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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讚賞與輕視 ...

  •   下午5:20

      這時,警方已掌握了現場,陸陸續續將綁匪押往警車。

      場外數十台待命許久的醫護車中,醫療人員推出擔架,與警察錯身而過,進駐博物館內照料受傷的人質。

      而大批新聞媒體早已等候多時,當博物館大門一開啟,鎂光燈便閃鑠不斷,各家爭相搶播時況報導、還拼命地往綁匪方向擠去,再加上大批圍觀民眾、焦急家屬們迫不及待地往館內奔去,場面一度失控,最後連軍隊都出動了才維持住押送秩序。

      「扶、扶我一把。」易蒼彧掙扎著要坐起來。

      守悅連忙伸出手讓他靠著自己,「幸好你沒事。」

      易蒼彧抬手輕敲了他的腦袋一記,「不是叫你別煩惱的嗎?就愛瞎操心。」

      守悅摸著被他打過的地方,對他漾起一抹微笑。

      綠姬可沒這麼簡單就算了,當下便冷著臉開罵,「什麼幸好?!不是叫你留在指揮室嗎?你竟然還敢給我混進來?你知不知道我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心臟都快要停止了!」

      因為右手扶住阿彧,守悅只能伸出他尚有空閒的左手,討饒似地拉著綠姬的衣擺,「我知道錯了,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綠姬蹲下,眼神不懷好意地瞟了下易蒼彧,「原諒你?那你要怎麼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讓我想想……對了,這次我可要住到高興才離開!應該不會再有『某個人』擺出一副晚|娘臉孔趕我走了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指的是誰。

      「阿彧?」守悅期待地問道。

      見易蒼彧一臉為難,分明是不想答應的表情,綠姬再道:「也是啦,像易莊園這樣高貴的地方,怎麼容得下我這小小人物呢?就算我對他們的家主有天大地大的救命之恩,也抵不過一晚的住宿費啊。」

      你什麼時候救過我了?明明是想害我吧?易蒼彧在心底直嘀咕,可拗不過守悅充滿期待的眼神,他心不甘情不願道:「請你留下來。」

      綠姬湊上前得意地笑道:「誠心誠意的嗎?」

      易蒼彧硬是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咬牙道:「我誠心誠意請你留下來。」

      叩叩叩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三人循聲望去。

      認出來人後,綠姬起身雙手抱胸笑道:「呦,這不是蕭大局長嗎?恭喜你了,成功營救人質不說,綁匪也被你們一網打盡,種種豐功偉業,我看你這官是升定了。」

      不理會她的調侃,蕭豐環視現場,問道:「你不是把解藥放在血清盒中運進來了嗎?怎麼大多數人質還是一副虛軟無力的樣子?」

      這種懷疑她專業的語氣,當下讓綠姬沒好氣回道:「大局長,pretoalx的解藥是注射藥劑,我能讓人在短時間趕出揮發性的氣體解藥,供大多數人使用已經很了不起了。」

      蕭豐點點頭,算是接受她的解釋。

      一旁霍格接著問:「那可否請你繼續提供我們剩下的解藥?」能讓人質儘快恢復行動自由,也算是對一旁焦急等待的家屬的一種安慰。

      綠姬這回倒是一點都沒猶豫,大方道:「沒問題。」

      呵呵,三十幾人份的pretoalx解藥加上前前後後她在這次事件的花費,去掉尾數算一億好了,她又幫組織做成一筆交易了。至於帳單要寄給誰?邗國軍方或是碧谷警察局?嗯,寄給蕭豐好了,讓他去傷腦筋。

      可憐的蕭豐一點都沒有被算記的感覺,瞥了一眼易蒼彧,對守悅道:「原來他就是你口中重要的親人。」

      從剛剛綠姬對這人「親密」的稱呼及守悅的姓氏,他猜出眼前有些狼狽的男子,正是現任易家家主易蒼彧,那個ISA極力推薦、可協助他找出大獵殺者的人。

      他還在想,為何這次易莊園只派一個少年出面?原來是他們的家主早就已經被捲進來,自身難保了。如此看來,世上還真多是名不符實啊……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易蒼彧仍在這男人俯視他的眼神裡感到一絲輕蔑。

      被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守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臉頓時紅了起來。

      「你表現得很好,就是太莽撞了些。」蕭豐俯身,輕輕搓揉守悅的頭髮,語氣是難得一見的溫和。

      蕭豐又道:「易先生,過兩天等你身體好些,我會到府上拜訪,希望到時你不會讓我失望。」說完,隨即轉身離去。

      「打什麼啞謎啊,莫明其妙。」綠姬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小聲對守悅咬耳朵。

      霍格接著道:「對了,守悅,還沒跟你說聲謝謝,要不是你在最後關頭的提醒,恐怕上級不會這麼快就做出交換人質的決定,這次挾持事件恐怕就要血腥收場了。」他的語氣裡不無感慨。

      「少校,你不用這麼悲觀,就算沒有我,相信國家也不會隨意就犧牲她的子民。」

      是嗎?霍格苦笑。他或多或少了解這次事件背後的淵源,包括首相堅持處決新月首領的理由,所以……唉,算了,他是個軍人,忠君愛國是他的本分,更是他的信念,無論如何,他都不願開口評論國家的是非。

      向守悅及綠姬等人行了個軍禮,轉頭跟上蕭豐。

      蕭豐走到一處角落,那裡散落了一地使用過的麻醉劑彈頭,應該是當初綁匪制伏人質後,從人質身上取下的。他一邊觀察現場,一邊道:「少校,你覺得這個案子最後會是由誰來負責?照理說地方轄區內的刑事案件應該是由該管的警局負責偵辦調查,可偏偏這起綁架事件又牽扯到了新月領袖的判國嫌疑。」

      霍格並沒有馬上回答蕭豐的問題,而是拾起了一個彈頭,在手上研究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思。「我覺得這個案子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樣單純。外界或許不知道,可我很清楚穆罕是三天前在新爾克機場被秘密逮補的,新月的人,是從何得知這件事?又如何在短短的三天內就想出並安排好這麼精密的挾持計畫?他們為什麼能利用這次高氏辦的展覽會來威脅政府?他們如何混入博物館內?如何得知與會賓客名單?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又是從哪裡弄來這些武器與麻醉藥?我國法令雖不限制新月居民入境,可我不相信邊關警察會任由他們挾帶這些東西而不攔阻盤問!惟一可能的解釋,就是有一個組織正暗中支援新月的一切活動。可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的話,他們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看來我們是想到一塊去了。」蕭豐看著他,語氣裡不無讚賞。

      這邊,守悅一回頭,卻見易蒼彧臉色陰沉,看著蕭豐離去的方向。他直覺認為是因為阿彧受傷的關係,連忙道:「阿彧,你是不是傷口在痛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守悅站起身來想扶易蒼彧,卻拉不動他,只得向一旁的綠姬道:「綠姬,快幫我扶阿彧啊!」

      禍害遺千年,死不了的。

      縱使是千百個不願意,可綠姬知道守悅一定是非常緊張易蒼彧的情形,她又不想和他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吵架,只能乖乖地走上前,幫忙扶起某個討厭的人。

      一個東西剛好順著易蒼彧前傾的姿勢掉了下來。那是一本書,看得出來年代已經很久遠了,書皮泛黃,頁緣破碎,封面上僅有一個多角星的圖案,沒有其他文字。

      「阿彧,你東西掉了。」守悅說完便彎下腰來撿。

      沒想到,易蒼彧一看到他手上的書,竟大喝道:「別碰!」同時搶過書塞進口袋裡。

      守悅有些茫然,他被阿彧突來的激動嚇到了。

      易蒼彧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題大作,不自然笑道:「這書那麼髒,你就別碰了,當心髒了你的手。」

      「一本破書還當寶,不知道的人還當阿悅搶了你什麼寶貝。」綠姬哼道。

      他的音量引來了旁人的側目,其中就包括擔架上正要被送到醫院的菲洛斯。看了站在易蒼彧身旁的二人一眼,菲洛斯直覺問道:「蒼彧,星雅呢?」

      菲洛斯會這樣問其實很自然,因為他先認識了易蒼彧的未婚妻星雅,心底更是讚嘆這兩人無論在外貌氣質都是絕配的一對;有了這層印象後,才在這次綁架事件中,看到綠姬和易守悅,而且尚不清楚這兩人的身份,所以才會奇怪,為什麼易蒼彧沒有陪在未婚妻身邊?

      三人都怔了一下。

      綠姬還好,她是那種「只要不是我在意的,死活都不關我的事」的人,所以她聞言只是聳聳肩,應了一聲「喔」就沒有下文了。

      可守悅不同,他現在非常愧疚,暗怪自己只顧關心阿彧的情形,而忘了一旁同樣也在擔心受怕的星雅。

      她現在一定很需要阿彧在旁邊陪伴安慰吧?

      易蒼彧聞言則是有一瞬間僵住。星雅!他怎麼會沒有想到她?他回頭望去,剛好看到星雅在醫護人員的扶持下緩慢地站起身來,原本一身襯得她有如月仙下凡的雪白洋裝已是有幾處污黑,反而顯得此刻的她有些憔悴。

      星雅烏黑的雙眸,剛好對上易蒼彧的視線。

      她看了他多久了?她又看到了些什麼?易蒼彧竟是有些無語。那雙本來常帶笑意的明亮眼眸,此時卻已染上了點點哀傷,還有更多他讀不懂的情緒。

      守悅推了推易蒼彧,「你快過去看看她吧?」

      易蒼彧這時已顧不上喬裝虛弱,大步地走到星雅身邊,伸出手道:「讓我扶你走吧?」

      星雅先是看了他伸出的雙手,才慢慢抬頭凝視這個男人的臉,看著他關心的表情、他關愛的眼神……久久,久到易蒼彧以為她會拒絕,可最後,星雅只是低下頭去,默默無語將身體靠向他的懷抱。

      易蒼彧鬆了口氣。將星雅抱上了擔架,醫護人員對他點了點頭,開始將星雅推向博物館門口,由救護車送往醫院,易蒼彧緊跟在一旁。而在他們經過時,守悅拉著綠姬,也跟了上去。

      叮叮噹噹的手機聲響起,在看到那個電話號碼時,綠姬皺了皺眉頭,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走到一旁,按下了通話鍵。

      「綠姬,你沒事吧?看到你出現在挾持現場,我們都嚇了一跳,就怕你出了什麼意外。」一道輕柔儒雅的男生傳來過來,語氣裡盡是對她的關懷。

      綠姬淡淡地應了一聲。

      「父親,他很擔心你,是他下令要放人的……你什麼時候回來讓他看一看?」

      綠姬冷笑出聲,「話都說得那麼絕了,既然我不是他期待的孩子,有我沒我都沒差吧?這世上多的是稀罕他關愛的人,不用浪費精力在我身上,再見!」

      一邊,一名醫療人員正在探查銀髮男子的脈搏時,肩膀冷不防被拍了幾下,就見一個同樣身穿白衣的醫療人員,臉上戴著口罩,只露出兩顆眼珠──名牌上的名字是彼得的棕髮男子──咳了兩聲,開口道:「不好意思,這位大爺是我們醫院上頭特別關照的人物,可以讓給我嗎?麻煩你去照顧別人吧。」

      他的話合情合理,在醫界也算常見,是以原先的醫療人員沒有起疑,點點頭就往別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彼得一邊量血壓、量脈搏,急救的動作裝得十成十,最後連氧氣罩都掏了出來,可在柴勒的瞪視下又縮了回去。

      他露出討好的笑容,道:「老大,你這次被牽連進來真的不能怪我,您不透露你的行程,又不肯讓我跟著您;偏偏您又不知道我們今天的計畫,然後又不知道是哪個笨蛋將展覽會的邀請函送給您……總之就是一連串陰錯陽差,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您不知道,我一看到王宮內同志傳來的現場畫面,有您老的身影時,魂差點給嚇飛了……」

      柴勒冷冷打斷他,「是高氏的人,八成從我一上岸就開始跟了,才能在隔天將請帖送到旅館的櫃檯。一番動作,無非是要炫耀,他在碧谷當地的耳目有多靈敏,也是借此警告,不要在他的地盤惹事。沒想到誤打誤撞讓我碰上這事。」

      說到這,他話峰一轉,問道:「讓新月挾持人質,是懷特想出來的吧?」

      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懷特善於計謀,而喜於直來直往打鬥的紅龍,絕不會想出這麼迂迴的「做生意」方式。也是看出這件案子是懷特慣有的手法,他才暗兵不動。

      彼得趕緊順著他的話接下去,「老大您真是英明睿智啊!見秋毫便識大局,懷特那點小九九,怎麼敢在您便前班門弄斧呢?屬下對您的景仰,真是……」

      在柴勒忍受不了前,彼得識相地打住,進入重點,「因為您老在渡假嘛,而且新月不過是個幾十萬人的窮地方,就算穆罕真的死在這次事件,新月決定叛亂,向我們購置的軍火也不過十『口』而已,就這點小事,怎敢到您面前請示?所以懷特就決定做這筆生意了,可沒想到高氏那幫混球敢向您示威,還好死不死把您牽進來!要不要我帶人去教訓他們?」

      看柴勒已經閉上眼,彼得想他是累了,便對救護車司機──當然也是他們的同伴──道:「老大累了,回飯店吧!」

      「不,別急著回去,先到醫院。」說話時,柴勒已張開了雙眼,精光熠熠,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主意。

      「趁這個機會,剛好拖高氏下水!展覽會的主辦人是高宇翔,賓客名單又是他決定的,在他的地方出了這種事,他怎樣也洗清不了嫌疑!而且我猜如果警方在盤問過人質後仍查不出任何疑點,下一步該被約談的人就是他了。」

      「是他不長眼,活該。敢對老大不敬?不過就是可惜了懷特的計畫,邗國政府沒有處決穆罕反而放他走,沒有流血衝突,新月怕是不會如我們預期般叛亂了。」一場有可能演變成戰爭的事,可彼得遺憾的語氣,讓人聽起來好像只是遊戲玩不成般,無足輕重。

      「攪局礙事的人啊,」柴勒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個有著一雙碧眸、身上帶著血腥味的女子,「沒想到會出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老大知道是誰?」彼得興奮道。他非常樂意幫懷德去找人算帳。

      「一個和我們很有淵源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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