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色人间辞》关河萧萧

30、认祖归宗

　　“初见！”白茶坐于桃花树下石头上，正因东方叙白的一番话伤神，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抬头一看却是凉音同上谷源。
　　“凉音！”白茶站起身来，对在蒹葭山见着两人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离忧在哪儿？”上谷源也不客套一句，上来便如是相问。
　　“这……”白茶有些心虚，“上谷君，上次在九凝谷，我擅自将阿离带走确实不妥，但这事儿有些误会，上谷君可否看在我的面上，且饶过他这一次。”
　　“不是！”上谷源面上渐显焦急之色，正要言语，却被凉音接过话去。“我们来并非要捉拿离忧，而是认亲。”
　　“啊？”白茶不明所以。
　　“离忧的生母是上谷清，正是阿源的长姐。”
　　“上仙，离忧到底在哪儿？”不等白茶惊讶一番，上谷源便迫不及待地相问。
　　“灵净池。”

　　“你是说离忧体内有连华魔尊的魔力，原本是封印着的，却被苍术的魔力引了出来？”在三人赶往灵净池的路上，听完白茶所说的来龙去脉，凉音便有此问。
　　“其实也不全算是苍术的魔力引出来的，在我第一次遇见阿离时，他便发作过，只是那时并不严重，后来加上苍术魔力后才愈发地不受控制了，因此我便将他带去了灵净池。”
　　“可灵净池也只有一时功效，终不能长久，若是在里面呆的时间久，反而更不好。”凉音如是说道。
　　“这确实只是权宜之计，我本想将他先泡在灵净池，而后再找东方上神相助，谁知，到了蒹葭山，见了上神，上神却说他无能为力。”
　　“既是不能长久呆在灵净池，我们便先将他带回九凝谷，看看老头子有没有法子。”上谷源又急又慌，只恨不能立即就到了灵净池。

　　“阿离！”三人才到灵净山前，却见离忧已从山上下来，白茶连忙跑上前去，将离忧上下匆匆望了一遍，问：“你怎么自己下来，身上还有没有事？”
　　“你……”离忧望向白茶却轻皱了眉头，“是你背我上去的？”
　　“小离。”不待白茶回答，上谷源也上前来，而离忧见此却将白茶护在了身后。
　　“如此细细看来，你眉眼间确有几分像你母亲，不过更像你父亲。”上谷源将离忧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如是而言。
　　“你认识他们？”
　　“你母亲是我长姐。小离，我是你舅舅啊！”话一出口，上谷源竟激动的眼中含泪，上前一把扣住离忧双肩。
　　“什么？”离忧如闻惊雷，瞬间呆若木鸡，而上谷源则似哭似笑的。
　　“都别在这儿愣着了，先把小离带回谷中让公公好好看看才是，他老人家怕是等不及了。”凉音上前劝导上谷源。
　　“是、是，回谷。”
　　离忧回头茫然地望着白茶，白茶肯定地点了点头。

　　“君上回来了，如何，可见到人了？”东方叙白驾着白鹤才回丹穴山，人刚一落地，等在山门的东方阡陌便连忙上前相问。
　　“嗯。”东方叙白仍旧一脸淡然，不过一声轻哼，不紧不慢向前而去。
　　“呼！”东方阡陌松了口气，跟在东方叙白身后，又问：“那她一切可好？”
　　东方叙白半晌未吭声，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来，见此，东方阡陌便更是急了。
　　“君上，她出什么事儿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忘了一些事。”
　　“忘了一些事儿？”
　　“你若想知道，大可自己去见她，我又不曾拦你。”东方叙白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向前去了，而东方阡陌却停下脚步，若有所思样。

　　话说白茶一行人以最短的时间赶到了九凝谷，而离忧却踌躇不前，心中忐忑不已，先前心心念念寻求的真相，此刻近在眼前时却又迟疑了。见离忧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白茶便牵了他的手，紧紧握着，拉着他向前走去。

　　“老谷主，少谷主和少夫人回来了！”几人才到大殿前，便有一小厮跑进殿中，高声通报。
　　四人一同进殿，转入内室后离忧便看见一满头白发的老者，坐于四方矮桌前，两眼目不转睛盯着离忧，不过望了一眼，脸上的肉便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两眼发红。
　　“孩子，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上谷朔双手举了起来，亦是微微颤抖。
　　离忧自进门见了上谷朔便愣在原地了，看见他因自己激动不已而感动又心酸。那是他的外公，他的亲人。
　　“您是我外公？”离忧慢慢走过去，蹲在上谷朔身旁，轻声确认。
　　“你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你娘。”老者双眼慈祥地望着离忧，长满老茧的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声音苍老而略带沙哑。
　　“外公！”离忧极力压着声音喊了一声，上谷朔将他紧紧搂住，连说了几声：“孩子，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地上湿漉漉的，大概是昨夜下了雨还未干，离忧独自一人坐在一高楼栏杆处，两眼空空望向远方。天上为数不多的黑云渐渐靠拢，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绵绵细雨。半晌，白茶撑了一把油纸伞，走过了几处，见了离忧便上了楼，收了伞，不声不响地坐到他身旁，陪他静静地呆着。
　　“这里是我娘以前最喜欢呆的地方。”半晌，离忧方缓缓开口，眼底悲伤渐显：“可以看见整个谷，你看，远方的云越来越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娘知道我回来，特地来看看我？”
　　“你娘她，知道你回来了，会很高兴的。”白茶望向远方，想淡化身边人的哀愁。
　　“可惜，我没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我去了以后能不能见到他们？”
　　“阿离。”白茶努力压抑心中酸楚，转头脸上带笑望向离忧：“你不会有事的。”
　　离忧转头面向白茶，两眼定定地望着她，微微启唇，却终无一字，渐渐垂了眼帘。

　　“这灵净池是我九凝谷先人仿净灵池而建，效果虽不如净灵池，但副作用却要小些，你以后便日日来这里泡上一炷香的时间，我和外公会替你想办法的，别担心。”上谷源将离忧带到九凝谷的灵净池，并向他解说着。
　　“谢谢舅舅。”
　　听得离忧唤了一声舅舅，上谷源欣慰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离忧肩膀，道：“进去吧，我待会儿来叫你。”
　　“嗯。”离忧轻轻应下，见上谷源转身要走，又立即道：“舅舅，我娘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
　　上谷源回身望向离忧，似乎有些犹豫，却仍道：“他二人具体怎么认识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娘第一次出谷，回来后便说她要嫁给你爹连华，你外公不同意，你娘便叛谷而去，从此你外公便不许谷中人再提及你娘。直到后来你来到谷里，我去探查一番后，才知晓你爹娘已遭遇不测，你外公为此悔恨不已，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那外公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为了我，我险些魂飞魄散时，为了救我而付出的代价。”顿了顿，上谷叹了口气，又道：“不说了，你回来应该高兴才是，不提这些伤心事了。”见离忧不语，又道：“小离，别怨恨你外公。”
　　“不会的，那是我娘自己的选择，我想、她从未后悔过。”

　　“呜呜……”墨染帝君正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浇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哭声，回身一看，却是小七一路哭着来，肉嘟嘟的小脸脏兮兮的，淌满了眼泪，两手举在胸前，掌心向前，手上竟是红彤彤一片，抽抽搭搭地哭着。
　　“帝君，我被人欺负了。”小七鳖着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泪眼向帝君告状。
　　“这是被人打的？”帝君蹲下身，轻握小七红彤彤的手，眉头紧锁。
　　“我打不过他。”小七止了哭声，一副委屈十足的模样。
　　“没想到竟还有人敢打我的小七。”墨染帝君轻轻扶着小七的手掌，施法为她疗伤，动作极其温柔，声音中却带着难得的怒意。
　　“还痛不痛？”
　　小七摇了摇头。
　　“小仙君玉华特来向东皇帝君请罪。”
　　“君玉华。”墨染帝君站起身来面向来人，而小七见了来人却躲到帝君身后，轻轻说道：“帝君，就是他打的小七。”
　　“是么？”墨染帝君眯眼打量来人。君玉华，天族掌管律法的仙，也是天族最为严厉的仙，不但自己时时刻刻恪守天规天矩，也严格要求他人遵守，眼里容不得一点超出规矩之内的行为。
　　“请罪？你何罪之有？”
　　“就是打了小七啊。”小七从帝君身后冒出半个头来，轻轻提醒道。
　　“惩戒七公主，小仙并无过错。”
　　“并无过错？”帝君完全睁了眼。
　　“不错，小仙按规章制度办事，并无过错，只是不知会帝君一声便惩戒了七公主，因此特来请罪。”君玉华倒是一如既往，无论在谁面前都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怎么，难道你以为知会了我你便能动小七了？”帝君面显怒色。
　　“七公主自小养在帝君身边，无人加以管教，无法无天……”
　　“看来你不是来请罪，而是来教本帝君如何管教小七的。”
　　“小仙不敢！”君玉华抱拳弯腰，神色却半分未改，“小仙只是好心提醒帝君一句，七公主若是再不加以约束，终有一日必将酿成大祸。”
　　“不劳你操心了，小七不管酿成什么样的大祸，本帝君都能替她担着。”
　　闻言，君玉华直起身来，依旧抱拳道：“既是如此，小仙无话可说，告辞！”
　　“帝君。”君玉华走了，小七走到帝君跟前，见他神情严肃，因问：“小七是不是做错了？”
　　墨染帝君垂眼望着小七，轻轻叹了叹气。
　　“小七只是跟他闹着玩而已，没什么恶意的。”小七埋头低语，自觉理亏。
　　“我不是告诉过你，现在东皇钟不在，让你别出去乱跑么？”帝君仍蹲下身去，揉了揉小七的头。
　　“可是人家真的很无聊嘛！”小七头向一边偏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好，过几日我便带你去一趟凡间，让你历练历练，也尝尝人间疾苦。”
　　“好耶！”小七高兴的直举双手赞成，比起无聊来，她才不怕什么人间疾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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