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31、最珍贵的海萨

　　“海萨，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摄梦术的可怕之处吧。”秋瑾叹了口气，“摄梦术是非常消耗元气的。如果是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只要连续两晚被成功摄梦，就完全可以要命了。你之所以现在没事，一来是因为你已经是半妖之体，且修为到了妖丹期。二来，是因为我在进入你的梦境以后，替你分担了一半的攻击。”
　　“替我分担了攻击？！”听到这句话，海萨顿时不淡定了，“秋瑾，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海萨。我好歹也是个妖王。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至于对我有什么影响。”秋瑾道，“但是……”
　　秋瑾看向海萨，认真地问道:“如果我没有替你分担攻击，而你又没有获得半妖之体，那你现在很可能已经在阎王殿报道了。怎么样，在听完这些以后，你还愿意放过她们吗”

　　必须承认，在那一瞬间，海萨犹豫了。
　　生命不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但求生却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完全不畏惧死亡的。
　　哪怕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已经是生活在地狱里，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还是会感到恐惧。自杀未遂的人，许多都会有后怕的感觉。
　　更何况，海萨并没有活在地狱里。她活得非常幸福，有一个非常和谐、非常美满的大家庭，有一个真心喜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害怕死亡呢？
　　再说了，这不仅仅关系到她一个人的生命，还关系到秋瑾的生命。她可没有忘记，她现在分享的是秋瑾的生命。假如她死了，秋瑾也会死的。
　　她就算再善良，也不会觉得这两个陌生鬼物的生命比秋瑾的命更宝贵。

　　“大王何必说这么多废话呢？”丽月强忍着魂体被灼烧的痛苦，冷笑道，“难不成，您以为现在的我们还会畏惧死亡吗？”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在她看见自己现在这张血肉模糊的脸以后，可能马上就会去太阳底下自焚。
　　卫姣也开口道:“感谢白狼王大恩大德，让我和丽月死在一起。这下子，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了。”
　　是啊，连魂体都一起烧成灰了，还有什么可以把她们分开的？
　　她们都没有想过求饶，因为她们知道，秋瑾不可能饶了她们。开玩笑，如果白狼王的字典里有心软两个字，她们当初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星星特别漂亮？”卫姣道。
　　“是啊。”丽月道，“说起来，我们好像是在海边认识的。听人家说，和心爱的人一起躺在海边看星星是世间最快乐的事情。可惜，我那次都没能和你一起看。”
　　“现在也不晚啊。”卫姣道，“来吧，我们一起躺下，看星星吧。”
　　这一次，卫姣不再是卫家长辈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天才巫师，丽月也不再是狼美人一族最宝贝的小公主。她们只是一对，最平凡的恋人。

　　这俩人全然不像是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样子，竟然真的悠闲自在地聊起了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身上的火焰都是幻觉。
　　“我冒昧问一句，”僵尸女王忍不住开口，“你们不痛吗？”
　　“当然痛了，痛得要死。”卫姣道，“姐姐，你痛吗？”
　　“我也非常痛呢。”丽月笑了笑。
　　“那，我们就一起痛吧。”卫姣将头靠在了丽月的胸口。
　　两张血肉模糊的脸，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看着烈火中的她们，海萨的心揪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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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升了起来，狼崽子们也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
　　“大哥，以前妈妈不是说过鬼死为聻吗？”二郎一边扫地一边问道，“那两个阴魂不会变成更可怕的东西吧？”
　　“放心好了，二弟。被混沌之火那么一烧，魂魄都化成灰了，哪里还能变成什么聻？”
　　“大哥、二哥，你们还真别说，虽然那两张脸看着怪瘆人的，但是最后看着她们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还真的挺感人的。”三郎道，“如果不是她们差点儿害死海萨，我都想求情。”
　　“求你大爷，扫鸡毛去！”

　　另外一边，僵尸女王正在教海萨法术。
　　“土遁和土行术都是很实用的法术。只要灵活运用了，甚至可以用来对付实力比你强的对手。”僵尸女王道，“正如你那天看到的，我的僵尸手下们可以从地下破土而出，抓住那些狼妖的腿，把他们拖进地下。不管那些狼妖再厉害，地下总是我们占上风的。尤其是对于不懂得土遁的人来说，被拉入地下以后只能任人宰割。即便是真的遇到了打不过的对手，土行术也可以用来逃跑。”
　　海萨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这两个法术也不是万能的。比如像白狼王那样掌握了指地成钢的法术，就可以完全克制土遁和地行术了。”僵尸女王道，“下面我念心法口诀给你听，你认真记住。海萨？海萨？”
　　“啊？”海萨一怔，“你，你说什么？”

　　合着她说了半天，媚眼全部都抛给瞎子看了。
　　僵尸女王叹了口气，问道:“你还在想昨天那两个阴魂吗？”
　　海萨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我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我继续向秋瑾哀求的话，秋瑾大概率是不会拒绝我的，但是我没有。加上她们俩最后死得那么惨，魂飞魄散。我现在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她们。”
　　“那你后悔吗？”僵尸女王问道。
　　“不后悔，”海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用秋瑾的性命来冒险。”
　　“那样不就结了？”僵尸女王道，“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们也一样。假如她们在变成鬼修以后，没有选择来找白狼王复仇，而是忘记生前的恩怨情仇，好好地做一对鬼修眷侣，白狼王会满世界大海捞针地找她们两个小小的阴魂吗？我不说你也知道，肯定不会。可是既然她们选择了报仇，那自然也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道理海萨都懂，只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安。
　　“僵尸女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海萨突然开口，“以前，我是指还没有我的时候，秋瑾是不是很厉害？”
　　“非常厉害，”僵尸女王道，“鼎盛时期的她可是打遍妖族无敌手的。就连我这个隐世不出的老僵尸，听见她的大名以后都如雷贯耳。”
　　“能给我具体讲一讲吗？”海萨道。
　　“当然可以。”僵尸女王也算看出来了，海萨今天是没有心思练什么法术了。既然这样，她就给她讲故事吧。

　　“那个时候，妖狼族还不是一个统一的族群。白狼族、隐狼族、灰狼族、狼美人族等等，各自为政。而白秋瑾在当上了白狼王以后，向白狼族立下了三个誓言。声称要在有生之年统一妖狼族，反攻墨北帝国，带领妖族走向前所未有的盛世。之后，她在短短几十年内，接连降服了隐狼王、灰狼王等等，成功统一了妖狼族。又征服了虎族、豹族、狮族等等，成为了当之不愧的妖族领袖。至此，她算是实现了第一个诺言。”
　　“那么，第二个呢？”海萨问道。
　　“第二个吗？”僵尸女王想了想，继续说道，“妖狼族统一了，最害怕的当然就是人类。在那以后，墨北帝国开始大力培养巫师与狼骑士，时刻准备着剿灭妖狼族。只是那时白狼王威名正盛，可以说是让人闻风丧胆，所以他们一直没敢行动。一直到，卫姣带回了白狼王即将分娩的消息。”
　　再然后，就是那一场著名的战役。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畏惧她。比如当时墨北帝国的第一狼骑士，就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男人，似乎杀过不少狼妖，享有徒手杀狼的美誉。他在出征前，向女皇保证要带着白狼王的狼头回去复命。结果到最后，他却是丧生在了狼王爪下。自那以后，白狼王在墨北帝国军民的心中，就成了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那场战役过后，墨北帝国元气大伤，更重要的是人心惶惶。军队中大量的士兵逃跑，即便女皇下令将逃跑者凌迟处死也没用。没逃跑的也失去的斗志。幸存的将领没有一个敢上前线，提到白狼王就不寒而栗。那个时候，墨北帝国几乎是无将可用、无兵可调。如果白狼王在这个时候发动总攻，应该是可以拿下帝国的吧。”
　　然而，她并没有。
　　她带着海萨和三个狼崽子离开了狼群，来到了人间。白狼王时代的辉煌，从此成为了历史。

　　“你们俩不好好练习法术，在讲什么呢？”秋瑾道。
　　“在讲你的光辉岁月呢。”僵尸女王道。
　　“秋瑾，”海萨道，“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反攻墨北帝国呢？”
　　“当年？”秋瑾一侧眉毛轻挑，“或许是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样比皇位更加珍贵的东西。”
　　“是什么？”海萨问道。
　　“一个可爱的人类婴儿。”秋瑾道。

　　“果然是比皇位更珍贵的东西呢。”僵尸女王情不自禁地笑了。
　　海萨低头不语。
　　“好了，海萨。”秋瑾摸了摸她的头，“别不开心了，你看看这个。”说着，她张开右手，手心里放着一块石头。
　　海萨没看懂，僵尸女王却惊呼:“这个是……”
　　“海萨刚才说，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用我的生命来冒险。”秋瑾道，“而在我看来，这世间同样没有什么值得让海萨不开心。所以昨天我偷偷减弱了火势，给她们各自留下了一魂一魄，封印在了这块石头里面。”
　　说着，秋瑾看向了海萨:“至于她们有没有本事重生，那可就真和我没关系了。”

　　海萨愣愣地看着石头。过了许久，又缓缓看向了秋瑾。
　　僵尸女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偷偷土遁走掉了。

　　“秋瑾，我爱死你了！”
　　“海萨，冷静！冷静！你不会又中摄梦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