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30、火中的阴魂

　　在卫姣的阴魂被扔在了符咒上以后，立刻便凭空燃起了一阵青色的火焰。

　　另外一边，梦境里的海萨就像当年的丽月一样，扔掉了手中佩剑。正当她流着眼泪，想要扑进秋瑾的怀抱时。突然狂风大作，耳边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喊叫声。
　　那一刻，二人如梦初醒。此时，海萨的两只手正揽在秋瑾的腰上，二人的姿势格外亲密。虽然说，二人之间更加亲密的姿势并不是没有过(别忘了，海萨可是吃过秋瑾的奶的），但这次显然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秋，秋瑾？” 海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脸颊迅速变得绯红。
　　虽然是在梦境中，可是腰间的触感却是格外明显。不知道为什么，秋瑾突然感到双腿有些发软。
　　而海萨虽然脸颊绯红，却明显没有松手的意思。
　　“海……海萨……”秋瑾想让海萨放开手，但又害怕自己过于大惊小怪。正当她尴尬时，四周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房屋、木床、桌子、板凳，顷刻间变得粉碎。

　　“秋瑾！”海萨受了惊吓，跌倒在了秋瑾的怀里。
　　“海萨小心！”秋瑾慌忙搂住了海萨，用身体护住了她，“这里应该快要崩溃了，我现在马上带你离开！”
　　说着，秋瑾心中默念咒语，凭空画了一道符，化作了一扇门……

　　“卫姣！”伴随着一阵风，丽月的阴魂从海萨的房间中飞出，奋不顾身地扑向了青色的火焰。
　　“姐姐，不要过来！”卫姣强忍着魂体被灼烧的痛苦，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答应我。去过奈何桥，去喝孟婆汤。忘记仇恨，好好活着！不管来世变成什么，都要好好活着！忘记仇恨，姐姐，忘记仇恨！”
　　“不！！！”丽月道，“你为了守在我身边，才放弃了投胎的机会，我又怎么会独自去投胎？不就是混沌之火吗，怕什么？就让我们一起化为灰烬吧！”
　　说完，她便冲进了烈火之中。两团血肉模糊的阴魂，紧紧搂在了一起。

　　“丽月！”卫姣感到痛不欲生，“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
　　“卫姣，是我对不起你！”丽月道，“如果不是我执意报仇，执意要去对付一个明知道对付不了的敌人，也不会连累你受这混沌之火的苦楚！！！”
　　“不，丽月。”卫姣反驳道，“你的确是对不起我，但并不是因为这混沌之火，而是你在变成阴魂以后，不应该对我避而不见！你可曾知道，比起见不到你的痛苦，这烈火焚身之痛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说到最后，卫姣却是流下了眼泪来。锅煮油炸也好，烈火焚身也罢，痛虽然痛，却总还有个限度。丽月的逃避，才真正痛煞了她。
　　“卫姣，是我对不起你。”丽月道，“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躲着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没办法用这张血肉模糊的脸来面对你！”

　　卫姣和丽月都是被白狼王下令烹杀的，死前带着极大的怨气，死后则成了阴魂。更重要的是，她们保留了临死前那血肉模糊的模样。
　　对此，丽月自然是无法接受。
　　她是狼美人之首，是妖狼族的第一美人。生前，她不知道凭借美貌成功魅惑了多少人，将多少威名赫赫的人类巫师和狼骑士摄取了魂魄，变成了傀儡。而她本人，也因此受到了整个妖狼族的尊敬。
　　可以说，她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以及这张美艳绝伦的脸了。

　　可如今，她不但失去了美貌，还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怪物。这对她来说，实在是比魂飞魄散还要可怕数百倍。
　　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恐怖的脸，又怎么可能让卫姣看见呢？因此，她一直躲着卫姣。
　　而卫姣知道丽月不愿意见她，虽然是心如刀割，却也不忍心再继续刺激她。便只能躲在暗处，远远地跟着丽月。一来为了保护她，让她免受一些孤魂野鬼的欺凌。二来，也是为了能够远远地看看她，聊解相思之苦。

　　“僵尸女王告诉我，丽月的魂魄没有被阴差带去阴间转世，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附近。”这时候，秋瑾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就像当初一样，我要捉你根本就不用多费心思。只要把丽月吊在悬崖上割几刀，方圆百里总能找到你。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好捉，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哈哈哈……”丽月突然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秋瑾道，“可惜你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笑着比哭还要恶心。也罢，我就再做一次好人，让你们一起化成灰好了！”
　　说着，她凌空画了一道助燃符，加大了火势。

　　丽月却是面不改色:“大王啊大王，您说卫姣蠢，但至少她没有奸/淫自己的女儿，不是吗？”
　　三个狼崽子吃惊地看向了秋瑾。
　　“放你爹的狗屁！”秋瑾怒吼，“分明是你用摄梦术害我们母女，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恶人？”丽月道，“谁是恶人？大王，丽月究竟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就算我成了鬼修，也不过修炼了十几年，摄得了别人，摄得了大王您的魂魄吗？”
　　说到这里，她用那张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楚五官的脸，对着秋瑾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到底您是因为在梦境中收到了摄梦术的影响，还是因为自己原本就对女儿心怀不轨，您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秋瑾涨红了脸。欲要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事实上，这一点丽月倒是真的误会了秋瑾。
　　秋瑾会受到摄梦术的影响，是因为当日为了救海萨的命用了同命诀。海萨中了摄梦术，她也要分担一半的攻击。
　　但这一点，秋瑾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这是历代白狼王临终相传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而丽月她并不知道同命诀的存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实力那么强大的秋瑾在进入她营造的梦境以后会被梦境影响，便认为是秋瑾本身就对海萨有遐想。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就原形毕露了。就跟所谓的酒后乱/性差不多。

　　秋瑾无法跟丽月辩解，便恼羞成怒了:“我看你是找死！一郎，把公鸡血给我！”
　　“住手！”这时候，海萨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妹妹，你醒了？”三个狼崽子围了上去。
　　海萨顾不上他们，径直前往井边打了一桶水，对着卫姣和丽月泼了过去。
　　她当然知道水不可能浇灭混沌之火，她只是想把地面上用公鸡血画的符给冲掉。
　　第一桶水泼过去，没有用。海萨又要打第二桶水……
　　“海萨，你做什么？”秋瑾按住了她的手，“你知不知道，无论是人类还是狼妖，摄梦的次数多了都是会要命的，她是想要杀你！”
　　“我只知道，她们已经够可怜了。”海萨道，“活着的时候，她们只是想要在一起，可是世间没有一个人祝福她们的爱情！死了以后，还要变成血肉模糊的怪物，不敢和心爱的人团聚。”

　　在梦境里，海萨切身感受到了丽月的痛苦。感受到了她的左右为难，她的举步维艰。
　　当她意识恢复以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要救下她们。一定要给她们的爱情，找一条活路。

　　“秋瑾，让她们活下来吧。”海萨道。
　　“海萨，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害我了，你明白吗？”秋瑾道，“当年我怀你三个哥哥的时候，她们就想害死我。她们把我怀孕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我的仇家都知道了。如果不是我警觉，很可能都没办法活着生下孩子。当年我烹杀她们，已经是善良之极了。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真想用狼王爪把她们一点一点撕烂！”

　　这时候，海萨猛然想起来，在梦境里，她的脑海中响起的那道冰冷的声音。那道声音，让她魅惑秋瑾，让她摄取秋瑾的魂魄，让她杀了秋瑾……
　　将心比心的话，她可能也会忍不住恨发出这道声音的人吧。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为了什么。
　　“而现在，若是她们俩亭亭玉立地跟我打一场，那我还敬她们是条汉子。就算要她们死，也会给她们痛快。可她居然报复到了你的身上来，用的还是这种龌龊的手段！”秋瑾道，“让她们受这混沌之火的苦楚，只是回报了万分之一罢了。”

　　“秋瑾，”海萨突然认真地看向了对方，“如果，有人逼你摄取我的魂魄，或者逼你杀了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一爪把他撕烂。”秋瑾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海萨一字一顿道，“这位叫丽月的狼美人，也不过是另外一个秋瑾罢了。因为，她做出的，是和秋瑾一样的选择。”

　　她这句话一出，秋瑾倒是真的愣住了。看向熊熊烈火中紧紧相拥的两个血肉模糊的阴魂，沉默了。
　　在梦境里，她因为摄梦术的影响把自己当成了卫姣，也切身体会到了卫姣的心情。将心比心的话，如果海萨想要杀她，她应该，也不会反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