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质清闺》一日壹生

49、第四十九章

　　月亮高悬在夜，宋远清看了眼瘫在地上的莫祥，用帕子扫了扫自己的鼻子，笑着开口：“父亲，若是打出了人命，传出去也不好听。而且，事情来龙去脉尚未弄清，他若是没了，也弄不清了。”
　　一条活生生的命摆在她面前，还能这么笑盈盈的说话，一点不见恐慌。于姨娘瞥了眼宋远清，心里忍不住冒凉气。
　　宋楠冲着执杖的小厮摆摆手，小厮将莫祥提起来，押到宋楠面前。
　　“你可知罪？” 宋楠冷着脸问。
　　“奴才……知罪。”莫祥断断续续的说，抬起眼看了眼垂着头的白姨娘，眼里闪过苦涩，“是奴才一人的错过，还请老爷莫要责怪姨娘……”
　　宋远清听着，嘴角的笑意更深。原本还在想或许白姨娘当真与莫祥有染，现在听了莫祥的话，哪有这样暗戳戳的害爱人的情郎？
　　“你认罪的倒快，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帮我解答解答。”宋远清温声细语的说，不等莫祥回答直接问道：“你说你与白姨娘有染，可有证据？”
　　一旁的于姨娘听着宋远清开始问话，从这么多年的斗法来看，于姨娘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小声的开口说道：“大小姐，既然他已经认罪，大小姐何必要这般包庇白姨娘呢？”
　　于姨娘的话依旧是绵里带刺，一句话既将宋远清的发话定为为白姨娘辩解，又将白姨娘的嫌疑说的更深了。
　　“于姨娘这话倒是没道理，便是官府断案，也从来没有凭一人之言就结案。若是当真有染，便是我问了也问不出来什么，不是吗，于姨娘？”宋远清哪里是这么容易被于姨娘说倒的人物。这一番话，倒是让于姨娘确实是无话可说。
　　“你的证据呢？”宋远清抬抬下巴，仿佛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一般。
　　“回大小姐，奴才与姨娘自小相识，家里也有意向让我们结亲，只是后面发生了一两桩事情。”莫祥跪着，额头抵在地上，说：“白姨娘身上有颗红痣，且白姨娘之前送给奴才一支玉簪，奴才一直放在身上。”
　　“这般说来，你们两人却是情投意合，青梅竹马了？” 宋远清点点头，“即是这般，这颗红痣到底在哪里？”
　　“这……”莫祥抵地的额头流下了两滴冷汗，他与白姨娘是从小相识不错，两家大人也确实是希望他们两能够结亲。只是白姨娘自小对他便是冷冷淡淡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倒都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他看向于姨娘，他之所以答应于姨娘这件事情，也有希望白姨娘破罐破摔的意味。宋楠不要白姨娘以后，白姨娘不就能做他的妻子了？只是……白姨娘身上必然是有红痣的，具体在哪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
　　正在莫祥苦思之际，却听见耳边响起宋远清轻轻的笑声，“说的这般好听，怎么连一颗小痣在哪里都不知道？”
　　“奴才……奴才……”莫祥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奴才身上还有一支玉簪……”
　　宋远清听了，用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古往今来，你倒是第一个巴巴的供出自己情人的情郎，你倒是当真……情真意切。”话里说不尽的嘲讽。
　　“老爷，你还是不信我吗？”白姨娘抬起头，直直的看向上座的宋楠，一双美眸饱含泪光，似夹杂了说不尽的委屈，“像以前一样，不信我吗？”
　　宋楠闻言，身形似乎晃了两下。
　　白姨娘站了起来，“莫祥，我敬你是我表哥，谁知道你竟然凭空污我清白。那根玉簪是我爹临走前给我的，前几日门房来说弟弟伤了风寒，我没有办法托人将那支玉簪典当了给弟弟凑药费。今日，竟成了你污我清白的物件？”
　　很多话，还是得白姨娘来说方能见效，例如这番话。话说到现在，白姨娘是不是清白的已经很清楚了。
　　于姨娘见态势不对，软了声音，“是妾身误会了，对不住白妹妹，还请白妹妹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也是被这两个刁奴蒙了眼，担心老爷，是姐姐的错。白妹妹若是生气，姐姐在这里给妹妹行礼道歉。”
　　白姨娘听了，瞧了眼宋远清，见宋远清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脸上也是摆出了些许笑意，“姐姐这是什么话，都是这两个的错，妹妹哪里有责怪姐姐的道理？”
　　眼见的两人似乎是统一了联盟，小柳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之前是于姨娘来找她说知道白姨娘已有身孕，是于姨娘告诉她只要她告发白姨娘和表哥有染日后便有大好前程等着她。现在，白姨娘洗脱嫌疑，她的结局是可以看得见的惨烈。
　　“老爷，这件事情……”小柳思量了一下，扬声说道。
　　“大胆！你一介丫鬟，竟敢说话！来人，把她和莫祥塞上布，押到柴房，听候发落！”于姨娘看了一眼，便知道小柳打算供出她来。
　　利落的将布块塞到两人的嘴里，小柳一时之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唯有莫祥认命般的不做抵抗。
　　于姨娘走上前，俯身在小柳耳边小声的说道：“你便是想要说出真相，也该掂量掂量自己。你的父母兄妹，你不要了吗？”语气温柔，含了隐隐的威胁，让小柳挣扎的身影停了下来。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告发白姨娘，就算过的再困难，也好过没有性命。小柳看向白姨娘，眼里似有泪光闪动。
　　宋远清看了眼小柳，嘴角满是冷笑，这种迟来的衷心瞧着真是令人恶心。

　　折柳扶着宋远清坐下，用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奴婢不明白，小姐方才再白水阁为什么不戳穿于姨娘，明明这是于姨娘的诡计。”
　　“那样的场景，谁看不出来。即便是我们挑明了，父亲也不会责罚于姨娘，可是这件事情，父亲心里也是知道的。”宋远清看了眼窗外的天，“瞧着像是快到给老太太请安的时间了，索性也睡不着了，我便在这里下棋。你去休息吧，到了梳洗的时间再来伺候吧。”
　　折柳摇摇头，“奴婢不去，在这里伺候小姐。”
　　宋远清看了眼她，也不赶她走，只拿着黑白两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烛火明明灭灭，折柳看着宋远清的侧脸，一双极为好看的月眸映出桌面上的棋盘，棋盘棋施复杂，惹人入迷。
　　宋远清看了眼睡在对面榻上的折柳，嘴角抿起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