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色人间辞》关河萧萧

16、夜探叶宅

　　白茶抬眼望去，只见自己撞上的正是那位顾公子。
　　“大什么胆，分明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白茶尚未开口，倒是离忧立即挡在她面前。闻言，那位顾公子身后的大汉欲与离忧争辩，顾公子抬手示意，并道：“以山，不得无礼。”继而又向白茶颔首道：“确实是顾某不曾看人，冲撞了姑娘，对不住了。”
　　“这还像句人话。”
　　“阿离！”白茶制止了离忧，转而向顾公子道：“顾公子严重了。倒是舍弟行事有些鲁莽，还请你见谅。”
　　顾公子颔首笑道：“哪里！”
　　“顾公子，依你之见，我们是否要请道士作法？”这时，方才那领头的官差上前问道。
　　“不可！”见那顾公子点了头，白茶便出言相阻。
　　“为何？”闻言，那顾公子疑望着白茶，问道。
　　“依我看，此案乃人为之，请道士作法自然于事无补。”
　　“血都被吸干了，怎么会是人为？”这是官差发问。
　　“不知姑娘有何高见？顾某洗耳恭听！”
　　“这世上有一种修灵术，乃人习妖术，以十二个处子之血为引，可治百病，长寿无疾。敢问，贵县失踪的可是十二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白茶向众人解释了一番，又问了这么一句。
　　“一点不错。”官差道：“本县自两个月前开始，到如今正好失踪了十二名女子，皆是待字闺中，而从已发现的尸体来看，每个人都被破了身。”
　　“只是，这修灵术，顾某却从未听说过。”
　　“这修灵术当然不是一般人所能知道的。”说话的人是离忧，因他对这修灵术略知一二，便向众人解说，“凡人要修此法，需得有人以法术相助，而最佳人选就是那些会点法术的道士。”
　　众人听了离忧这番解说，似乎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连那官差想了一回，也道：“这样说来，那个叶九卿就是最大嫌疑人了。”
　　“何出此言？”
　　“都散了，家去！”官差将围观的人轰走后，才向白茶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个叶九卿正是两个月前来到本县，平日里行事诡异，不喜与人结交，身边又跟着一个会点法术的随从。因此，把他拿了，准没错。”
　　“不妥，一来，即便那位叶公子果真是凶手，可眼下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抓他岂非打草惊蛇；再者，我们并不知他那随从法术究竟有多高，并无十分把握抓住。因此，我们不妨先收集证据，而后再想办法抓人。”
　　“不过一介凡人而已，法术再高能高到哪里！”那位顾公子对此分析了一番，众人都觉得有理，离忧却不屑一顾。
　　“听公子所言，想必是个中高手。”
　　“过奖！”离忧倒毫不谦虚。
　　“他不过会些三脚猫功夫而已，喜欢人前卖弄，让给诸位见笑了！”白茶连忙接过话，离忧听了直瞪着她。
　　顾公子向官差暗暗递了个眼色，那官差便忙道：“杭姑娘谦虚了，杭公子一看便知身手非凡，若是二位能留下助我等一臂之力，我等实在感激不尽。况且，我县与贵县比邻而居，若能互相帮助，对彼此都是再好不过的。”
　　话说至此，白茶不好驳了，离忧倒欣然接受：“帮你们抓人，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我姐弟二人身上银钱不多，若是长期住店，只怕是……”
　　“是是，二位为我县办事，本应由县衙招待，只是县衙最近正在修缮之中，一时也腾不出房间招待二位。”官差连忙道出难处来。
　　“二位若是不嫌弃，不如暂住寒舍！”那位顾公子开口相邀。官差听了，连忙道谢，离忧也不推辞。

　　于是，白茶跟离忧便入住顾府，见顾府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清雅别致，府中小院错落有致，山水环绕，花草犹盛，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人家住的起的。离忧暗地一番打探后，方知，那顾公子名叫顾向晚，本是京城人士，前些年搬到清河县，说是来调养身子，这一养便是两三年，身子却也未见好。
　　“清河县人都只知这顾向晚乃京城人士，却无人知晓他有何来历。”离忧到白茶房里，将他所查到的都一一向白茶说了。
　　“那他们所说的叶九卿你又查到些什么？”
　　离忧喝了口水，才道：“跟那李捕头所说相差无几。两月前来到清河县，一向不与人来往，身边跟着一个会些法术的随从。似乎，顾向晚跟叶九卿有些过节，只是却查不到缘由。”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叶九卿身边的随从你查出什么没有？”
　　“没有，我今晚打算去叶宅一趟，来个夜探叶宅。”
　　“那你小心些。”
　　“不过一个凡人而已，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曾。”
　　“虽说是凡人，可毕竟会些法术，又比常人灵敏些，你此去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两人本是对坐与坐榻之上，中间隔一四方小案，听了白茶的话，离忧倾身向前，左手撑着下巴，笑问：“怎么，你这是担心我？”
　　白茶默默翻了个白眼。

　　入夜时分，离忧换了身夜行衣，只身潜入叶宅。叶宅并不大，里面布置也简简单单的，因已入夜，只有一间房亮了灯，因此离忧轻轻松松便找到了叶九卿所在的房间。
　　离忧跳上房顶，在房顶取下两面瓦，向下偷窥着。只见房间里，各个角都点着油灯，一蓝衣年轻公子盘腿席地而坐，面前放了一张梨花木的小脚案，案上点着香炉，另放着一盏油灯。在那年轻公子的面前跪坐着一青衣男子，身旁放着一把剑。离忧自上向下望去，自然看不清两人长相，不过大概可以猜到，那年轻公子正是叶九卿，而他面前坐着的自然是他的贴身随从。
　　“今日可都打探到些什么？”问话的正是叶九卿，手拿一本书向灯下看着，腕上戴着一只紫色的手链，离忧见了不屑一顾：一大男人戴手链也就算了，竟然还是紫色的。不过，说起来，那手链竟然有些眼熟。
　　“从护城河里打捞上来一句女尸，与此前的情况一模一样。”青衣男子恭恭敬敬地回道。
　　离忧听了此声，觉得有些耳熟，又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衣着，发现此人正是白天那人，只是取下了斗笠。
　　“还有呢？”叶九卿姿势神态皆未变，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顾向晚一如既往的去了。”似乎略想了想，又道：“围观的人群里多了两个从商丘县来的白氏姐弟，那位姑娘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个男的，属下隐隐觉得他并非常人。”
　　闻言，叶九卿放下书，端端正正地坐着，道：“随随便便上人房顶的怎会是常人。”
　　话毕，底下人立即反应过来，立即拿剑追了出去。不过，离忧本也没打算跑，是以，待那“无名”追出去时，离忧已站在院子里等着。
　　话不多说，两人便拔剑相向，于是院里便响起俩剑向击的声音。院中两人打的激烈，屋里那人却歪歪斜斜的向一旁倒着，仍将书拿在手里翻着，不知是对自己的随从太过信任，还是根本不关心胜负。
　　再说离忧，一开始他只是想试一试无名的功力，几招下来发现那人确实有些实力，大概了解后，离忧便使了一个虚招，趁对方避让时，自己转身向房上一跳，待无名回头看时，离忧早不知哪里去了。
　　无名见人跑了，便自收了剑，回了屋，正欲向叶九卿回禀，却发现他将书打开盖在脸上，竟已睡着了，于是只得退出了。
　　无名出了门才将门隐上，屋里便出现一红衣女子，眉间一点朱砂，向躺着的叶九卿望着，凝眉摇头轻叹，继而转身正要离去之际，忽听得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红衣女子转身望去，只见叶九卿已将脸上的书拿下，嘴角含笑坐了起来。
　　“我以为你全然忘了你我之间的赌约！”红衣女子挺身而立，并无要坐下的意思。
　　“若是忘了，我又怎会在此。”叶九卿笑道。
　　“如今已过去两个月，死了七个人了，你要拖到何时？”
　　叶九卿悠哉道：“咱们的赌约里可没规定时间！”
　　闻言，红衣女子皱了眉，眯眼瞧着叶九卿，问：“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要拖个一二百年？”
　　“那倒不至于，最多也就一二十年。”
　　闻言，那红衣女子轻“哼”了声，随即立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