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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们在世上某处找,无缘无故地找,找一个人 ...

  •   幸好今早天气变了下雨,我趴在桌上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挠着头发,不禁打了个哈欠:“今天不用晒太阳咯。”
      眉眉不以为然:“晒太阳补钙!你就是缺钙,年纪轻轻眼袋好重啊,昨晚去干嘛了?”
      我侧头看牢眉眉,她压低声音两只手在空气中比划:“去那里了?那地方嗨吧?艾尔莎说她常去那种地方。”
      “如果我去,我一定带上你。”
      “你没去玩?那你两坨眼袋是?”
      “用脑过度。”
      她笑:“你用肾过度吧。哎哎哎,你还想听关于密斯余的下文么,艾尔莎说在她常玩的地方有看到过几次密斯余……”
      “打住,我肚子疼,要去拉屎。老张点名的话帮我解释一下。”
      “喂~”走出教室外还能听到她扯着声音在喊:“我没看到你拿纸啊~”
      上帝啊,我举起手张开五指,扯着嗓门喊回去:“我有手!!!”走远了还听到眉眉在喊:“井然,有人来找你!”谁来找我?优剌么?我忙回跑。
      教室里传出眉眉声音。
      “你找她?她刚走出去——去拉屎,帮你喊了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坐着等会儿。”眉眉得寸进尺,“同学你叫什么?你被她追到手了,你们在恋爱了?”
      “我叫优剌,你好眉眉。”
      “你知道我名字,她眼袋又那么重。啊~你跟小井昨晚做了?”
      我及时回来一把拉过优剌,挡在前面:“他不是学生,他是教务。”
      “师生恋~”
      我拍额头,优剌淡淡然地解释:“师生,没有恋字。”
      “还没有恋就失身?小井你吃亏了呀。”
      我看优剌:“别理她,我昨晚回忆了好久我想到是谁了,我们走吧。”手指眉眉,“帮我跟老张说我拉屎去了!”
      这一去旷了整堂课,第二天眉眉跟我说:“我帮你跟老张说你拉屎去了。可你整堂课都没回来,老张说你不是去拉屎,你是去找死。”
      好了,打住。拉屎逃课的事到此结束,下面说说我们找人的事。
      我和优剌走到工商管理教室门口,今天没课教室里空空无人。我指着讲台:“信,你是在这里发现的,知道说明什么吗?说明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写信人是你代课的工商管理班学生!”我唰地转身又指向门,“你还记得那天下课后,你走出教室前后一分钟里都有那些人对你特别十分的留意?”
      他托着下颚,手指抵在唇上想了很久。我急切地看着他:“想起来没?”
      “我没注意过,没有留神所以一点记忆也没。”
      “就没有一个人让你多看一眼什么的?不要告诉我,班里的学生你也不关注?”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代课的嘛。”
      “这不是理由!这说明你冷漠无情毫不在意他人,你不会反社会吧?”
      “算了,不找了。”
      “别这样么,我发誓我不开玩笑了。”我举手投降,言归正传:“其实昨晚通过反复的回忆,我想起一个人非常有可能。”我当然不会告诉优剌,从他走出工商管理教室的那一刻,我的眼睛看去的周遭是完全陷入慢镜头中的——过道上一双双缓缓眨动的眼睛,一张张来不及改变嘴形的嘴还有那一个个慢慢回转的脑袋。昨晚我把记录脑中的慢镜头导出来又重新捋了几遍,重点放在涌出教室的管理班学生中。他不记得,可我记得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在他之前走出的教室,他随后出现在教室外。
      “那女生在你出来后,仍目不转睛地看你。应该是她了。你要是记得她叫什么就好了。”
      “我有名册。”他从手提袋里拿出点名册。
      “哇哇哇,了不起啊。”我皮笑肉不笑,原来他早就在想是学生中的谁。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在想。”他说。
      “什么问题?”
      “信为什么没有署名。”
      说起来我竟然忽略了这个最基本的疑点,是啊,写了情书是希望得到回应一般都会留下自己姓名,她为什么不留名呢?“优剌你不了解女孩子,女孩子嘛比较害臊,不好意思吧。”
      “是这样?”他样子半信半疑的。我不住点头表示肯定,其实我也不肯定,不过大概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白裙子的款式样子你还记得?”
      “笨!名册上有照片,让我来看看一定能回忆起来。”我俩把名册摊在桌上,女生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看到长得特别美得我激动地戳戳纸板,他会问是她吗?我回答:不,只是觉得这个女生长得好好看。
      他无奈的叹气,忽然明白起来:“我自己的记忆也常有出错不能完全确信,何况别人。算了,小井就到此为止。”
      “你真要放弃?你的直觉让你相信我,现在你的理性指明我不可靠。就要放弃?想想一开始这是为了什么?”他知道的,我帮他说出来:“因为你在意,你在意那封信,它打动了你。所以不管我的记忆是否准确,第一刻你选择的是相信我。听着,我的经验告诉我,有时候感觉比理性逻辑来的可靠可信。当然是否要找下去还是由你来决定。”
      他不说话,我拖过名册继续看然后我看到了她,那白裙女生,照片下面有她名字:嘉柏丽。
      “就是她,呵,找到了!”
      “是她?”
      “恩,又是个漂亮女生呐,你运气真好。”
      “因为她漂亮所以你认为我幸运?”
      “不是么?要是碰到个丑的你可怎么办?一腔期待顿时化为晴天霹雳,现在多好她的外表没使你对她好感倍生?”
      “好看的人有很多,不见得个个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么说你是个更看重内在的人?”我不高兴顶了回去,“注重外表被外表吸引,人之常情又不是什么错事。要知道没有外在的吸引谁会有时间去欣赏内在,再说内在也不是光靠眼睛看可以了解到位的。你装出一副看别人一眼仿佛就了解到别人内在的样子,跟那些承认注重外貌的人相比,他们待自己可比你待自己诚实的多。”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但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梵高说的。可他没等到看见他心内火团的人!我们走出教室,我抬眼看身边的优剌,那天在下课后的人群中看到他是因为看到他心里的那团火?才不是~第一眼吸引我的是他的外貌,没有外貌的吸引我是不会注意到他内在散发出的气息。写信的人呢?她看的到优剌心里的火团?也许因为他的长相好假装看到了其中的火团。
      我既怀疑优剌是否真的只注重内,又怕他真的注重内在而终将失望。
      “你不高兴了?”他微微笑,“但不是我让你不高兴。”
      “就是你让我不高兴!”
      “让你不高兴的是只看外表的人,让你不高兴的是他们居然坦诚了这一点,让你不高兴的是你希望不注重外表的人存在同时你又否认了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揉揉我头发,“你试试这样想,外貌好不好看是个人审美的问题,每个人审美不同对美得要求也都不一样。打个比方你觉得A好看,眉眉觉得B更好看,其实AB都好看,而论他们谁更好看其实反映出的是你们内心的审美,而他们的外貌也反映出他们的内心。看一个人的外在也是在跟这个人的内在交流,问题在于你是否能通过外在去跟内在交流。而所谓的‘一眼看到内在’其实就是看外表同时看到内在这并不矛盾。会产生看外在无法同时看内在是因为每个人,每个人的思想都是不同的个体,有些人看只是在‘看’,有些人用‘看’来交流。我看人,一些人眼睛好看,一些人鼻子好看,各有各美丽的地方所以觉得每个人都好看。”
      “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人很多,却不见得我们个个都会去喜欢去爱。所以你不会因嘉柏丽难看而觉得自己倒霉也不会因为她漂亮而觉得自己走运,你让自己在‘一眼望去都好看的人中’找自己会去爱的人。你和这个人靠相互符合自己内心的‘审美’来识别对方。”
      “不光是我,你也是这样的人。”
      “我也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把它形容出来的,你以为你在为我形容?”他看我站着不动,推了我一下,为了掩饰心绪我对路过的摄影社团假装感兴趣投去好奇目光。“你看,”我手指贴着玻璃窗,“那两个女模特好漂亮,他们今天拍人体?”我仰头看优剌,“你说到底是为了看裸体还是真为了艺术?我知道你要说两者兼具,并无矛盾是不是。”
      估计他急着想去找嘉柏丽,我又不急两步一回头的慢慢晃,他冷不丁往我脖子上一捏,我嚎叫起来。他若无其事从旁边走过,我追上去:“捏的挺舒服,再来一次。”
      他转头看门牌:“是这间。”
      嘉柏丽参加的社团今天排舞,我们猜她这个点会在所以找来。
      “敲门啊。”我说。
      “门开了以后要怎么办?”
      “不是吧,你怕了?”我盯着他,手猛地敲响了门。他来不及阻止,门从里面打开,我们一起转头望向里面。
      开门的女生看到优剌说了声老师好。
      我笑问:“嘉柏丽在么?”
      “等等,亲爱的有人找你。”
      拿毛巾擦着汗徐徐走来的嘉柏丽在门口见到优剌忽然展露甜甜笑容:“优剌老师!”
      他点头笑了下。
      “是你找我?”
      他看我,我往前一步:“是我找你,请老师带我过来的。”
      “你找我?我们认识么?”
      “不,是他找你。”我马上叛变,“你的信写的很好所以我们找来了。”
      “我的信?”她一脸懵然,欧式大眼睛一闪一闪望住优剌:“信,我吗?上周有作业是要求写信吗?”
      “开玩笑的,是我找你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做摄影室的模特,你知道我们摄影师的眼睛看到美丽事物就忍不住想要留住美,你太美了,真的你考虑一下。”
      “是么?”她捋捋头发眼神没有离开过优剌,“老师,你这周五有时间吗?”
      “有事么?”
      “周五舞会我想邀请……”
      不等她说完我打断她:“优剌已经答应我了,你找别人吧。我们走了,不打扰你继续跳舞。走了走了~”我推着他就走,没有找对人让我们很沮丧,我垂头他呢不说话,就这样一直走回管理教室。到门口看到里面有人在搞卫生,“啊!”电光火时间我想到了,忙走过去:“那个、你好,请问……”
      他看我们,我看到他的职工牌:“戴维你好!辛苦了,来根烟休息一下吧。”他笑呵呵等我拿烟,我向优剌摊手,他说:“我没烟。”
      “那你只好等会儿在抽了,”我继续套近乎,“这间教室每天都是戴维你来搞卫生的吗?我好像第一次见到你。”
      “谁会注意一个搞卫生的,我在这里五年多了还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样要请我抽烟又没有烟的。”
      优剌低头笑,我看他,他跟戴维说:“这是她的幽默感,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搭讪,只好用自身幽默感吸引你注意。”
      “这下我记住她了,她欠我一根烟。”戴维掏出烟在我面前晃晃靠墙自己吸起来。优剌按下旁边的凳子坐下,两人说了会儿话。我傻傻的看着,终于忍不住问:“你们认识,你不早说。”
      “我能早说什么,我并不知道你要跟戴维套近乎。”
      “是啊,近乎也套了,你想问我什么?”
      “这间教室的卫生是你负责的?”
      戴维点头:“他们下了课我就会来搞卫生,没人用的时候我一天搞一次,怎么?你来做调研的?”
      “是啊 ,调查你记性好不好啊?”
      “欠烟的事,你什么时候还了我什么时候忘。”
      “好好好,我知道你记性好了。那我问你前天上午他们放课后你来搞卫生有没有看到有一封信在讲台上。”
      他弹弹烟灰:“有。”优剌变得认真起来,我也兴奋起来:“你看到放信的人了吗?”
      “我拿着扫把进去时他刚好放了东西转身走出教室,我就上去看了眼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封信,怎么?是恐吓信?”
      “你说的是‘他’?还是‘她’?”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当然是他了。”
      “男生!!!”我看优剌,他仍旧如常一点不意外的样子,“原来重点真的在写信不留名上。我说嘛,金发小妞不懂含蓄怎么会写信不留名,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他不留名是因为他是男生,他怕你不能接受男性的爱意所以不敢留名。”
      “怎么不说话了,知道他是男人你不能接受?”
      “不是。”
      “你能收接受?”我睁大眼,“你是gay!”看着不像,“你是bisexual?”
      戴维在一旁听得饶有兴趣。
      “你看我,”他指自己,“你一开始就把我当男人看待,是吧?”
      “恩,怎么?错了?你不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保持着我一贯的幽默感。
      “习惯把人分男女看,就像习惯把动物分人和其他类动物看。所以人压死一只狗不会在意,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但人压死了人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分类直接把人命看作高一等,事实上对自然来说人命与其他生命是一样毫无贵贱的。我做不到分类而看,男人和女人都是人啊,我把人当一个‘人’来看而不是划分出类别来看待。”他说,“小井,爱一个人,无关性别。如果在爱这方面你分文别类得太过清楚,你会错失你的爱。”
      优剌是对的,我点头:“我们应该把自己,把所有人首先无性别的当作一个单纯的’人’来看待。我们是人,万物之灵的人,我们的思绪应该无限的开阔,包容无限……”
      他也点头,耐心的等我思绪理清说下去。
      “我完全不懂你们说的,”戴维拿起扫把往门口走,“你们继续,我睡午觉去。”
      “别理他,我们继续。”我觉得自己充满了能量也充满了各种疑惑,“优剌,爱到底是什么?”
      “我只知道,自我寻找的这一大块中寻找爱也包括在里面,找到爱,爱能帮我们看清自己,离找到自己就更近了一步。”
      “那我还差的好远好远……”
      “有时候是很漫长的事,有时候是一瞬间的事,都说不好。”
      “那我们赶快去找他吧!”
      我们说着走出教室外撞上了跑回来的戴维,我瞧整层楼里今天格外安静,耳边是戴维呼呼地喘气声,他指着阳光明媚的外头说:“快去看,密斯余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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