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购入指南》尬得温

27、折柳镇见闻（一）

　　秦赤羽耐心向来很好。
　　哪怕是周唯刻意拖延，动作迟了一倍多，还是等不到秦赤羽脸上那不耐的表情。
　　——我还以为这木头不跟人交流仅仅是因为没有耐心呢。周唯鼓着张脸，冲他做了个鬼脸，才问道：“你就不担心他们先出发吗？”
　　“无妨，要在出货之前截住他们有诸多办法，这仅是最保险一条。”
　　“嚯……”周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家伙沟通，把口杯与牙刷一扔，整个人如同朽木枯倒一般，向后仰着身子倒在不甚松软的被单之上。。
　　“那要是我不去呢？”
　　秦赤羽沉默了。
　　几息之后，周唯便听到对方走过来的声音，好奇地从棉被包围之中抬起头来。
　　他注视着她，眼神复杂。
　　“当真？”
　　“什么当不当真……”周唯有意抛过一个妩媚的眼神，“我问你，我说不能去的话，你就不会去吗？”
　　秦赤羽当然不为所动，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周唯只觉得这小小的动作伤害极大，让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路上不小心折损了几分美色，忙从衣襟一角掏出一副小小的银镜，仔细照着。
　　——也没有什么变化啊，甚至都没有晒黑……
　　她轻轻叹气，再看秦赤羽，后者脸上却是盛着一副异常委屈的表情。
　　“喂……我说什么话让你伤心了吗？”周唯有点害怕。
　　“无妨……哎。”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周唯听到那声轻飘飘的叹息，只觉得空灵如同幻听。
　　“喂喂喂？”周唯着急了，从床上跳起来，“不是，你倒是说啊……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呃……很受伤的样子？”
　　秦赤羽面上已经难受得十分明确了。
　　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事物，他突然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眸子，身上的气场也就因此改变，也不在意周唯的话语，边说道：“你这妇人……果然还是信不得的。”
　　“哎？”
　　周唯一口气梗在胸口，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劝，一时间呆立在原地。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仅仅一瞬，她便明白了当中缘由。
　　“喂，秦赤羽。”周唯也严肃起来。
　　“如何？”
　　“我也知道在你眼里的我不是个好人……我也不求你把我看得多好，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动手的原因。”
　　在秦赤羽回答之前，她又问道：“在我看来，你是一个不喜欢动手的人，甚至为此有些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是说我不够决断罢，倒也不错。”秦赤羽自嘲地一笑，“只是为你周小姐的产品，我竟也有热血上头的时候。”
　　周唯还是不甚明白，于是又问：“不……我还是不理解，既然你是这样不愿意随意出手的人，又为了什么才会这样子急着出手？”
　　“我亦是不明白啊，”秦赤羽苦涩一笑，“便是家姐来，恐怕也不明白。只是，你该明白。”
　　“我……？为什么？”
　　“那可是你樱花商行的产品。”
　　周唯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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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是要走什么路吗？看起来形迹可疑的样子哎。”周唯从墙角弹探出脑袋，悄悄望着那头的胖瘦老板。
　　秦赤羽面色不善，伸出两根手指把周唯摁了回来。
　　“你莫要探头探脑，被发觉事小，若是惊动本地□□人物，我们未必能够及时联系上船夫。”待得周唯地脑袋从墙边收回，秦赤羽又飞快退后两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那你还要找他们晦气……”
　　秦赤羽不留情面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要找他们晦气的是我……”周唯吐了吐舌头，也不顾身旁围墙脱灰，懒懒靠着，又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你又不说你的计划，我很被动诶。”
　　“便是被动便好，莫要干扰我的行动。”
　　秦赤羽也不理周唯的抗议，便从巷角坦然走出。周唯也知道这件事情对秦赤羽而言意义重大，也不再故意折腾，便带着一背墙灰跟过去。此处街区显露出一种清冷的热闹，显然是原本集市便开在这里，只是随着折柳镇的衰败而丢失了人气。秦赤羽也不着急追踪，只在一旁的包子铺用几文钱买了热腾腾的几个包子，分作两袋，向周唯递过其一。
　　“哎？”
　　“吃。”
　　周唯还正奇怪，却听见背后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心中一动，便借着吃包子的动作照起自己的小银镜，果然看到了背后那支瘦老板的队伍，警惕地走过。
　　“他们在干什么？”
　　“有所察觉而试探罢了。你安心吃包便是，不要抬头。”
　　看到周唯乖巧点头的样子，秦赤羽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奇异感受。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这想法自然是相当危险，然而一时半会，秦赤羽是意识不到的。
　　待得那脚步声渐远，周唯才抬起头来，悄悄地望了一眼，已看不到对方的踪迹，才含糊问道：“这些商铺摊子就没人觉得奇怪吗？这样整齐的队伍在京城里倒是很常见，在乡下总不会也这样吧？”
　　“乡下……”秦赤羽没能理解这个词语，但也没有那么大求知欲，只是说明道：“折柳镇是这样的。”
　　他看了一眼周唯，打不起精神的眼睑微微上抬：“吃完了？”
　　“啊……是呀……”周唯咽下最后一块包子，意犹未尽。
　　“……那便出发罢。”
　　他扭过头去，以此掩饰自己的脸色变化。
　　又跟随着秦赤羽走了一段，周唯才看到这街上果然不缺那种严肃的队伍。经统计，周唯一共发现了十二支队伍，其中似乎是七八个势力，只有全身赤膊的一支队伍是多路过了几次，其他的队伍大多行色匆匆，没有什么好脸色。当中伙夫素质也良莠不齐，除却那伙看起来如同黑恶势力的赤膊男子，仅有两支队伍之中的伙夫是精神熠熠，看起来比胖瘦老板的手下还要好上许多；剩下的队伍则竞赛一般地面黄肌瘦。
　　秦赤羽解释，这便是折柳镇的乱象。
　　这折柳镇曾是京城以东的重点城镇，前些年经过荒唐政策才没落至此。而那些正当的行脚商人不走了，还是有无数走私贩子流经此处，本地的势力便得以留存、乃至发展壮大。所谓的乱象，也即是这些走私贩子与本地□□之间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入到正面的情况了。
　　周唯看得只觉得可笑，京城里固然也是有巡城的各类衙役，但这里巡街管制的却是非官府人员，当中自然是散发出一种错位的幽默感。
　　“什么时候这些居民竟然依赖起这些低贱的手段了……”她冷笑道，“原本该是阴沟里的老鼠，靠着人类的米缸油桶苟活的玩意，如今却成了人类依赖的存在，真是天大的笑话。”
　　“非也。”秦赤羽淡淡道，“苟活绝非易事，对老鼠如此，对人也是如此。”
　　周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秦赤羽倒也默契，便就不说话闭口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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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你又来了。”
　　月满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美腿简单地搭着，从裙袍的开叉之中露出大半的洁白颜色，只如同春光乍泄。分明是不雅的姿态，却透露出几分慵懒的妩媚来。
　　她发丝大半挽起，在脑后旋成一个小巧的盘结；剩下的小半也精心梳过，轻轻浅浅地搭在那颀长的脖颈上，犹如卷帘遮盖，又如一层黑纱，遮住一半的颜色，反而呈现出加倍的优雅来。
　　只是那双暗送秋波的水灵眸子，还是让月朔伤了脑筋。
　　“你这丫头……”他看了两眼，眼角微微抽搐，并没有为自己师妹的姿色有半分动心，而是摘下自己宽大的斗篷，盖住了那一双长腿。
　　月满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之中的情意仿佛留了一半，再将剩下一半递给了月朔。
　　“你的眼神很奇怪。”月朔轻叹一口气，“就跟你的裙子一样。好好的裙子，为何要剪出这样的豁口来。”
　　月满的情意便瞬间消散，若是有外人在旁，恐怕还会质疑方才她流露出来的轻易到底是真是假，然而只是眨眼功夫，那双美眸睫毛轻颤，又流露出浓烈的幽怨来。
　　“师兄，这是潮流。”
　　“潮流？何物？”
　　“就是今年的女子，都喜欢这样的装扮……”
　　月朔也没有找什么椅子坐着，只是就坐上了太师椅旁的茶桌上，身子蜷缩起来，倒是看不出那断臂的模样。
　　他看着月满，沉声道：“你不必再引开话题了，我不同意。”
　　“师兄，你也不必再劝了……纵然你是暂时放弃了仇恨，愿意让道给那个周唯所谓的使命，在我眼前，这便是最后的报仇机会了。周唯若是归京，未必就有再出来的机会……而如今她就在我折柳镇半月帮的地盘里……”
　　她声音发狠，继续道：“师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月朔盯着她看了许久，半天才开口道：“太阴门下，难以善终。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