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流年》玻璃泪珠

5、叙旧

　　来关洲出差的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苏沐约我中午在重兵卫日本料理见面，让我见一见他给我介绍的“徒儿”，其实我不想应他的邀约，但想到这不算是私事儿，关系到孩子的前途，我还是硬着头皮就去了，我想叫上欣桐和我一起去，但她有事来不了，我真想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存心不想帮我。

　　我进了店，苏沐已经到了，他旁边坐了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烫了个小卷毛，穿着件夹克配牛仔裤，还挺时尚。我脱了外套在苏沐对面坐下，说“我在日本天天吃这些半生不熟的，好不容易回一趟国，你还让我吃这个！”他没在意，以为我开玩笑，事实上我也确实是开玩笑。他垂了垂眼睛“我以为你的早就胃习惯了日本的食物呢！”

　　我用筷子拨弄了一些绿色的芥末，又倒上酱油，告诉他“怎么会！你忘了我的口味不是一向都和你差不多嘛！那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都点一样的东西”苏沐点点头，夹了一口金枪鱼菜丝沙拉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对我说“其实我不太喜欢日本料理”。他旁边的小孩儿从自己的盘子里拿了一根炸薯条蘸了番茄酱，递到他嘴边“沐老师，你吃这个”，我见他眉开眼笑满眼宠溺地张嘴把那个薯条接过来，摸摸小孩儿的头，觉得他这个样子我有点没眼看，我扶了扶额“额，这位是，你还没介绍呢！”

　　小男孩儿立刻用餐巾擦了擦手伸过来“叔叔好，我叫夏天”我和他握握手，转头看苏沐，他连忙说“他是夏天，我们办公室夏老师的儿子，也是我的学生，想学架子鼓。”我低头看看这小孩儿，问他“你爸是哪个夏老师？”小孩儿似乎还挺明察秋毫“就是那个夏老师，叔叔，我听欣桐姐姐经常提起你，她说你是最棒的的鼓手，您看您愿意收我为徒吗？”我感觉眼前发黑，心里合计了一下你叫欣桐姐姐，那她应该叫我什么？

　　苏沐把小孩儿安抚回座位，说“小天你不要着急，今天带你来就是想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拜师的事还要从长计议，以后叔叔来中国的机会还很多，可以多跟他学习。”然后又转向我“崔璨，我有话跟你说”我正走神呢，听他这么严肃我猛地回过神“哈？有事儿，有事儿就说嘛哈哈！”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你出国这么多年了，虽然经常回来，但我们几乎都没什么机会聚，这几年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在日本好不好。”

　　“我嘛？我很好啊，我事业有成。欣桐不是说了吗，我是最棒的鼓手。对了！我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她今年三岁了，聪明又漂亮，我觉得，我也算衣锦还乡了吧！”我两个手臂摊开，作出特别傲娇特别夸张的动作，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此时的形象挺卡通的，就像迪士尼动画里那只得意的狐狸。“你呢？你好吗？”我问他。

　　我一直在观察苏沐看我的表情，觉得他也像在看一个傻子，他听我这么问他，依然还是保持着微笑，但换了一种严肃的声调，眼神也变得有了些许沉静，忧郁“我不太好，我离婚了”。我不由地捏了捏水杯，觉得这玻璃杯打磨地可真薄。

　　“我毕业后不久就结婚了”他继续说道，我继续心不在焉得把玩我手里的玻璃杯。“但我的婚姻只持续了不到一年，我和我太太感情不太好，她跟我提出了离婚。离婚后她就不辞而别了，我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咔嚓！我听到一声特别清脆的响声，然后就听见苏沐带来的那个小孩儿惊呼“徒手碎玻璃杯，叔叔你好厉害啊！”

　　下一秒，我看见那只玻璃杯支离破碎地在我手中散了架，有几片玻璃碴落在了桌面上，发现血流出来和杯里的水混在一起洒在桌子上的时候疼痛感才迟滞地传过来，但迅速而猛烈，从手掌到整条手臂，然后直抵心脏，我疼得有点发懵，说不出话来，意识恍惚间只看见苏沐一把抓起我另一条胳膊，连推带搡地把我塞进他的车，餐厅的经理跟在后面连连赔罪，连饭钱都忘了收，苏沐挥挥手让他们回去，然后开车飞奔向医院。

　　医生帮我清理伤口，用夹子夹出手上残留的玻璃碎，小孩儿在旁边看我，问我疼不疼，我心想这不废话么！能不疼么！我疼得眼睛都快冒星星了！一头地冷汗。可还要强装坚强。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得笑脸，跟他说“不疼，叔叔一点都不疼，男子汉嘛！要坚强，坚强对不对？”他一边看医生给我往横交错的伤口涂消毒液，撒上红色的药水，一边咬着牙，表情故作坚强地看着我“嗯，叔叔说得对”

　　欣桐来医院接我，怪我怎么那么不小心，我说“对不住了妹妹，我手伤了，医生让我愈合之前都不能做剧烈运动，我可能需要失业一段时间了，你朋友金老板那我今晚还剩最后一天演出，你帮我和他道个歉。”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我回头就跟金志勇说！”

　　欣桐的朋友金志勇甚是仗义，听说我受伤不能如约去演出，不仅没有甩脸子，还特意在西塔设宴请我和欣桐喝参鸡汤。一来要给我补补，二来要感谢我这些天的辛苦，因为我明天要回日本了，就当给我践行。席间我问欣桐这个金志勇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欣桐说她看不上纨绔地富二代，要真有意思，等他玩够了再说吧！我让欣桐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告诉那个叫夏天的小孩儿，我挺喜欢他的，很开朗，不虚伪，说话的风格有点像小乔，当然他可没有我的小乔可爱。

　　关洲的旅程还算顺利，当然除了手受了一点小伤之外。下了飞机从出港口出来，远远看见小乔站在那，挥着手臂兴奋地喊“崔璨先生，爸爸，爸爸欢迎回家！”我的心都化了，冲过去把她抱个满怀，手上的伤什么的，我全都忘了