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凰飞》夏仲荷青

3、巧遇三皇子

　　一觉醒来，窗外已有了鱼肚的微白。
　　紫月还在睡梦中，喊了好几声，才从外间懒散的走进来。
　　望了望慢慢变亮的天空，催促着紫月给我更衣。紫月一脸困意，时不时打几个哈欠，摇摇晃晃的端了盆水过来，拧干手巾递给我。
　　“小姐，你可算听一回老爷的话了，起这么早抄写《女戒》。”
　　“我可不是为了抄写《女戒》才起这么早的，你忘了我和宗庆哥哥的约定了。”我将手中的帕巾递给紫月，坐到梳妆台前等着紫月给我梳妆。
　　紫月顿时清醒了不少，急忙说道：“老爷不许你出门，否则要打断我的腿。”
　　“你若真腿断了，我就找几个丫鬟天天伺候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快快给我梳妆。”
　　紫月随意给我盘了一个发髻，略施脂粉，望着铜镜中的我：“小姐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似朱砂，不点而朱，肤如白雪，出水芙蓉，天然雕饰。就不要去学那些舞刀弄枪的东西了，你看那些大家小姐，哪个不是弹弹琴，练练字，多好。”
　　“就你小嘴甜，但今日不管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我还是要出去。”我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紫月的肩膀，笑说道。
　　打开房门，福康和福寿东倒西歪的躺在门口，睡得很是香甜。见我开了门，两人一个趔趄同时惊醒，又同时站起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福康先开口道：“老爷吩咐了，小姐不可以出房门半步。”
　　原以为爹爹只是说说而已，看来是真动怒了。
　　我岂是那么容易拦的住的，呵斥了他两几句，执意要出去，福康和福寿同时跪下伸开手臂将走廊挡的严严实实，苦苦哀求着，福寿眼眶湿红，哭诉道：“小姐要是出了房门，我们两个小命就没了，求小姐给我两留条活路吧！”
　　紫月见状，也哀求道：“小姐，就不要为难他们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稍微出点差错，就要受责罚，轻则挨板子，重则小命就没了。”
　　此情此景，我若不顾及别人生死，显得有些铁石心肠。心终究是软了，但又不甘心被困着，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踢开房门。
　　已经和宗庆哥哥约好了，这次若失约，下次未必肯再教我武艺了。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一时气不顺，将桌上青瓷花瓶摔到地上，花瓶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紫月显然被吓到了，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静默了一会，紫月声音微小的说道：“老爷这几天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小姐就自由了，忍耐几天，你这样生闷气，只会伤了身体。”
　　我虽未语，但想想也是，发脾气也于事无补，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前已经用过了，爹爹娘亲不会再信。
　　思虑良久，终是想到了对策。
　　缓步到紫月身侧，拉着她的手坐下：“咱两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紫月满眼感激的回道：“小姐自然对我好的没话说，平日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是惦记着我，每次老爷责罚，也都尽全力帮我挡下来，这些我都铭记在心里，不曾忘记。”
　　听她这么一说，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虽我是主，你是仆，但我从未用下人眼光看你，想必你也应该能感受得到。就拿最近的事情来说，前几日，左侍郎家二小姐送给我一盒桃木雕花胭脂，我看你异常喜爱，就赏给了你。”
　　紫月很是诚恳的点头，回应着我的话，我继续说道：“现如今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我话还未说完，紫月打断道：“小姐，你这么郑重其事，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特别不安。”
　　我理了理她额前的发髻，温言道：“事情本也不难，你去给我找身小厮的衣服，大小尺寸合身一些为好。”
　　紫月不解的看着我：“小姐要下人的衣服有何用？”
　　我挑了挑眉，道：“自然有我的用处，你只管照办就好了。不过要记住，悄悄的，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回来时让海棠一道过来。”
　　紫月虽是一脸疑惑，但还是依言悠悠的出去。
　　半柱香时间，紫月和海棠轻轻推门而入，紫月手里拎着一个朱红桃木糕点盒，走到桌前，将糕点盒轻轻放下，掀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套深蓝色粗布衣服。
　　“衣服是从福来那里借的，费了半天口舌，一直追问拿他衣服作何，我是说尽了好话，给了些铜钱才封住他的嘴。”紫月一面取着衣服，一面絮絮叨叨说着。
　　拿起衣服移至屏风后，紫月和海棠服侍我更衣，衣服有些偏大，但也凑合着能穿。
　　紫月取下我头上的珠宝簪钗，梳理头发，编了一条大长辫子，齐齐的落在腰后。
　　海棠仔细端详着我一身装扮，欣喜的说道：“小姐本就倾国倾城，装扮成男儿，面若桃花，目若星河，好一个俊美少年。”说完端来镜子放在我面前，让我自己亲自瞅瞅。
　　还是紫月一双手巧，编的辫子像模像样，只是细皮嫩肉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下人，到像个小白脸，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小姐，你为何做这身装扮。”海棠用手顺了顺我的漆黑长辫问道。
　　“因为我要出去一趟，你两给我做掩护，助我逃出去。之后，你两仿照我的笔迹抄写《女戒》，若有人进来查看，海棠你就躺在床上假装成是我，紫月负责应付那些人，就说小姐睡着了，到时候你两静观其变。”
　　“这可使不得，若是被老爷知道，我两少不得一顿打。”海棠一脸惊吓，忙拉着我的胳膊。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假意温怒，道：“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平日我是如何待你们的，这些事情你们都做不到吗？。”
　　紫月走上前，宽慰着我：“别生气了，我两照做就是了，若我两个被发现了，免不了要受责罚，小姐到时可要替我两求情。”
　　海棠搬来凳子放到窗户边，我踩着凳子翻下窗户，挥手让她两关上窗户。
　　爹爹这几日忙于练兵，府里的侍卫去了练兵场，只剩几个小厮看家护院。
　　沿着墙边溜到花园，碰见几个丫鬟和小厮，躲躲闪闪，也算是避让开，大门有人把守，只能走后门。后门只有早晨打开，方便送菜的外来人员进入，巳时关闭。
　　躲在院墙边，细细观察着，趁着所有人都在清点货物，悄悄地溜出后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杂耍的，卖艺的，卖花的，搭着布帐卖包子，卖小吃的挤满了街道，时不时热情的吆喝着。
　　走了一小会，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扑鼻而来，撩人心魂，寻着香味找过去，是一家包子铺，卖包子的老伯头发花白，微驼着背，精神却是异常的好。老人一边招呼着我坐下，一边炫耀着他家包子，附近出了名的好吃，皮薄馅足，听的我直咽口水，随即点了一梯包子，一份馄饨。
　　等包子的空隙，无聊的望着对面卖糖人的摊铺，一勺糖在摊主的手里，轻巧的就能成为各种动物图画，串在木条上挂着，在阳光下晶莹夺目。这时，一位身材颀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碧色腰带，上悬着同色玉佩的公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正当我欲移开视野，一着灰色粗布麻衣的人鬼鬼祟祟的贴着那位公子站着。
　　卖包子的老伯看了眼，淡淡的说：“今天又有人要倒霉了。”
　　老伯说完自顾忙去了，我却是听的稀里糊涂，笑着问道：“此话怎讲？”老伯一边收碗筷一边说道：“对面那公子腰间配了一块好玉，被这条街上的惯偷盯上了。”
　　难怪总觉得那个贼眉鼠眼，不像是好人，原来是个小偷，遇见本小姐，算他倒霉。
　　往桌上放了几枚铜钱，顾不得吃饭，向着街对面走去。老伯的叹气声传来，似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身在将门之家的缘由，大哥从小喜欢看一些武侠小人书，看完还要模仿着小人书里面的人物，在花园里面和下人们将故事演绎一边，我也因此从小耳濡目染。对于那些侠义之士，总是充满了敬佩和崇拜，总想着哪天能和他们一样，虽不能仗剑走江湖，也能路见不平一声吼。
　　小偷将玉佩偷到手，悄悄的揣进衣兜，准备离开。我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呵斥道：“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想溜。”
　　那位公子闻声回过头，表情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我内心惶恐不安，这位公子乃是三皇子，早知就不该管这闲事。
　　看他表情，似乎没认出女扮男装的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加重嗓音说道：“公子的玉佩被偷了。”
　　三皇子低头看了一眼腰身，抬头怒视着小偷，“玉佩交出来，饶你一命。”
　　小偷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欲要逃脱。我伸出右脚，他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玉佩从他的衣服里面滑了出来，翠绿的玉佩在阳光下晶莹圆润。
　　三皇子的两个随从此时从别处赶来，小偷见形势不对头，顾不得捡玉佩，撒腿开溜，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走上前，捡起玉佩，递给三皇子。三皇子见玉佩完好无损，眉头才渐渐舒展开，面含感激之色，双手作揖笑着说：“多谢公子，这个玉佩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绝世好玉，于我而言意义深远。今日若不是公子，怕是要丢了。”说完，伸出手来，身边的侍从会意，从衣兜掏了一锭黄金恭恭敬敬的放在三皇子手上。
　　“此乃鄙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子收下。”浓黑如夜般的眸子犹如上好的黑曜石，蕴含着光彩，满面诚意的将黄金递给我。
　　我忙推却道：“举手之劳，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语毕，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生命中每一次出现的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