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流年》玻璃泪珠

8、失踪

　　苏沐
　　她从没跟我解释过关于林染手指受伤的事情，也许是觉得心虚，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解释，已经既定的事实，我不想去追究。好在林染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也在自己研究的领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让我少了那么几分愧疚感。说实话，错过她我挺遗憾的，如果一直跟我在一起，她应该是一个甜美而幸福的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像一朵妖艳却带刺的玫瑰。
　　我离婚时，我奶奶去世刚过百天。这场婚姻匆匆开场，匆匆落幕，也许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她老人家。也好，以后各有自己的人生。只是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并没有梳理明白，我也不想去梳理，一刀斩断，没有后患。

　　办离婚手续那天她穿了件浅粉色的毛衣，头发剪短了一些。工作人员把我们俩的照片剪开，贴在各自的证件上。从民政局出来之后我问她“你去哪？我送你一程”，她摇摇头说不用，让我赶紧去学校上课。我开着车走了，总感觉她还在后面看着我，可我从后视镜里看不见她。

　　那天发小们为我举行的庆祝趴我提前离席了，玩得不踏实，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我老婆不会那么轻易跟我离婚，她那么爱我，当初不惜一切手段要得到我，今天怎么会突然跟我离婚？我想不通！晚上回家，打开家门，发现家里空了许多，她的行李已经搬走了，厨房里还剩着之前她做的菜，鱼是糖醋的，炸得支支愣愣，浇了汁，还拗了个造型，尾巴是翘起来了。肉也是一块一块切好红烧的，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没怎么动过，看起来依旧生动明艳，可是已经失去了新鲜感。我忽然觉得累了，靠着橱柜坐在厨房的瓷砖地面上。相处许久，她喜欢吃什么？我不知道，认识十年，也没有在她生日的时候说过一句祝福买过一块蛋糕。
　　我有点后悔，就算是要离婚，分开之前我应该给她做顿饭的，就算我什么都不会做，她肯定也不会嫌弃。至少应该带她下顿馆子，像真正的夫妻那样，高高兴兴地一起吃点什么。后来我问过她高中时的好朋友星辰“小蛮喜欢吃什么？”星辰歪头想了一会儿，眨了眨眼“以前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吃饭，她点的是油焖笋。”

　　我疲惫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翻了翻电话表，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存过她的号码。去翻她给我发的生日祝福短信，发现新换的手机上也根本没有她的短信。最后在微信好友列好不容易在最底端找到了她的头像，也对，我记不住她微信的昵称，也没有什么互动，怎么会那么轻易找到？

　　我给她发消息：“你在哪儿，打算去哪？”。意料之中地，什么回应都没有。我急了，直接发语音轰炸过去，说“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跑，走丢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诸如此类的说辞，发了十几条。到了最后我急得快哭了，对着电话哀求“老婆，你回来吧！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会给你好日子的！”说完我就发现自己的脸颊湿了，我仰头靠在橱柜上，没让眼泪落下来，不一会儿手机响起提示音，我急忙抓起来看，是她发过来消息：“小熊，好好照顾自己，多保重”，我赶紧又打了些什么发过去，可是这次没有发送成功，系统回复了几个字“您并非对方的好友。”
　　……

　　我这些年，教钢琴，讲课，收入颇丰，攒了不少钱，私房钱也好婚，婚后共同财产也好，也有一笔很可观的费用了。实际上我老婆这些年基本没花过我的钱，还给我买了不少东西，大钻戒，陪嫁的钢琴……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走。工作调到关洲之后，我慎重考虑，买了处挺大的房子，但一直没有装修，也没有入住。想等着把小蛮找回来，按照她的喜好设计装修一下，一起住进来，什么离婚，什么别扭都去一边！我的媳妇儿为什么我不能保护好？我看着空旷的四壁，想起那时我对她说“我会给你好日子的”，感觉到遥远而带着一丝苦涩的幸福。

　　按理说她一个细腻瘦小的南方姑娘，应该喜欢水边的城市才对，关洲地处内陆，气候寒冷干燥，比不上我的家乡云港。但她喜欢这里，我应该能猜到原因，关洲是我们一起念大学的城市，也没有我那些讨厌她的发小。在这里，我们就是一对儿，无论寒冷还是干燥，她身边有我，对她来说这就是快乐的。

　　我夹了一块儿自己做的油焖笋，因为有夏离在旁边教，所以味道还不算太坏。嚼起来有点苦，不知道是食材本身的味道，还是酱油的味道，抑或是因为感冒我的味觉出现了暂时的失灵。

　　夏天尝了一块儿，皱了皱眉头咕哝了一句“苏沐哥哥，你这菜做得像失恋了。”被他爸爸用筷子打了手“小小孩儿，懂什么叫失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