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88、交锋（一）

　　终于，到了夜君皓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也是潜入京城的狼妖们，不得不和这位新一代摄政王正面较量的那一天。
　　一大早，当今女皇便带着皇夫和皇太女来到了摄政王府，给夜君皓祝寿。
　　摄政王府的马车载着收到了邀请函的海静、海微、海萨祖孙三人，夹杂在诸多皇亲贵族的马车中，进入了王府大门。

　　这是海萨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墨北帝国女皇。
　　不得不说，她其实有点失望。

　　对方的身材有些消瘦，五官平平无奇。虽然穿着一身非常厚重的女皇制服，但却怎么看都有一种违和感，仿佛身体支撑不起衣服似的。更重要的是，她的气场实在是太弱了，完全没有海萨想象中的君王之气。
　　别说秋瑾了，就连在她身旁、正和她交谈的夜君皓，在气势上都能压制住她。

　　夜君皓和她交谈时，态度倒是也客客气气的。只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晚辈对长辈的尊敬，更不用说是对君王的尊敬了。

　　皇太女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女皇的身后。
　　海萨进入正厅的时候，她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这个差点儿要了她性命、害她在表弟面前大失颜面的女人，就是化成灰她也忘不了。
　　只是她素来就害怕夜君皓，自然不敢在对方的生日宴上发作。更不用说，母皇还在一旁站着。她也就只能将头尽量偏向一边，不看海萨了。（越看心里越生气）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忽略计时方式吧），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了，按照预先设定好的位置坐下了。侍女们送来了早饭，让宾客们享用。
　　海萨刚一入座，心里就打起了小鼓。无论是之前在夜君皓的行宫里看到的那一桌狼肉宴 ，还是在摄政王府大厨房里看见的清炖狼肉（而且还是狼宝宝），都是她的心理阴影。

　　万幸的是，这一次侍女并没有端上来什么令人恶心的食物，都是海萨见过或者吃过的，像燕窝、鱼翅、鲍鱼之类的珍品。也有各式各样的点心，比如茶糕、桂花糕、水晶糕之类的。
　　不过，当侍女将一份普通的羊奶泡米糊放在了海萨面前时，她还是愣了一下。之后，她下意识看向了夜君皓的方向，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对方笑了笑，没说话。

　　海萨默默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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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过后，夜君皓出声道：“感谢女皇陛下和各位大人，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接下来，还请大家跟着我去祠堂见过先祖。”

　　夜君皓家的祠堂，是夜家历代先祖享受祭祀的地方。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位改变了妖族历史、在墨北帝国国民心中地位超然的开国女皇，夜如墨。
　　海萨之前在摄政王府探路的时候也曾经路过，只是并没有进去。想也知道，夜君皓怎么可能会把地牢建在自己祠堂里？那不是对自己的先祖太不敬重了。

　　走进祠堂以后，包括女皇在内所有人，表情都变得庄重起来了。大家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祠堂中央挂着一幅画像，里面画着三个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眉目间却依旧带着一种风姿仪态，让人心生敬畏。
　　她的右手拿着一个带着龙头的玉玺，左手则是一个带着麒麟头的印玺。而在她的右侧，另一个穿着将军战袍的女人跪在地上，面向她的方向，以头杵地。在她的左侧，一个少年男子跪在地上，伏在她的腿上。

　　毫无疑问，端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开国女皇夜如墨。右手边的，就是继承她皇位的大将军。伏在她左腿上的，就是她的独生子。
　　走到画像前，夜君皓首先跪下了，给祖先上了一炷香。女皇也不敢怠慢，恭敬地跪在画像前，磕了头。
　　他们身后的众人自然也跪下了，其中也包括了人群中的海萨——虽然她非常不愿意。

　　在跪下以后，海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地抬起了头。她想要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统一了整片陆地、将妖族逼得退居山林的开国女皇究竟怎样的。
　　看一看画像里那个女人，再看一看跪在地上的女皇。不得不说，难怪夜君皓对女皇客气有余而恭敬不足，有些东西真的是衣服代替不了的。
　　即便画里的那个女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病容，骨子里的帝王威仪就是怎么也藏不住。哪怕隔着近万年的时光，海萨似乎也能通过眼前这幅画，感受到对方那逼人的气场。
　　只是不知为什么，看着画像里的那一双眼睛时，她突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这时候，跪在她身旁的海静伸手拉了她一下。她当即回过神来，连忙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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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国女皇陛下在病重之时，选择大将军为继承人。并当着众臣的面，对权力进行了分配。”祭祀结束、走出祠堂以后，海静低声对着海萨解释道，“那副画，就是当时画下的。一共有两副，一副供奉在摄政王府祠堂，一副供奉在皇室宗庙。只要是重大节庆，女皇和摄政王都要率领众臣前往叩拜。”

　　海萨了然。
　　她在心中暗忖，从那位大将军留下的遗诏来看，她对这位开国女皇倒真是没有二心。即便是继承了皇位，在她的心中，开国女皇依旧是她的主子。所以她才会费那么多气力，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夜家的血脉延续和王位承袭。
　　只是，她的后人未必和她一个心思。

　　夜君皓从海萨进了祠堂以后，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而海萨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异样，让他有些疑惑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多心了。
　　也幸好是他多心。毕竟不管怎么说，此时的他对海萨还是很喜欢的。更不用说，对方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果对方真的是妖，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既然海萨不是妖，自己书房的阵法到底是怎么被触动的呢……

　　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海萨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海萨现在，满心想的都是秋瑾前一天和她说的话。
　　‘明天营救行动的主力，会是我、顶顶和你三个哥哥。海萨你不需要担心我们，只要寸步不离地守在你奶奶身旁，营造出你不在场证据就好。记住，在我们出手以后，现场可能会十分混乱。但是不管到时候发生什么，你都要寸步不离守在你奶奶身边。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你，也就不会连累到她了。’

　　唉。
　　秋瑾和哥哥们出生入死，自己却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半点都不能出力。海萨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秋瑾说的有道理。
　　虽然说，在她的心里，秋瑾的地位是远远高于她的善良和原则的。为了帮助秋瑾，她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但只要不是万不得已，她最不希望连累的，就是这个亲生奶奶了。
　　所以，她也只能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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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分，今天的重头戏终于开演了。
　　王府的中堂广场十分宽阔，加上夜君皓此前特意让人整理了一番，显得更加大气。宾客们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接下来大快人心的“盛宴”。

　　想当年，在墨北帝国和妖狼族的那场战争中，由于第一巫师卫姣的背叛和白狼王本身的骁勇，墨北帝国可以说是惨败。不但折损了无数精兵强将，就连前任摄政王都命丧白狼王爪下，尸体也被狼妖分食。
　　可以说，那一仗输掉的不光是将士们的性命，更是墨北帝国的尊严和士气。直到今天，墨北帝国的民众以及军士们仍旧对妖狼族、对白狼王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惧怕。

　　之前夜君皓将隐狼王抓入京城，白狼族随即就传出了白狼王回归的消息。一时间京城便人心惶惶，甚至有人主张将隐狼王放走。
　　夜君皓强势地压在了所有的异议，还要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广而告之地烹煮隐狼王。众人在担忧的同时，却也多少都有些期待。
　　如果妖狼族到最后都没有出现，放任这位大王被夜君皓烹杀、分食。那么，当年他们受过的羞辱，便都还给了妖狼族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