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容修》灵拙

5、第五章

　　看起来环堵萧瑟、不蔽风日的草屋，内里实则高雅意趣，并不落于俗套。
　　黍米酿的黄酒，在渐渐升温的白水中散发着浓郁的气息，在寒冷的冬季抿下这一口，甘甜味美，整个身心都被温暖熨帖的整整齐齐。
　　梅二先生坐在一旁为容修斟酒，他并没有询问容修是怎么处理那些不速之客的，只凭他如今 完好的坐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酒至半酣，被酒精晕染出红面的容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木匣子，动作轻缓的推到了梅大先生的面前，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梅大先生虽然这样问，但是他的眼睛从容修动作伊始，就已经钉在了上面，不曾挪动分毫。
　　木质细腻，质地坚韧，细闻下来还有特殊的香气，这是专门用来放置字画的樟木盒，送出这 个礼物的人的用意昭然若揭。
　　“投其所好，必有所求，”梅二先生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连老大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又不是今早的那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
　　“嘶，竟是王摩诘的《雪溪图》。”一把将木匣夺过去的梅大先生迫不及待的展开了这幅画，接着就发出惊叹声。
　　容修见梅大先生这样欣喜，也忍不住探过身去瞧，没想到梅大先生视若珍宝，竟然孩子气般的转过身扭了去，爱惜的、小心的卷了起来。
　　泼墨法相互渗透的浓淡墨色，滋润鲜活又典雅平淡。即使只在动作间瞥了一眼，容修还是看到了那副冷漠萧瑟的雪景，尤其是看到右上角赵佶所提的“王维雪溪图”，不禁啧舌称奇。
　　容修算不得富可敌国，但是凭着“包裹”和“仓库”里堆金积玉的宝物，锦衣玉食的纨绔日子到还是能过上一过的。只是比之书香华苑，和世代累积文化财富的门第还是差的遥遥难望。若是让他送礼，便绝对拿不出这样文雅珍贵的东西，可见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对于拿下梅大先生势在必得。
　　这段数比白日里那些所谓的“黄河七蛟”可谓高明了不少。
　　“客人既然到了，还是请进来的好。”容修在心里考量着，突然耳朵微动，很轻易的捕捉到了百步之外的脚步声。
　　这也是给梅二先生提个醒，毕竟小喽啰收拾完了，想来这主要的人物也该出场了。
　　门外一共来了三个人，除去粉雕玉琢的红斗篷小孩，而立之年的汉子和长髯过腹的紫袍长者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了。
　　既然拿下了别人的礼物，如今再推脱怕是不妙，梅二先生无奈的望了一眼自家兄长，指望他把到手的字画还回去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麻烦自己跑一趟了。
　　紫袍长者和那汉子见梅二先生这幅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呢，自己所求如愿，脸上忧愁的神色顿时一荡，不禁露出些许笑意来。
　　只有那红斗篷的小孩直皱眉，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不悦。
　　“这人看起来脏兮兮的，真的能治好秦大哥的病吗？”
　　梅二先生虽然脾气古怪，可还不至于同一个孩子置气，倒也不是因为心慈，只是年纪渐长有些事情就看的开了，除了原则上的事。
　　“大病治不了，小病死不了，马马虎虎的倒还过得去。”梅二先生嬉笑着道，因为红孩子还带着稚气，所以他也乐得打趣一二，“不过……”
　　梅二先生话题一转，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飞快的看了一眼容修，接着道：“不过排在你们之前还有一个病人，倒是要问问他的意思了。”
　　这个人，当然是站在一边充作背景的容修了。
　　“难道还有什么人能比我秦大哥还要重要吗？”红孩子插嘴道。
　　梅二先生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红孩子很是倨傲，大声炫耀道：“我虽是没什么名气，但是秦孝仪前辈的名号，想来你是听说的吧。”
　　“秦孝仪，铁胆震八方的秦老爷子？”梅二先生问道。
　　一旁的那名叫巴英的汉子看出了梅二先生的不耐，趁着红孩子还没有开口，立马抢先回道：“不错，正是想请梅二先生医治秦老爷的公子，也是当今少林馆座唯一的俗家弟子……”
　　梅二先生冷笑道：“秦孝仪的儿子又怎样，是比我的病人多出一只眼，还是一只手啊？”
　　原先梅二先生说出的话，也只是对着容修客套罢了，他们都清楚容修只不过是在梅二先生这里先挂个号罢了，方才那样说不过是过个场面，总不能一句交代都没有就抛下客人离开。
　　但是这两人的态度着实让人气恼，依着他们所说，难道别人的命就比不上那位秦大公子的命吗！
　　被梅二先生一阵挤兑，紫衣长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秦孝仪，已经是满面怒容。但是名声摆在那里，总不好让他开口反驳。
　　难道要说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的名声，天生就比旁人来的金贵吗？这话万一传扬出去，他苦心经营的名声就全毁了。
　　站在一旁的容修，经过刚才他们的一番争论，如今算是看出了些端倪来。
　　披着件紫色大氅的的长者，顾盼之间威严自雄，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又见他眉目中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号称铁胆震八方的秦老前辈了。
　　至于余下的二人，那汉子约莫着是秦孝仪的家仆，至于红孩子只怕是个想要攀关系而为虎作伥的小狐狸，这也就很好解释红孩子刚才冲动的表现了。
　　不过，容修有些纳闷，这孩子这样做真的不是给秦孝仪结仇吗？这仇恨值简直拉的妥妥的了。
　　谁知道那红孩儿眼珠子一转，忽然笑嘻嘻的问道：“要是你这病人死了呢？”
　　梅二先生冷哼了一声，已经不屑于搭理他了。
　　然而，这红孩子倒也算的上聪慧，只凭刚才一眼就看出了容修和梅二先生的关系。他忽然一支箭似的猛窜到容修近前，袖中飞出三支利箭，招式狠辣，直取容修双眼和咽喉。
　　容修从容的侧身闪过，然后闪电般的出手拈住了那些利器，又利落的反手投掷了回去，速度竟然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而一旁的秦孝仪瞧的分明，却并没有阻拦。
　　这样“纹丝不动”的作态，彻底惹恼了梅二先生，他冷哼了一声嗤笑道：“你们带来的孩子要杀人，你们都不管管的吗？”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孩子，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下手完全不留情。这要是换了个伸手稍差一些的人，指不定就命丧在了这个小魔星的手下。
　　巴英笑了笑，无赖状的摊开手道：“这孩子的武功却是还过得去，再加上他有一个好父亲，和一个好母亲，寻常人只怕是不能拿他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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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二代了吗？容修表面上笑的风轻云淡，但是心里却因为听到了巴英的话而吐槽不已。
　　容修不相信秦孝仪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先前那些被打退的探路喽啰是怕是早就将情报传递出去了，而如今这位秦老爷子放任红孩子的做派，还真有点意思了。
　　不过，不论是容修胜负与否，秦孝仪都能捞到好处就是了。
　　容修若是败了，梅二先生只得为秦大公子瞧病，但是这逼迫的名声只怕大半都要落在红孩子的身上，毕竟打死了人的并不是他。
　　倘若容修胜了了呢？
　　秦孝仪这时再出手救下红孩子，之后只要打着年幼的名号，自是不会有人扯着不放，这样孩子的父母的定然会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但是这吃相未免太过难看，做法太恶心，一个人若是不能将阴谋施展的天衣无缝，那他最好还是不要耍任何阴谋诡计……
　　或许是久居高位的，容修猜想着，不屑于和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盘算？
　　可是即使这样，单一个不作为的行为，就足以让容修等人对他敬而远之，实在想不透这人的用意，得罪一名医术高超的江湖大夫和实力不弱的“后起之秀”，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爱子之心？
　　还是不要给这个词抹黑了……
　　眨眼间胜负已定，巴英连忙跑到红孩子的身旁，将人揽到身后，连忙出声道：“且住手！”如今的巴英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焦急的神色显露无疑，许是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语气太过强硬，于是压下声音求着说，“还请少侠看在龙云啸龙四爷的面子上，万万手下留情。”
　　又是如此，又是拿关系说事……
　　“龙云啸是何人？”容修再一次出手，将红孩子手里蠢蠢欲动的利剑劈手夺了过来，猛地掷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疑惑神色。
　　他是真的不知道龙啸云是谁，奈何别人不这么想。
　　适才被容修整治的红孩子听到他这样说，再也忍不住了，顿时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气的脸都红了。
　　秦孝仪终于出声了，可是说出的话让容修觉得他还是闭上嘴的好。
　　“哎，没想到李寻欢的朋友竟然这样对待他的侄子……”话未说完，留了一半，可这意思是容修却都明白了。
　　还真是冲着李兄的来的，容修暗道。
　　他来到此世并没有接触太多人，唯二结交的朋友，阿飞是个出身荒野的小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天下第一刀”的李寻欢才能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了。
　　想着临别时李寻欢因为心中不安，打算回去照看他大哥的事情，容修的思维就像是一个十字 路口，突然开始开始跑偏：大夫既然已经拐到手，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李兄了。
　　容修也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并且直直的冲着秦孝仪的。
　　现在他能笃定的下结论了，这秦孝仪绝对和李寻欢有仇，并且梁子还不小。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容修站在所谓的兴云庄门前，静静的看着这幅对联。
　　门上的牌匾不该是这两个字的，容修想着，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因此他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不是兴云庄的话，那该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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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园吗？
　　来的路上，仿佛是为了更好的刺激容修，秦孝仪将李寻欢同龙啸云的事迹，一股脑的都讲给了他听。似乎是笃定那二人兄弟情谊一定会因为容修的缘故而出现隔阂，哪怕不是如此，伤了龙 小云也足够让那位龙夫人恼怒了。
　　巴英抱着红孩子冲了进去，秦孝仪看了容修一眼，也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这一次只怕是麻烦喽！”梅二先生摇着头，叹了口气跟在秦孝仪身后先行一步。
　　只怕有麻烦的不是顺带的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啊，容修想。
　　然后便撩起衣袍登上了大门的石阶，谁知道刚迈出一步，一声充满嫌弃意味的吆喝声就从门里传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敢往龙四爷的府里乱闯。”
　　声音流里流气的，平白让人不悦。
　　一个衣着锦缎，手提鸟笼的满脸麻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容修。
　　呵，下马威都出来了，还是这么俗套的情节。
　　容修即使是脾气再好，几次三番被人挑衅，没有血性也要被人气出血性出来了。
　　“……那我等着好了。”容修站在原地冷声道，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可是那麻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容修的沉默而变本加厉。
　　他插着腰大声呵斥道：“这门口也是你随便站的？还不从龙公馆门口滚出……”
　　“去”字还没有说出口，麻子就如同断了线的秤砣一样，猛地向后砸去，从嘴里喷出的血洒了他一身。
　　“我看谁敢出言不逊！”
　　是铁传甲的声音，容修认出来了。
　　果然，他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街角的李寻欢。
　　神色黯然，看起来比离别之前更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