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路》山風逐黃

34、電影姊妹(二)女主

　　晚上9點，雲藍才走出片場大樓。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落到了臉上，阿藍抬頭，漫天飛雪自夜空中緩緩墜落，他朝手中呵氣，搓了搓手。

　　不知為何，這樣的雪夜，竟讓人有種煢煢獨立之感。真想快點回到家，看看小三兒的笑臉……

　　「阿藍。」

　　雲藍聞言回頭，才發現，街燈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裡，竟站著一個人影。那人慢慢走出來，身上的黑色呢絨大衣與帽子，早已積了一層薄雪。

　　他在那站了多久？

　　雲藍與對方淡然幽森的目光對上，「是大叔？抱歉，我沒發現你。」

　　夏無求對他點點頭，隨即走向路旁，那邊停著夏家的車。他打開車門，「走吧。」

　　「這……」雲藍本來不想麻煩他，可大叔已坐到車裡，且對方絕不是一個閒到沒事找人嗑牙聊天的人，說不定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自己，便也上了車。

　　但這一路上，夏無求只低頭處理公文，半個眼神也沒分給自己，更別說和自己搭話了。阿藍心裡覺得怪，便想些話題打破沉默，「這應該是我第4次搭大叔的車了吧？」

　　「只要你想要，我可以天天開車送你。」

　　……大叔每次都會說些讓人很難接茬的話。

　　雲藍於是閉上了嘴。他側頭望向窗外，看滿街霓虹閃爍飛過，也看大叔的側臉與街景重疊。沒多久，他突然發現一件事──

　　「大叔，你有心事嗎？」

　　雲藍轉過頭問。對方也抬頭看他，「……怎麼這樣問？」

　　雲藍笑笑指著他手中的文件，「從我們上車到現在，過了十分鐘了吧？可你的公文，還是停在這一頁，沒有翻動。」

　　夏無求深深望入他的眼睛，望著那雙湛藍眼睛微瞇的樣子，那微彎的弧度……

　　「……大叔？」

　　他不覺探出手，卻因阿藍的叫喚聲而停住。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夏無求縮回手。「今天，有人來找我，和我談交易，他說，只要我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有辦法製造出一個和我已逝朋友一模一樣的人，甚至……讓他也能愛上我。」

　　雲藍驚訝地張大嘴巴。難道這就是克隆人嗎？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

　　「你怎麼看？」夏無求問阿藍。

　　「什麼怎麼看？」雲藍傻問。

　　「我該不該接受這個人的條件？只要接受了，我就能再見到他，得償所願了。」

　　雲藍害羞地搔搔頭。這種事……問他這種沒經驗的人，好嗎？

　　「大叔，我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只是覺得，如果喜歡一個人，一定是因為對方身上有讓你傾心的特質，而這些特質綜合在一起，才成就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她。如果不是她，就算給你十個、一百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且這樣做，你真的會比較快樂嗎？」

　　阿藍覺得自己太概是眼花了；他好像看到大叔眼底閃過一絲溫柔笑意。

　　夏無求卻沒再接續剛剛的話題，「工作還習慣嗎？」

　　雲藍不禁鬆一口氣。「師傅和阿敬對我都很照顧。就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小三兒大概又要抱怨了，學校放寒假，大一大二忙著打工，我又不在，就留他一個人在家……」

　　他提起家人時，臉上總是有種特別的愉悅，完全不像面對自己時的客套有禮。夏無求垂下眼，從外套掏出張識別證，遞給阿藍，「你可以帶他來片場。」

　　「這樣會不會造成大家的困擾？」

　　「沒關係，片場現在正好需要人手。」

　　識別證上，早已印上了雲杉的大頭照。這會是何時就準備好的呢？

　　雲藍將證件翻來覆去查看，雖然低著頭，可他仍感覺大叔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的臉上。阿藍臉上微紅，但他仍然選擇抬頭，就是想弄清楚──

　　冷不防撞進夏無求的眼裡，對方沒有閃躲，只是專注地看著自己，眼底像有什麼，又像什麼都沒有。

　　你……阿藍突然就明白了，「我和你的朋友，長的很像對嗎？」

　　過了一會兒，夏無求才道：「為什麼這麼問？」

　　「大叔的目光，有時讓我很困惑……再加上剛剛大叔問我的問題──普通人是不會對一個孩子問這種事情的。所以我才猜，大叔是不是透過我，在懷念什麼人？」

　　見他閉口不語，阿藍放柔聲音，「大叔，如果能再見到你的朋友，你最想對他說什麼呢？」

　　阿藍無意探人隱私，他只是很單純地想讓夏無求多說話，雖然事情說出來，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有個傾洩管道，總好過凡事悶在心底。

　　「是我把事情變複雜的，他如果沒有遇見我，他的人生會過得更好；而我，如果沒有遇見他，我……」

　　夏無求突然打住。雲藍望著自己的眼中，沒有好奇或嘲笑，更沒有急著催促自己把事情說完，有的只是濃濃的鼓勵。呵……這種對誰都沒有區別的柔情，如此廉價，可為什麼自己就是得不到、偏又放不下？

　　「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了。」

　　***
　　早上8點，一輛車緩緩停在了帝凡爾片場大樓前，坐在後車座的，是一對年輕男女。

　　舒星雅道：「蒼彧，你真的不陪我進去嗎？」

　　男人摸了摸星雅的長髮，俯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雖然我真的很想看你站在鏡頭前的樣子，但是族裡還有要事等著我回去處理。」

　　星雅不忍為難蒼彧，只得收起失落，笑著搖頭，「沒關係。」

　　「謝謝，你總是這麼善體人意。」男人微笑，再次親吻她的臉龐。

　　星雅靜靜看著他的笑臉。真的不一樣了，從前的蒼彧總是談吐幽默，面露自信風采，可現在的他，雖然舉止依舊優雅，可眉宇間總有股化不開的陰鬱──就在守悅離開後。

　　他或許得到自己想要的，卻也失去了更多。

　　……蒼彧，但願我能解開你的心結。

　　「這次我先原諒你，」星雅故作俏皮，「但我希望，電影殺青時，你能陪我出席首映會，因為我想讓你看到……」

　　「你一定會是最美的女主。」男人淡淡道。

　　星雅無奈，她真正想讓蒼彧看的，不是她本人的演技，而是……但沒關係，只要蒼彧肯來，只要他肯看，他就一定讀得懂自己想表達的情感。

　　「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得搭10點的飛機回碧谷。」男人伸手攏了攏她的長髮，「就算是首次出演，星雅，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的。」

　　她漾出一抹微笑，「嗯，5個月後見。」

　　易蒼彧目送她走進片場大樓，對司機道：「開車吧。」

　　車子緩緩發動，蒼彧下意識轉頭再看一眼──卻在大門闔上時，見到一抹背影匆匆閃過。

　　那身高、那走路的姿勢……「停車！」

　　易蒼彧神色大變衝下車。

　　守悅……守悅怎麼會在這裡？！

　　自守悅半年前失蹤後，綠姬和他動員了全部勢力，甚至霍格與蕭豐，也暗自運用軍警關係幫忙尋找，可就是一無所獲，所以他才認定守悅已葬身海底。

　　而他剛剛看到的人影，真的會是易守悅嗎？可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不回來找自己報復？

　　易蒼彧慢慢冷靜下來，最後停在大門口。自己在緊張些什麼？就算真的是易守悅，他也有辦法應付的不是嗎？

　　當務之急，是要鞏固自己的家主地位。易蒼彧回頭坐上車，沉聲道：「去機場！」

　　到了機場大廳，易蒼彧先讓司機去安排登機手續，自己走到了咖啡廳，挑了最靠外面的桌子坐下。

　　他之所以來到四方市，表面上是為了陪星雅，事實上，是因為「某個人」發了封信給他，以易家遺失的經典為交換，約他今日9時在此見面。

　　14年前家主身亡、少主被關，群龍無首之際，卻有長老叛出，將易家靈力修行經典帶走，轉眼間整個易家分崩離析，傳承陷入問題。是旭日、東方等長老決定對外界宣布易家轉型，實則閉門休養，以待他日東山再起。

　　世間沒有平白無故的好意，但易蒼彧無法拒絕，只因一旦讓他找回遺失的經典、一旦他能手刃叛徒，還有誰能與他再爭家主之位？

　　9點整時，有一個人拉開了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蒼彧抬頭，對方掏出了五結白綬帶，證明他在教廷崇高的身分──來者竟然是智祭司？

　　決斂道：「聽說，半年前易家主幫ISA偵破了一件重大跨國兇案？」

　　易蒼彧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冷笑，「閣下也想找出第八之力？」

　　「找？我要做的，是將原本就屬於我教廷的東西拿回來，千萬別把我和其他覬覦我教聖物之人混為一談。」

　　第八之力不是一個「人」嗎？為什麼又會是教廷的「聖物」？如果是過去，他一定會探查緣因，可如今的他只想取回易家經典，「你要我如何幫你？」

　　「請你給我一份名單，比對14年前出生在四方市的少男女，在半年前夜晚也在四方市的人，到底有誰？」

　　「我要怎麼知道，你手上真有我易家經典？」

　　決斂嘆了口氣。「日前，有個主祭司為了挑戰邗國權祭司之位，竟在比賽中使出了非我教廷的靈力功法，被我當場制服，再三詢問，他才說那是他家族傳承的功法。」

　　易蒼彧急問道：「這人是何時拜入教廷？是否也在14年前？」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答應你，事成之後，經典我會歸還，人……你也可以先請易家長老過來指認。」

　　易蒼彧倏地站起，冷眼瞪視決斂。這分明是我易家之物，你竟拿它與我談條件？

　　決斂坦然與他對視。

　　「好。」易蒼彧咬牙切齒。

　　決斂鬆了口氣。「不管你信不信，即使今日你未答應我的條件，我也會將經典送還的。」

　　易蒼彧冷笑，「教廷會如此好心，歸還我易家經典，卻不要半分回報？」

　　「前代家主曾與我教有個約定，後來……貴家主意外身故，這個約定也未能履行，我心裡總有個牽掛，如今能幫你一個忙，也算是個了結。」

　　易蒼彧心中一動。家主竟然和教廷有過來往？怎麼他從來沒聽長老們說過？「家主和你做過什麼約定？」

　　「這是貴家主以個人身分與我教廷的交易，死者為尊，不便再與第三人道。我只想讓你明白，教廷對易家，沒有惡意。」

　　***
　　「後方的兩座燭臺上，共有十五根蠟燭，依剩餘長度依次這樣放……几上二十二冊竹簡要分三層放，分別是下九、中五、上六；几上的毛筆擱硯台旁的有一枝，掛架上有三枝，硯台裡的墨汁離滿頂還有一公分距離……」

　　雲杉手持羽扇，頭戴綸巾，站在高椅上，臉上表情不可一世，對著前方一群人發布口令，指揮他們擺放場景。

　　「好了、完成了，請師傅檢驗！」雲杉跳下椅臺，對後方的李放拱拱手道。

　　李放瞪大眼，將眼前的佈景與電視中撥放的記錄影片再三比對，哪怕只有些微的不一致處也好，他都挑不出，整個人頓時臉色鐵青，不發一語。

　　一旁雲藍看看他的表情，小心翼翼開口，避免太刺激長者，「師傅，雲杉這算合格了嗎？」

　　李放硬擠出一句話，「留就留吧，好好做事！」

　　李放走後，沈敬才拍拍雲杉肩膀，「杉子，你這記憶可真夠驚人的！」

　　原來，會有這場考試的原因，是因為前天，雲藍第1次帶雲杉上班時，李放看了這個少年一眼，直覺道：「電影面試選角在15樓大禮堂，你走錯地方了。」

　　「不是，師傅，雲杉是來……工作的！」雲藍揚起最誠懇的笑容。

　　什麼？這年頭走後門還有買一送一的嗎！李放正要破口大罵，卻在雲藍將印有雲杉相片的識別證舉到他面前時，啞然停止。

　　沈敬趕緊道：「師傅，雲杉雖然年紀小，可他有特殊才能，他是個畫家，畫出來的風景是栩栩如生啊！」他將畫作攤給李放看。

　　李放稍微消了氣，可嘴上還是道：「在我這工作要有規矩，得經過考試！」

　　雲杉拍胸脯道：「儘管放馬過來，任爾東西南北風，本人絕對金槍不倒、堅定不搖！」

　　李放、沈敬：「……」

　　所以才有今天這一幕，李放借隔壁三國攝影棚，考驗雲杉還原現場的能力。

　　曉楓探頭探腦，確定颱風眼走了後，才進來，「你們怎麼都在這裡？不去看熱鬧？兩位董座千金都到了，正在15樓由于導親自面試呢！」

　　雲杉拆下頭上的綸巾，湊到雲藍身邊，吊兒郎當道：「看人面試有什麼好玩？」

　　「去欣賞美人啊！」

　　「那就更不用去了，哥哥看我就夠啦！」雲杉得意洋洋道。

　　雲藍：「……」

　　曉楓嗔道：「就不許人換換風格嗎？」

　　沈敬看了一下周圍，發現人真的少了很多，「阿藍，反正現在我們劇組最重要的事就是確定女主是誰，師傅現在肯定也在樓上，不如我們也上去吧？剛好也帶你認識其他人。」

　　雲藍看阿敬哥有些興奮，再看曉楓沒好氣白他一眼的樣子，就知道阿敬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也配合說：「好啊。」

　　15樓禮堂內，氣氛卻有些劍拔弩張。

　　場中央，一左一右，分別立著白衣與紅衣兩個大美女。

　　就見身著紅衣的豔麗美人道：「我想演的不是姊姊衛綺，我要跟舒星雅爭一爭妹妹衛雪的角色！」

　　她的手直指對方，眼神語氣無一不帶挑釁。

　　星雅平靜道：「錢豔妮，你這是無理鬧！一個月前于導就已把角色分配好，不說演員都已先背好台詞，劇組也早為我們量身訂作衣妝與造型，你這樣中途換角，豈不是耽誤大家作業時間？ 」

　　聽到這，在場差不多有一半的工作人員，都對星雅心生好感。

　　「呵……」錢豔妮手指纖纖，舉到脣邊，露出一抹嬌笑，眼光流轉，當場便讓一些年輕的工作人員看得臉紅心跳。

　　曉楓兇巴巴地掰過沈敬的臉，「不許看。」

　　「只要給我時間，我可以比你做得更好，而且要論對觀眾的渲染力，你還遜我一籌呢。」

　　沈敬低聲對雲藍道：「劇中姊姊衛綺嬌蠻狠辣，妹妹衛雪柔韌堅強，對比現實世界，分明就是錢豔妮與舒星雅的化身啊！現在陰狠者要演心善者，這不是沒是找事嘛……啊，我想到了，聽說現在董事會正在改選，除了江董一派確定能繼續主持大局外，錢派與舒派正在爭老二的位置，所以錢小姐想搶女主的動機，倒也能理解了，錢家就想壓對方一個頭呢……阿藍、阿藍？你有聽到我在說話嗎？」

　　雲藍愣愣看著白衣美女，半晌才回神，「我覺得舒小姐無論相貌與品性，都很適合女主的形象。」

　　品性？剛見面就能知道對方是好是壞？曉楓翻了個白眼，只當他是另一個被美女迷昏頭的男人。「這我們自己說沒用，得于導點頭才行啊。」

　　于導也很為難，他與在場幾位指導如李放、音樂指導詹導、編劇海晴等討論一番後，決定道：「請你們兩位分別詮釋，當衛雪終於發現，屢次登台受挫，竟是因為親姊的阻撓，衛雪該有怎麼樣的心情與表現。」

　　錢豔妮嗔道：「舒星雅比我多看了一個月的劇本，這樣的比法，不公平。」

　　編劇海晴嚴肅道：「這是這場戲的高｜潮，如果兩位都無法演出來，我會建議于導再另外選角。」

　　看來編劇的態度踩得很硬啊……雲藍轉頭正想找沈敬，卻意外見到曉楓的眼中，閃過像是佩服與……怨懟？

　　于導好生一頓安撫，總算是把海晴按下來。音樂指導詹導道：「不如比唱歌吧，原聲帶最近才做出來，讓兩位小姐帶回去聽，3天後，我們大家一起當評審，看兩位小姐誰最能把妹妹的感情唱出來。」

　　李放道：「那原聲帶還放在我辦公室，我去拿來吧。」

　　「等一下！」詹導大叫一聲站了起來，見眾人的目光都在看自己，「我是說，除了原聲帶，還有歌詞曲譜，都在我這，而且原聲帶也得再copy一份，我跟你下去吧。」

　　「我得先走了，我們組長在找我。」曉楓低聲道。

　　「這不是曉楓嗎？」一陣香風撲鼻而來，就見錢豔妮越過無數雙愛慕的眼睛，朝他們走過來，「你們副組長和我推薦過，你點妝手藝之好，等我當上女主，我一定聘你為私人助理。」

　　「多謝錢小姐抬愛。」曉楓收起嘻笑，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緊張。

　　錢豔妮唇角一勾，很是滿意。正要轉身離去，她眼神一瞟，落到了雲杉身上，隨即停住。

　　「這孩子……」少見的絕色！錢豔妮伸出手，手指塗滿豔紅丹蔻，往雲杉臉上摸去。

　　「錢小姐，還請自重。」雲藍截住了錢豔妮的手。她剛剛盯著小三兒的目光，閃動著貪婪與不懷好意，他很不喜歡有人這樣看待雲杉。

　　錢豔妮一看雲藍臉上的疤，頓時露出嫌惡的表情，抽回自己的手，掏出手絹擦拭。「你是什麼人？」

　　一個柔和的女聲介入了他們，「不管什麼人，豔妮，你既然想要扮演衛雪，就該言行合一，以免到時演不出衛雪的感覺。」

　　「哼，」錢豔妮高傲轉身，瞪向舒星雅，「我還需要你一個沒經驗的人教我怎麼演戲嗎？」

　　錢豔妮厭惡地看了舒星雅一眼，然後用更加憎厭的眼神睇了雲藍，這才轉頭離開。

　　「討人厭的老妖婆……」雲杉在錢豔妮背後作了個大鬼臉。

　　雲藍好笑，拉了拉他，「別鬧了，她非易與之人，擔心她來找你麻煩。」

　　「那哥哥剛剛怎麼不說自己？」難得雲杉反應快，回了雲藍一句。

　　「這個……」雲藍傻笑，「一時情急、一時情急！」

　　舒星雅仍站在原地沒離開。

　　雲藍知道她在看他，便道：「謝謝舒小姐幫忙解圍。」

　　星雅慢慢走到阿藍面前，整個人都懵了，只能愣愣看著他。是你嗎……守悅？

　　這次換雲杉擋到阿藍面前，「姊姊，你想幹嘛？」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星雅開口，聲音帶著沙啞。

　　雲杉聽了，嘖了一聲，「姊姊，你這種搭訕方式，我聽多了。」

　　沈敬敲了他一記，「杉子你別插嘴，說不定能找到阿藍真正的親人呢！」他又熱切對舒星雅道：「舒小姐，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

　　「是我未婚夫的兄弟，半年前，他突然失蹤了……」

　　雲藍拉開雲杉，平靜道：「我的確失去記憶，就在半年前。」

　　他的表情如此平靜，沒有乍見故人的激動，星雅一時也無法判斷，難道是她認錯人了？不可能，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或者雲藍只是假裝失憶？

　　「不過，他今年已經29歲了。」星雅冷不防說出易守悅的秘密，同時緊盯著他的表情，不放棄任何蛛絲馬跡。

　　但雲藍只是垂下眼，「那就不會是我了。」

　　沈敬一臉失望。但雲杉卻是開心，「太好了，我就說這個姊姊是在搭訕！」

　　星雅：「……」

　　雲藍一臉無奈，拉住蹦踏的雲杉，「再次謝謝舒小姐剛剛為舍弟解圍。預祝你三天後，比賽順利。」

　　「等等！你叫……阿藍是吧？」舒星雅在雲藍快走到電梯時，突然開口道：「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個演藝新人，偏偏還要爭演妹妹這個角色嗎？因為我想讓我的未婚夫看到，就算歷經傷害，但他的兄弟仍然是愛他、願意原諒他的！阿藍……我說的對嗎？」

　　沈敬詫異回頭。舒星雅講話的方式，不像對陌生人該有的態度，難道她認識阿藍？

　　雲藍卻直直走入電梯，連停頓一下也沒有。「舒小姐，我只知道人心是肉做的，受了傷，就會痛。你不需要問我的想法，因為那對你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哥哥，你真的和那個姊姊認識嗎？」雲杉緊緊捉住他，就怕雲藍會拋下自己離開。

　　阿藍笑笑摸摸他的頭髮，「沒有。」

　　沈敬一臉懷疑，「可你們剛剛那個對話……」

　　「那是……」雲藍低頭望著雲杉，對方的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緊張與慌亂。「她不是想演妹妹嗎？我們不過是在討論衛雪會有的想法。小三兒，你叫我一聲哥，我就是雲藍，不是什麼其他人的兄弟。」

　　「哥！」雲杉放下了憂慮，開心地摟住他。

　　氣氛真有些怪啊……沈敬還想問，但電梯門打開了，外面站著他的師傅李放與詹導，手上還拿著兩個印有公司logo的袋子，想必是要給兩位小姐的考題。

　　三人立馬立正站好。

　　「你們三個別亂跑，等一下到辦公室來，我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你們。」李放板著一張臉道。

　　「電梯等我一下啊──」曉楓急衝衝跑來，手上抱著兩個大箱子，搖搖晃晃已經把她的臉擋住了；她還在上面再疊五個紙袋，這下完全遮擋了前方的視線──

　　「碰」的一聲，慘劇就這麼發生了，曉楓與李放、詹導撞了個滿懷，三個人手上的東西更是摔了一地。

　　李放氣得破口大罵：「竹曉楓，你在做什麼？做事小心點！」

　　曉楓低頭彎腰猛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家組長叫我趕快把衣服樣式與化妝照片送來給兩位小姐看看，所以我才……」

　　「你們組長在急什麼？角色又還沒選定好！」

　　沈敬等人趕忙將掉了一地的東西撿起，順便打圓場，「好啦，師傅，你就別罵曉楓了，誰都知道，他們組長個性就是愛瞎緊張，曉楓也只能照他的話去做啊！」

　　「曉楓姊，你看看這些袋子哪些是你的？」雲杉將手上七個袋子全遞給她。

　　「阿敬、杉子，太謝謝你們了！」曉楓趕緊把東西分好後，跟在李放與詹導身後上了電梯，「回頭再和你們聊，我剛聽到一個有趣的事！」

　　「這個曉楓真是……八卦女！」沈敬笑罵一聲，「我們先回辦公室等師傅交待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