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色人间辞》关河萧萧

29、狐女之缘

　　悠悠蓝天之上，白茶立身于放大的木扇之上，穿云而过，一路向蒹葭山飞去，而离忧则躺于扇上，久未醒来。
　　不知何时，离忧似乎动了动，白茶有所察觉，立即回身蹲下近前相看，未料离忧忽然睁眼，猛地一起身，白茶被吓得慌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踏空，向后倒去，离忧立即将她拦腰截住，向前一用力，白茶便贴到离忧身上，于是，两人四目相对，在离忧眼中，她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
　　白茶鼓着一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离忧，离忧却突然收手，向后退了一步，别过脸去。
　　“呦，你这是还气着呢？”白茶露出笑脸，离忧却仍旧不理睬。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发现自己在天上飞着，离忧便问了一句。
　　“你体内的魔力已经失控，再不挽救，你便会走火入魔，所以我这是带你去找东方叙白上神帮你。”说起这话时，白茶一脸的担忧。
　　离忧觑着眼看了白茶一眼，立身正面对着她，道：“我入不入魔的也与你白茶上仙无关！”说着，离忧转身就要走，白茶一挥手便用东皇钟将他罩住。
　　离忧转身满是惊疑地望着白茶。
　　“谁说与我无关！”白茶悠悠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盘腿坐下，又道：“我劝你也消停点，这东皇钟你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
　　“白茶！”离忧幽幽地喊了这么一句。
　　“阿离！”白茶回头，脸上漾出笑意，以近乎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坐下！”
　　离忧似乎顿时没了气，犹豫一瞬，继而故作别扭地也盘腿坐下了，而白茶便将东皇钟收了。
　　两人一左一右默默坐着，谁也不开口说话，良久，白茶抬头仰望上方，开口道：“其实先前也算不得是我有意骗的你，是你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我是白茶花精的。”白茶厚着脸替自己辩解着，提着心久等不见离忧回应，转头望去，却见离忧将脸别了过去，见此，白茶便也沉默不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茶远远地便看见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峰顶隐隐能看见“灵净池”二字，于是心下一喜，立即向扇上加了力道，欲加速向前，谁知才一加速靠近，扇子竟像是撞上一隐形的隔离罩，立即变回原本大小，连带着扇上两人直直坠下。
　　“啊……”随着白茶一声惊叫，两人便落到地面，白茶却并不觉疼痛，只是站起身来后觉着有些乏力，使不上劲儿来，而离忧却彻底昏晕过去了。见此。
　　白茶便再次施法，谁知法术却不灵了，反复试了几次依旧如此。望了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离忧，再抬头望望直入云霄的山峰，白茶一狠心便将离忧背上，一步一步向上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茶背着离忧终是到了山顶，再支撑不住，向前倒了下去，再无动静，半响后方稍稍动了动手指，无力地睁开双眼，气息微弱。
　　白茶扭动着身体将离忧推倒在一旁，艰难抬头看了看眼前，只见眼前一五尺见方的池子，池中雾气腾腾。
　　白茶缓缓起身，将离忧拖到池边，正放他入池时，自己却支撑不住连带着滚了下去。
　　一入池中，白茶便觉一阵寒意侵袭全身，直入骨髓，仿佛瞬间将人冻住。大抵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体内寒意渐渐转暖，身子也逐渐回暖，先前浑身的不畅也随之流逝，只觉着浑身畅快。
　　白茶让离忧靠着池边坐着，就近望着他紧闭的双眼，道：“阿离，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离了灵净池，白茶仍驾上扇子向蒹葭山去了，越过数十个山头后终是来到蒹葭山前，远远的便见满山桃花开着，又有一层薄雾缭绕，像是一明媚少女披上了一件粉色的纱衣，甚是好看。
　　白茶作法使木扇慢慢靠近山前，只见桃林之中有一白衣女子，手提一小竹篮，正采摘桃花。白茶见了，忽然想起，此人正是九尾狐仙――桑落，自己先前奉帝君之命帮助过她，此后又见过几次，因此相熟，只是从前也未曾留意她居住的山是何名字，因此先前听帝君提及蒹葭山，白茶并未想到蒹葭山的主人竟是桑落。
　　见是旧识，白茶便觉着事儿有些靠谱，于是欣然作法，向地面缓缓降下，不防身旁忽然刮过一阵风，向前望去，却是一只仙鹤，扑着翅膀向山中飞去，直冲桑落而去，临近时速度也丝毫不减，一把扑向桑落，直将桑落扑倒在地，并向桑落身上蹭着，欢喜地叫唤着。
　　再说桑落，正摘着桃花，忽然觉着有什么动静，于是抬头望去，却见一只庞大的仙鹤向自己扑来，已近在咫尺，于是一个不防便被扑倒在地，连忙双手挡脸，直惊的花容失色，慌乱间听得一声呵斥，“小白”，身上的仙鹤应声而去。
　　“姑娘！”桑落听见轻轻缓缓的一声，放手望去便见眼前伸来一只手，目光顺着手往上望去，眼前便是一张脸，嘴角微微含笑，眼似夜空中高高挂起弯月，仿若春风抚过，万物复苏，透出暖暖的笑意。
　　望着眼前那人，桑落一时晃了神，手却不自觉的伸去，搭上那人的手，那人便将她拉起身。
　　“姑娘见谅，许是小白将姑娘认作了某位故人，一时欢喜忘形，冒犯了姑娘。”那人脸上笑容丝毫未退，眼中笑意更浓。
　　桑落回神向来人仔细望着，因见他气度不凡，周身仙气缭绕，只顾心下猜度来者何人，因此并未回话。
　　“姑娘若是不解气，在下便将小白送与姑娘，是打是骂但凭姑娘做主。”未听得桑落响应，那人便加了一句，可怜那仙鹤听了，身子一震，两眼幽怨地望着那人。
　　“哪里，仙君言重了。”因不知来人身份，桑落便以“仙君”相称。
　　“桑落！”白茶落了地，一面向桑落走近，一面唤了一声。
　　桑落闻言转身，见是白茶，惊奇又欣喜地喊了声“初见”，而后面展笑容相迎。
　　白茶近前，桑落伸手握住她的双手，为她的到来欣喜不已。两人互相问好过后，白茶向那男子福身行礼，道：“见过东方上神。”
　　“啊！”桑落惊讶地望向东方叙白，目光又回到白茶脸上，疑惑地望着。
　　“这位是东方殷族前任帝君，东方叙白上神。”白茶向桑落介绍着，转而又向东方叙白介绍道：“这位是桑落姑娘，想必上神是认识的罢！”
　　“东皇帝君一切可好？”自白茶到来，东方叙白便恢复一幅肃穆的神情，礼节性地问好。
　　“一切都好。”
　　“原来是旧识，如此，二位里面请罢。”见他二人相识，桑落便在前领路，请二人入内，东方叙白紧随其后，白茶最末。
　　“桑落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招待，唯有自酿的一些桃花酒，二位将就着饮些。”白茶与东方叙白相对坐下，桑落便取了酒来斟上。
　　“你的桃花酒可是上好的东西，我自上次尝过后便一直念念不忘，那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白茶又向白里前道：“这样的好酒想必也能入得上神的眼。”
　　“确是好酒。”东方叙白饮了一口，便向桑落道：“这酒有桃花的清香，却无桃花的苦涩，饮一口下喉，便留得满嘴香醇，惹人回味。”
　　桑落闻言淡淡一笑，举杯敬东方叙白，而白茶则自顾自满饮一杯。
　　“我再给你续上。”见白茶杯中已空，桑落便为她再续一杯。
　　白茶本欲谢过，却见东方叙白两眼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心底忽的一丝寒意，于是连忙罢手，道“不用，我喝多了容易上头。这样，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说着，白茶便起身。
　　“今次怎么才喝了这么点便上头了？可还好？”桑落也随之起身相问。
　　“我不打紧，出去透透气便好了，你还是陪着东方上神吧。”

　　白茶于山头转了几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仍回到洞口隐蔽处等着。果不其然，白茶才站了没一会儿便见桑落送了东方叙白出来，此刻东方叙白与一贯庄严肃穆大有不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从未在别人面前显露过的温情。
　　“上神。”见桑落回洞，东方叙白走近，白茶便现身叫住他。
　　“你是在等我？”东方叙白淡然转身，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白茶本就是来找上神的。”
　　“来蒹葭山找我？”东方叙白凝眸略思，神色微变：“落落羽化成仙是你相助的？”
　　“是。”
　　“是东皇帝君授意？”
　　“是。”
　　“为何？”
　　“帝君说桑落命该如此。”
　　“那又为何要消了她的记忆，隐去她的踪迹。”
　　“帝君说这也是应该的。”
　　东方叙白嘴角微微扯动，鼻中气息有一瞬的加重：“想来，若不是因你要找我，只怕我仍不能见着她。”
　　“上神苦苦寻觅一人上千年，这样的心情，白茶感同身受。”
　　“说吧，你找我何事？”东方叙白转身缓缓向前走去。
　　“我有一……朋友。”白茶连忙跟上东方叙白，说道“朋友”二字时有些犹豫。“他体内有一股无法控制的魔力，很强大，使得他常常不得自控，近来发生的频率愈发地快了，也愈发地不受控制。因此，我想请东方上神将他体内的魔力净化了。”
　　“你那朋友体内的魔力可是魔界前任魔尊连华的？”听得白茶如是说，东方叙白便停下相问。
　　“上神怎知？”
　　“早在连华死时，他修炼数万年的魔力也随之消散。按他的修为来讲，即便他不在了，他的魔力依旧会存在，如此，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将魔力转入另一人体内，并且封印了。而今，你说你朋友体内的魔力连东皇帝君也束手无策，那便是连华魔力重现无疑了。”
　　“那上神可有办法？”
　　“东皇帝君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的修为远未达到可轻松净化连华魔力的地步。”顿了顿，东方叙白又道：“不过，你既然找到了我，我便给你指一条明路，昆仑山羲族有一圣物，曰昆仑鼎，号称可净化世间万物。不过羲族的东泽帝君可是三界十方最不讲情面之人，若是别人去借，是断然借不来的，但你不妨一试。”
　　撂下这么一些话，东方叙白便施法远去了，而白茶则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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