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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廢墟(八) 真面目 ...

  •   「茲嘶──」的聲音傳來,雲藍與綠姬扭頭看去,雷光球在決斂手中彙聚,白色、黃色的光芒在空中扭曲交雜,代表著高溫、熾熱與毀滅。

      決斂一步步向他們接近。

      「『像就好』……雲藍,你的回答,代表你知道合體物不肯傷你的原因?」

      或許對智者而言,有些事情光是明白,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罪惡。雲藍緊握祭司劍,沈默無語。

      綠姬一驚。不好!看智者神情,莫非要對雲藍動手?就因有個怪物癡纏著他?

      「智者,你不能怪阿悅,他也是受害者啊!」

      決斂勢在必行的一擊,卻因這句而停了下來。

      「……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

      他的語氣,竟透露著失望,像是自己不該對他有所隱瞞。

      綠姬一愣,為何智者會對自己有這樣的期待?

      此時,黑獒的聲音突然響起,「如果你們算完了帳,是否該輪到我了?」

      伴隨著高吭的咆哮聲,黑獒破繭而出,牠的體型變得更加壯碩,毛色變得更加黝亮,靈力充沛,此刻,牠所擁有的力量遠勝於三十年來的任何一刻。

      牠一張口,竟吐出了火焰與紫電。

      「你們不介意我向智者討回公道吧?」

      異變突生,雲藍卻是擋在決斂面前,仰頭直視這頭張牙舞爪的三尺巨獸。

      「阿獒,別這樣。」

      黑獒俯看青年,嗤笑,「縱使你選擇不收回靈力,可你有資格與我說情嗎?」

      「你不能再等一下嗎?等到我們一起從世界之樹回來──」

      「不能!我困在這裡14年來,難道還不夠久嗎?」黑獒張嘴狂吼,「這算這傢伙不肯解開我的枷鎖,我也有辦法離開,只要……殺了施術者不就好了嗎?」

      雲藍心驚,的確如此!

      「陣心結界」以小施大,撐起整座「廢墟封印」,靠的是因果法則,而非施術者本身力量;而世界之樹是「陣心結界」的「箱中鎖」,也是利用因果倒置,讓因在果後發生,使得果(箱子被打開)永遠無法實現。

      這兩個陣法是運用法則而設立的,所以即便殺了施術者本身也無法破解,這也是教廷敢讓智者單槍匹馬入廢墟的原因。

      可是黑獒身上的枷鎖不一樣,純粹由決斂力量所化,一旦除去智者,的確就能解脫束縛!

      雲藍堅定道:「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你再不讓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黑獒對雲藍的感情一直很複雜,既恨他拋氣自己,可剛剛雲藍不顧一切為他護法卻又令他感動!但現在,雲藍卻為了決斂,和自己作對……

      牠驀地張嘴咬住雲藍的手,鋒利的長牙像柄長刀戳入雲藍的手臂,頓時鮮血直流。

      「我可以咬斷你的手!」

      雲藍疼得額頭都冒出了冷汗,卻還是不肯讓開。

      綠姬再也忍不住,長刀揮向黑獒的頭部,卻倏地停住,因為雲藍伸出了另一隻手,擋在黑獒面前。

      這時,黑獒才注意到,雲藍的手,不知為何,竟是傷痕累累!

      ……是了,他的身體早就沒法發動靈力了,可他剛剛怎麼還能夠驅動祭司劍?他是拿自己的血來換啊!

      他要流多少血才能換得祭司劍一擊?就為了替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

      「算你狠!」黑獒正想鬆開口,卻又陡然愣住,「你──」

      雲藍目光深沉,直看著牠,「答應我,好嗎?」

      黑獒冷哼,躍身到半空,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直默不做聲的決斂,突然道:「你是何用意?不怕我殺了你嗎?」

      雲藍摀住手上的傷口,看著黑獒離去的方向。「不管『它』對我抱持著何種情感,都不會改變我要保護世界之樹的初衷。」

      雲藍知道決斂忌憚自己的原因,所以乾脆挑明。

      綠姬站到兩人中間,抓起雲藍的手檢查,幸好沒傷到筋脈!「我相信阿悅。更何況你也說過,惟有靠群體的力量才能底達世界之樹,不是嗎?既然我們有共同的目的,不如放下成見,共同合作?」

      她療傷時,雖然痛罵雲藍太亂來了,但手上的動做卻是輕柔的;雲藍只是低頭望她,目光柔柔的。

      決斂看著他倆的身影良久。

      「好,如你所願。」決斂收起了雷光球,冷聲道。

      世界之樹就在左方五十公里外之處,以此為目標,三人就像疾行軍似地趕路。

      來到金村,整座村莊都是鐵製建物,因長期荒蕪人煙,屋頂牆壁到處都爬滿了鐵鏽。

      「這村子有古怪……總覺得有人暗中在注視我們。」綠姬悄然握住手中的刀。

      雲藍忙道:「大家都要提高警覺!」

      「太靜了……靜本身就是一種不對勁。」決斂拾起了一塊石子,扔向鄰近房屋空洞的大門,卻無毫無反應──

      連一點回音也沒有。

      「不好!快跑!」

      大夥聞言,頓時狂奔起來,想儘快穿過這座被刻意偽裝成死寂的村落,可跑到一半,「砰」一聲,兩旁的門被撞開,剎時,一大群怪鳥傾巢而出,朝他們飛撲過來!

      那些鳥的身體就像穿著黃銅盔甲,翅膀上每根羽毛都銳利如刀,當它們展翅飛翔時,就像數百柄劍從天而降,宛若天罰,讓人避無可避!

      一個拐彎,雲藍倏地與綠姬分道,而青銅翅鳥像盯準了目標,全往雲藍的方向追去。

      靈獒不在身邊,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這四面八方的天羅地網?

      「阿悅!」綠姬焦急大喊。

      危急時,綠姬掏出了腐蝕菌,吼道:「智者,快、刮風!越大越好!」

      風驟起,綠姬奮力一丟,腐蝕菌在空中爆出了一片白茫,下一秒,白霧中有個朦朧的身影朝她撲來──是雲藍!

      雲藍拉著她往上風處跑,決斂操控風向,緊跟在他們身後。

      青銅翅鳥沾上了細菌,尖銳的烏嘴與翅膀,立馬被腐蝕,化成一灘灘銅水。鳥群大軍頓時亂成一團,後面追擊的撞上前方退回的,淒厲長鳴聲回蕩在空中。

      「誰要你去誘敵?誰叫你雞婆的!」綠姬恨聲道。

      雲藍道:「我只想分化它們的攻勢,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沒想到?你還得意了?「沒看到那是腐蝕菌嗎?問也不問就敢撲過來?」綠姬氣到想噁心他。

      沒想到卻聽到雲藍道:「那是只吃無機物的吧?你對蕭豐說的話,我都記得,我相信你。」

      綠姬恨得牙牙癢的。是了,只要阿悅願意,他可以說出任何讓你高興的話,而那些話,萬般真誠,實心實意。

      她雖氣,可下一秒卻又對決斂道:「你發現了嗎?這一路上,幾乎所有的攻擊,都是衝著阿悅去的……」

      「想必是合體物的挑唆,它無法親自對付雲藍,便叫它們代為出手。」

      綠姬正等著他這句話。「那是不是可以解釋,合體物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視阿悅,它還有自己的意識,屬於負面物血腥嗜殺的本能遠大過聖物帶來的影響?」

      這是在提醒他不要再敵視雲藍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要他不背叛站到它們那邊去,我自也不會對他出手,甚至,還會保護他。」

      終於來到了世界之樹。

      雲藍站在樹底下,抬頭幾乎望不到樹冠,樹幹粗大,要數十人拉手才能環抱。

      樹根糾結起伏在地面上,他們踩著樹根,慢慢向世界之樹靠近。

      「嗚──」

      九頭鳥女發出幽咽哀嗚,九張女人的臉有憤怒、有垂淚,但同時九張嘴都在尖叫「殺了他」,一個俯衝,差點就要把雲藍叼走!

      危機時,黑獒跳出來,一頭撞飛九頭鳥女。「沒有我,你們就辦不成事了嗎?」

      雲藍大喜,「阿獒!」

      綠姬大罵,「你還知道要回來!」

      黑獒四爪緊按著巨鳥,在地上滾了一圈,撲打起來,「別發呆,追兵已至,所有負面物都往這裡聚集了!」

      決斂飛速向世界之樹所在的陣心結界疾馳而去,「你們攔住它們,我去加固結界!」

      「好!」阿藍、綠姬、黑獒齊一向外衝去,與決斂錯身而過。

      雲藍手持祭司劍、綠姬手掄斬靈刀、黑獒張開尖爪利齒,與三頭犬、雙頭蛇等負面物大軍交戰在一起。

      九頭鳥女落在了樹枝上,外圍還有更多負面物聚集。可奇怪的是,它們不進攻,像是在等待什麼事情發生……

      「──開!」

      誰也想不到,一聲咒語竟在此刻響起。

      九頭鳥女費時了數月、撞了幾百次都無法催毀的陣心結界,這人只憑著一句話就解開了。

      包圍住世界之樹的陣心結界,陡然巨動,結界表面竟翻滾起波浪似的動蕩,雲藍彷彿在耳邊聽到「嘩啦」巨響,下一秒,鎮守廢墟長達三十年的結界轟然瓦解!

      更糟糕的是,遠方天空,開始落下了一片片雪花似的物體,廢墟封印正在崩解!

      綠姬猛然回頭,幾乎不敢相信她所看的,「智者!為什麼?」

      世界之樹旁,身著祭司袍的決斂端莊肅穆,可沒想到……

      「你竟然在最後關頭,倒戈相向?」黑獒恨聲道,衝上去咬他,「原來你才是背叛者!」

      「哇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無數負面物發出歡欣鼓舞的噪聲,它們衝向世界之樹,想要將這威脅它們存在的樹推倒,卻在下一刻,陡然被彈開!

      「哈哈哈──啊?」

      陣心結界是消散了,可不知何時,一道新結界自地面緩緩升起,包圍住世界之樹。

      而遠方天空,有五色彩光,源源不絕流動,取代廢墟封印,將趁機外逃負面物圍住。

      決斂臉色一變,檢查新結界的力量來源,發現竟然是……

      「血陣?」

      血陣者,以命相連,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絕不會是任何靈力大能者會做的事,只會屬於是那些什麼都沒有、卻不得不破釜沉舟的人……

      他沉聲問雲藍,「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雲藍靜靜回望著他。

      我寧可這些未雨綢繆都白費功夫,也不想看到你倒戈相向。

      「因為智者是個很溫和的人,他絕不會故意在緊要關頭,說那些話刺激我。」

      綠姬回神。的確,那時決斂突然在阿悅還回祝福時,說出那個傷人的真相!

      「破壞陣法,阿獒與我都會受重傷,再也不能對抗負面物的阻撓。」

      決斂臉上露出極度扭曲的表情,「就因為這樣,你懷疑我?」

      「這世界上,惟有一種方式能破因果陣箱中鎖,就是施術者進入箱中,自己從箱中解開。

      「在四方市時,我曾看過,黑雲氣想要侵占小三兒身體,就是為了掌控神器……而負面物為什麼不能有同樣的想法呢?它們很有可能會去侵占施術者的身體,以便打破『陣心結界』!」

      綠姬終於想起來不對勁的地方!她第一次為決斂療傷時,決斂的血是金紅色的,可不知何時,他的血已漸漸染上烏黑,她只當是負面物的毒素,還傻傻為他尋找解毒劑,可沒想到……

      那時智者就被負面物入侵了嗎?

      「所以……你就和靈獒合演了一場戲是嗎?讓我以為你倆鬧翻,實際上,牠含住了你的血,搶先一步到這裡佈下第二道結界?」決斂竟然笑了出來,如果不是立場不同,他都要為雲藍喝采了,一個靈力廢材,竟把他逼到這個地步……讓他功虧一簣!

      「外邊的封印你又是怎麼做到的?」

      雲藍卻搖搖頭,「不是我做的,你還沒發現嗎?在這片草原上的村落,都循著某種規律建造……

      「我們走過了土村普羅村,接下來是人面花所在的木村、藏著雙頭巨蛇的水村,接著是金村──」

      黑獒口中噴出了火焰,「最後是火雲豹看守的祭台,我把那些敢在我面前玩火的廢物打趴後,一把火點燃了!」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原來是五行陣法……」決斂喃道,「多麼簡單的道理啊,可為什麼我沒看出來?」

      是啊,當時,他在想什麼呢……還是雲藍運氣好?總是能在絕境中尋得一線生機?

      雲藍似感慨似哀憫,「千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生長的人們,就已經想到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世界之樹了。你之所以看不出來,是因為你的心裡已經看不到保護,只看到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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