犯祭师。」从她一身黑色的衣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莲花图案，曼湫如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主持祭典的祭师。

　　「琏光，我也很久没见她了。没想到今天她会参与秋祭。你头上戴着金芙蓉，是神光族的天女？」

　　「是。」曼湫如心怯地回应。虽说这打扮是为了掩护她的身份，但她没想到会如此好运地遇上神莲族的祭师，要是稍有不慎被揭穿身份，相信一定为神族和魔法师之间制造冲突的机会。

　　「既然是参与秋祭，怎麽你会出现这附近？」
　　「因为难得进宫，老夫人让我在附近逛一逛，不料一时迷了路，便到了此处。」

　　「我刚才看见你从天明阁出来。天明阁空置已久，神族的人几乎都不会过去。」祭师不卖她的帐，咄咄逼人地追问。

　　曼湫如急转着脑子，要如何消除祭师的怀疑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而近。

　　「终於找到你了！你可知老夫人可担心你是否迷路了呢？」小翠气喘吁吁捉着曼湫如衣袖说，再转向祭师开口：「祭师，老夫人正等着我们回去，我们也不打扰祭师预备祭礼。」

　　小翠不等祭师的回应，径自拉着曼湫如走。直至背後再感受不到冰冷的目光，曼湫如才开口：「我们就这样走，没问题吗？」

　　「老夫人是鸾府的人，他们敢对我们怎样？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以走当然立即走！」小翠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离开很久了？」
　　「当然，各府夫人都上前和老夫人打招呼一遍，你还未回来，老夫人便派我来寻你。」
　　「秋祭也快开始了吧，怎麽刚才神莲族的祭师还可以空闲地审问我？」

　　「圣城中以神莲族最嚣张，与四大家族的关系最恶劣，她们主持的秋祭，当然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刚刚你才忽悠了人家的祭师呢。圣城中最嚣张的，应该是鸾府吧？曼湫如心中反白眼地说。不过自己是因小翠而得救，自然不敢讲出口。

　　回到观礼席上，祭礼也刚开始。琏光看见她们两人完好无缺地回来，随即笑容满面。

　　不知何时，刚才的祭师已走上祭坛，把手举高，跪在地上进行祭祀仪式。左右两旁的鼓手大力击鼓，鼓声震耳欲聋。

　　虽然是第一次看秋祭，曼湫如却心不在焉，藏在衣袖的手紧拿着那一块玉佩，不停想着如何寻找玉佩上的飞鸟。直至小翠拍她的肩膀，她才留意到祭坛上的祭师和左右护法已离开，观礼席上的人也纷纷站起来走向宫门。

　　曼湫如回过神後，也紧随琏光和小翠往宫门走去，上车返回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