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情何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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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学舞的事情漏在了叶柳两家大家长耳中，惜音亲自向叔父叔母坦言，以期能庇护叶昭，被柳夫人请了戒尺，结结实实打了二十几下。
叶昭爬墙来看时，见到傲然女童直跪在地，两指宽的戒尺从上而下，落了又落，每一下都直撞入叶昭心里。
这心里就像被人用脏抹布堵住，喘不出气儿，女孩两道飞流直下的眼泪更是让人钝痛万分，想进去夺了戒尺吧，又移不开脚步，不进去吧又觉得罪过。
见表妹死咬泛白的嘴唇，瘦削的脊背硬生生接住了戒尺的重量，叶昭死死拽住丛中的长草，勒出了一道猩红的血痕，犹未察觉痛意。
好不容易等到柳夫人停了手，柳将军一阵风似的接住将要晕倒的惜音，把她抱去了榻上，柳夫人又抹着泪，命人拿来伤药，亲自为惜音上药。
叶昭见柳将军避讳惜音上药出了门，自己动也不敢动，一直窝在草丛里，等一切事毕，柳氏夫妇走了，惜音房里熄灯了，这才起身活动早已僵硬的肢体。
正要准备破窗而入，已经先有一道赤色的身影开窗进去了，只听见黑夜里“嗖”的两三声轻响后，那红色背影又转过身来笑着说了一句：“在外候着罢！”
“砰”的一声，徒留叶昭在那里干瞪着一双大眼，瞧着紧闭的窗扉，然后想动也动不了，全身筋骨仿佛被人用锁链捆住了。
屋里惜音正侧躺在床上难以安寝，听见窗外动静，爬起来坐着，却不听守夜丫鬟的呼喝，然后看着朦胧黑暗中有隐约一团赤影近身来了。
那身影先开口问：“惜音怎么样了？”
惜音要歪着身子起来行礼，那人拉着她又一起坐下，说：“别慌，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惜音摇摇头，回答：“无碍的。姑姑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们家惜音是否可懂了何为舞魂，真不巧看见屋外草丛里趴着一只小鬼。”红姑笑意吟吟地说。
惜音仰着小脸问：“姑姑在说什么小鬼？”
红姑拍拍惜音手背，道：“先别管小鬼了。姑姑我这番来是跟你告别的。”
惜音一惊，反拉住红姑手问：“姑姑要走了？要去哪里？”
红姑道：“去找我的舞魂所在。”
惜音又问：“姑姑说的舞魂究竟是什么？一个人？一个地方？还是一些物罢？”
红姑笑道：“你还是别问这么多。我只问你一句，惜音可有放在心上的人？”
惜音含羞垂首，半晌方道：“约莫有罢。”脑海中不意闪过那日晚上，叶昭背着她许下的诺言。
红姑意味深长道：“姑姑不问你他是什么人，只想嘱咐你一句，今日你学舞被众人视为不自爱不自洁，惜音你仍旧坚持心中所爱，姑姑很是佩服你这样的坚韧，来日你若是做了更加被世人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事情，比如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若你觉得是对的，希望你依旧可以坚持本心……”
惜音似懂非懂道：“姑姑说得话，惜音记在心上了，只是不大懂姑姑话中的意思？什么人会是惜音不该喜欢的？这世上有不该喜欢的人么？”
红姑长叹一声，爱怜般为眼前的小女孩理了理鬓发，再道：“惜音你是最特别的，我与你师徒之缘实在是天意作美，姑姑此生有了你这样乖巧玲珑的徒儿，是我的荣幸，希望你能将这本《卫舞纪本》替我传承下去，好让我此生再无憾事。”
惜音点点头，坚定道：“姑姑请放心！”
红姑最后道：“好啦，我也该走了，也好让那只小鬼来见见你吧。”说完，弹指一挥，糊纸登时漏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洞眼儿，露出外边皎洁的月光，再然后就是有人“呯”的一声推开了窗户。
惜音看见又有一个身影急急地窜进来了，红姑越过那道身影从窗户跳走了，那身影随即转过去道：“哪里走？！”
惜音惊讶张嘴，对着不甚清楚的背影唤道：“昭表哥？”
那身影才放弃了追逐出去的打算，折身快步道惜音跟前，低头认错道：“表妹，又是我不好，总连累你平白受罚。”
惜音望着她忙道：“这是哪里话？本来就是我自己要学舞的，表哥不嫌我已经是对我甚好了，怎么又会怪你？”
叶昭听了，心里更加不好受，走过去挨着惜音坐下，轻声询问：“你还疼么？”
惜音坐久了，不自觉动了一下，扯住了背上伤痕，疼得眼泪都下来，依旧别过脸咬着牙安慰叶昭：“我已经不痛了，表哥莫要再自责。”
叶昭看不见她的眼泪，但却心知肚明道：“别哄我了，往日我被父亲责打，躺在床上哪次不是钻心的疼？”
惜音勉强笑着又道：“姑父用板子伺候你，和今天叔母的戒尺哪能相比？况且叔母疼爱我，断不曾下重手打我，只是给我一个教训而已。”
叶昭忽然抓住惜音的手，道：“惜音，你且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惜音被她抓着手，免不了一阵脸红，幸好叶昭并未注意，她偷偷瞥眼瞧了一下昏暗中柔情看着自己的少年郎，心里已经在怦怦起意，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良人。
到时事破，情又该往何处放？
昭惜二人在房间各自安慰着彼此，月已高升，窗外忽然又传来红姑的声音：“都快两个时辰了，我点的穴道也该差不多了吧。”
吓得二人赶忙甩开彼此的手，倒弄得有些像夜里偷会的少男少女，猛然被人撞破，好不生羞。
叶昭只好同惜音告别，临走又安慰了她几句，才与红姑一道逾墙走了。
路上，月高风大，红姑突然发问叶昭：“你喜欢我们家惜音吗？”
叶昭莫名其妙道：“自是喜欢。”
红姑复问：“哪种喜欢？”
叶昭不耐道：“与你有何干系？”
红姑冷笑两声，使劲儿一跃，不见了。
叶昭看着戚戚冷冷的月光，想起今日表妹被打的惨景，一时不得不自想，我是喜欢表妹的，要疼她，爱她，保护她，，不再让她受欺负、流眼泪，这才是男儿所为。
好了，她又忘了自己是个女儿身罢。
这大晚上的，叶昭一边急于抓出泄露表妹学舞的混球，一边还得为自己找个夜宿的地儿，找着就来了钱四海家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情何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