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32、白狼王，很美

　　在冰雪覆盖大地时，海萨终于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穿裙礼——也就是她十五岁的生日。
　　公鸡叫第一遍时，秋瑾便把孩子们叫起来洗脸梳头。之后，她从衣柜里翻出了那条珍藏了整整一年的白裙子(就是僵尸女王送的那一条)，给海萨穿上了。并且为她系上了绣有图案的腰带，梳了一头披肩发，画了一个淡妆。
　　“你看，漂亮吗？”秋瑾问道。
　　看着梳妆台的铜镜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海萨轻声道:“非常漂亮。”
　　“从今天起，海萨就真的长大了。”秋瑾从身后搂住海萨，让自己的脸轻贴着海萨的脸，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里，秋瑾几乎把收养海萨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心头重新回忆了一遍。当初海萨被人从马车里扔出来，仿佛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
　　“秋瑾，你怎么哭了？”海萨一愣。
　　“没什么，只是突然百感交集。”秋瑾道。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来！”“我来！”“你给我！”“弟弟要尊敬哥哥！”“哥哥要让着弟弟！”
　　“你们在吵什么呢？”秋瑾推开门，训斥道。
　　“妈妈，”三郎委屈道，“明明我一个月前和大哥说好的，我给妹妹戴耳环和手镯，二哥非跟我抢！”
　　“我一年前就跟大哥说好的！”二郎道。

　　此时，一郎刚刚杀完一头大猪，正在院子里切膘肉。本来这应该是舅舅的工作，但他们没有舅舅，只能让一郎代劳了。
　　于是乎，三双眼睛(加上秋瑾）齐刷刷地看向了他，等着他说句公道话。
　　“我……我忘了……”一郎道，
　　“……”

　　“我的！”“我的！”两个狼崽子继续抢夺耳环和手镯。
　　“够了！”秋瑾道，“二郎戴耳环，三郎戴手镯。”
　　两个狼崽子不敢违抗秋瑾，纷纷称是。
　　“一郎，你切完大猪膘肉以后，再去地窖里搬一袋粮食上来。二郎、三郎，你俩也一起去。”
　　“是，妈妈。”

　　“开门，我来蹭饭了！”这时候，僵尸女王敲起了门。
　　秋瑾也不应声，径直上前打开了院门。“渴了自己倒水，饿了自己去厨房。”说着，她转身忙活去了。
　　“我说，你就这么待客啊。”僵尸女王一边抱怨，一边走向了厨房。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客人？”秋瑾十分无语，“你见过哪家客人一个月蹭二十几次饭的？”
　　“当然见过，”僵尸女王端着一大盆猪下水走出了厨房，一边吃一边道，“我自己不就是吗？”
　　“唉，”秋瑾叹了口气，“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僵尸。”
　　“废话，我是僵尸女王。”僵尸女王道，“不过我这次可不是空着手来蹭饭的，你看！”说着，她取出了一串项链。上面的珠子，和她脖子上戴的一样。

　　“这倒是好东西呢。”秋瑾接受了这串珠子，道，“一郎，一会儿把刚接的猪血端给她。”
　　“好的，妈妈。”
　　“那我可谢谢你了。”僵尸女王道。

　　一切准备就绪，穿裙礼正式开始了。
　　海萨双脚分别踩在粮袋和猪膘上，手里捧着麻纱、麻布。哥哥们为她戴上了耳环和手镯，秋瑾为她戴上了项链。
　　“小鸟儿出窝了，该学会自家飞了，往后不要再同小娃娃们一起玩了。”秋瑾轻抚海萨的头发，轻声道。
　　“嗯，我知道了。”海萨道。
　　“门楼上的那间屋子，我已经让你的哥哥们翻修过一遍了。”秋瑾道，“从今天起，你就搬进去睡吧。”
　　海萨成年了，意味着以后可能会有男人来探访。如果她的房间还在秋瑾隔壁，总是不太合适的。
　　“那我还可以回原来的房间睡吗？”海萨问道。
　　“当然可以，”秋瑾道，“只要没人来探访，随便你睡哪边。”
　　换言之，如果有人来，就得回自己的新闺房。

　　说句实在话，海萨搬房间，最难过的就是秋瑾了。尤其是想到会有其他人进入到他们这个五口之家，她更是有一种“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梗塞感。就好像，有什么一直珍视的东西，要被别人破坏了。
　　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压制自己的这种情绪。她不应该为了她自己的心情，而干涉女儿的自由。女儿长大了，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

　　穿裙礼结束以后，海萨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秋瑾在教她法术的时候更加认真了。
　　等到冰雪融化以后，她开始跟着哥哥们出去打猎了。当然，秋瑾也会一起去。
　　秋瑾一直相信，实战是最好的训练。

　　山林里，一只梅花鹿慢悠悠地吃着草。突然间，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坑。它掉了下去，地面瞬间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过了约摸一刻钟，海萨兴高采烈地跑到了秋瑾的身旁:“秋瑾你看，我抓到它了！”
　　海萨会土遁，梅花鹿可不会。它被海萨拖到地下，被泥土这么一挤压，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妹妹真棒！”狼崽子们称赞道。
　　秋瑾却是摇了摇头:“海萨，你老这么投机取巧可不行啊。土遁确实是很厉害的法术，但这一招鲜并不能吃遍天啊！会天底下会指地成钢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对不起，妈妈。”海萨低下了头，“但是我一直有好好练剑的！真的！”
　　秋瑾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掏出这梅花鹿的妖丹，让海萨服食了。
　　“那么，我现在再找一只有修为的妖兽。”秋瑾道，“这一次，不准用遁地术了，明白吗？”
　　“一定不用了！”海萨道。

　　凭借出色的嗅觉，秋瑾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目标。
　　她领着孩子们，飞行到了另外一片树林。她其实可以缩地成寸的，但她为了让海萨练习飞行，所以没有选择缩地。
　　到了目的地以后，她和三个狼崽子就瞬间隐匿了。
　　秋瑾有着妖王的修为，她如果不隐匿，这头妖兽绝对不会傻得现身的。

　　“放心吧，秋瑾。”海萨握紧了手里的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
　　“秋瑾，妖兽在哪儿？”海萨问道。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树啥都没有。
　　“你马上就看到了。”
　　这时候，海萨突然听见一阵呼喊声:“救命啊！”

　　不远处，一个背着背篼的小姑娘正往海萨的方向跑来。她的身后，跟着有一只两三丈高的黑猩猩。
　　“进了我的地盘，还想活着离开，简直是做梦！”黑猩猩咆哮道，“乖乖地被我吃掉吧！”
　　“妖兽，休得作恶！”海萨执剑跃出，“看剑！”
　　那黑猩猩虽然体型庞大，身手却也灵活。它当即纵身一跃，躲开了海萨的剑，落在了一棵树上。
　　海萨此时身上已经带了妖气，因而黑猩猩在看清海萨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把她当成了抢食的。
　　于是，它震怒了:“这片山林是我的地盘，山林里所有的动物都是我的食物！你若是识相，就快快离去。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撕碎！”

　　小姑娘被两个妖怪(她把海萨也当成了妖）吓得魂飞魄散，早已经趁乱跑掉了。
　　“那咱们就看看好了！”海萨道，“看是你把我撕碎，还是我挖出你的妖丹！”
　　说完，她便持剑刺出，气势如虹。
　　“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看我把你踩成肉饼！”黑猩猩道。
　　然而，它很快就嚣张不起来了。伴随着一阵狼吟声，一层层绿色的剑气，就好像龙卷风一般，将它整个包裹了起来。每一道风刃落在它身上，都会留下一道血痕。

　　另外一边，海萨成功地凭借天狼剑的力量，将那黑猩猩身上的妖气引导、汇聚成了一个点。然后，一剑刺出。
　　“天狼剑法第一式！”一道道剑气，在妖气的引领下，进入了妖兽的每一处筋脉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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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了，妹妹赢了！”三郎欢呼道。
　　“这只黑猩猩本就只有妖丹期修为，”秋瑾道，“你妹妹虽然修炼时间尚短，但她的妖丹却也是大妖的妖丹，赢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这毕竟是海萨第一次和妖兽正面作战。能赢得这么快，说明她确实是在剑术上下了功夫的。
　　什么时候该严厉，什么时候该宽和，秋瑾分得很清楚。

　　“秋瑾，我做到了！”海萨捧着妖丹，开心地回到了秋瑾身边。
　　“不错，不过下次我要给你找更厉害的妖兽了。”秋瑾道。
　　“没问题！”

　　“妈妈，这黑猩猩的肉好不好吃啊？”三个狼崽子围着黑猩猩的尸体，出声问秋瑾。
　　“反正没有毒，”秋瑾道，“搬回去吧，别浪费了。”

　　回到家以后，秋瑾又恢复了母亲的角色——给孩子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快开饭的功夫，僵尸女王又来敲门了。
　　还是和平时一样，秋瑾开了门就什么都不管了。僵尸女王也不客气，自己拿了碗筷就盛饭，上了桌以后大块肉地吃，连汤都要喝两碗。

　　秋瑾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以后，隐狼王出现在了那片丛林里。
　　“终于找到你了呢，”他低语道，“美丽的，白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