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啾啾》月夜无声

6、第 6 章

　　六
　　从前胡离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去南风馆里找个美色才艺俱佳的小倌，享受小倌的温柔细语，听着曼妙的曲子。
　　胡小姐正经的本事不会，富家子弟的坏毛病一样不少。

　　时别多年，南风馆也翻新了一番，老板也换了人，幸好地方还没换，胡离凭着记忆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花枝招展的老鸨见到一个相貌衣着皆是不凡的女子走进来，亲热地迎上去。
　　眼前各式各样的男子一字排开，老鸨走在前头指点江山：“姑娘您看看这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关键的是……”
　　她凑近了悄声说道：“人很矜持。”
　　她知道时下有些女子很喜欢这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越是看起来不像小倌的越是勾得人心痒。
　　胡离看过去，那男子微抿唇，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只看到高挺的鼻梁。
　　她觉着有些好笑，再矜持能有她房里那位矜持，她都主动到那份上了还跟个木头似的。

　　不过被几张长相出众的男子洗洗眼睛，确实缓解了几分被兄长唠叨的痛苦。

　　胡离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就喜欢不矜持的。”

　　老鸨了然，领她看向另外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少年一双小鹿般清澈的大眼，一丝羞怯也无地冲她笑。
　　这个姐姐，长得真好看。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好像有光。
　　终日只见到色眯眯的中年妇女小少年心跳得砰砰快。

　　挺可爱的，胡离摸了摸眼尾，笑得媚气横生。

　　胡离和小少年玩得不亦乐乎，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
　　月至中天，微醺的胡离还执意要回去，不愿宿在南风馆。
　　白日是白日，晚上再听这些靡靡之音让人头晕。

　　少年心动的小少年架起胡离，跌跌撞撞地往客栈走。
　　他的鼻凑近了胡离的侧脸，闻见她发间的味道，甜甜的，很好闻。

　　推开门，体力不支的小少年气喘吁吁，神智不甚清醒的胡离搂着他笑。
　　一时间，黑夜中只剩两人的喘息。
　　暧昧的，在安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胡离用残余的意识回忆起屋里还有一个道士，咕哝道：
　　“再开一间房罢。”

　　躺在柔软的床褥上，胡离再也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她梦见有一只白狐狸，化成了原形，俊俏的脸上挂着两滴泪，委屈地趴在她肩上，嗫嚅着问：“我赔你尾巴好不好？只要……”
　　只要你以后不再和别人亲吻。
　　不再去南风馆。
　　不要和别的男人纠缠……

　　哀求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胡离就倒提起白狐狸毛绒绒的尾巴，把他整个扯下来。
　　凑近了对上他祈求的眼神，冷漠高傲地说：“走开。”

　　于是白狐狸温柔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他蹬起腿，扑到她面前咬了她一口。

　　这是一个怎样光怪陆离的梦境啊。
　　胡离醒过来，揉了揉酒后疼痛的额头。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胡离抬起脸疑惑地望了望四周。
　　那个小倌呢？自己昨夜不是准备和他一起度过的吗？

　　七
　　“你醒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早晨的光线照进来，胡离睁不开眼睛，只看见他玉白色的道袍，愈来愈近……

　　胡离愕然：“云泽？”
　　眼前的男人分明是云泽，他恢复了胡离记忆中那个风轻云淡的模样，穿戴整齐，显于众人，唯有脸色有一丝苍白。
　　可是，他怎么会……
　　胡离下意识地去感应捆仙索的存在，惊恐地发现已经没有丝毫气息！

　　云泽看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低低地笑了。
　　那双经常施法和除妖的手轻柔地抚下来，修长的手指经过胡离妩媚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再然后是嫣红的嘴唇上。
　　停在那里，用拇指慢慢地摩挲着。

　　真好看。
　　可是，却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不应该。
　　云泽的眼里略过一丝冷意。

　　他用手指启开她的唇瓣，口中吐出的话语轻柔却让胡离不寒而栗：“乖乖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尾巴已经重新长出来了。\"他轻轻扳过胡离的头，示意她往身后看。

　　那里有一条新长出的尾巴，颜色火红，绒毛蓬松，正随主人惊惧害怕的心情微微颤动着。

　　“现在，”他唇角勾起，愉悦地微笑：“你已经没有逃开我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